從營妓到巾幗豪傑之梁紅玉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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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遇韓世忠

    梁紅玉和於海亮來到山谷附近，突然看見有幾個官軍試圖越過山谷，卻在低洼處遭遇毒霧障襲擊，搖晃著便仆倒在地上。有一個身強力壯者還有些抵抗力，爬出好遠，仍然沒能突破那段區域，便昏迷倒地不再動彈。

    忽然間，梁紅玉聽到喊聲，你們怎麼了？起來，起來！

    這聲音似乎很熟悉，膛音洪亮，中氣實足，肯定在哪裡聽到過。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樹林中走出來，是韓世忠，他不想讓自己的部下輕易死去，以為自己身強力壯，可以抵擋任何襲擊，便衝上前去營救。

    梁紅玉剛欲大叫一聲，讓他別過來，卻見於海亮在急急的向她做手勢，不讓她發聲。

    原來，遠處有方臘軍巡查的人，如果讓他們聽到，勢必會引火燒身。

    梁紅玉意識到了，便閉上了嘴。

    只見韓世忠快步走近倒地的人身邊，貓下腰去，欲拉他起來，然而韓世忠的身子也開始搖晃，他強力支撐著，把那個人拖了幾步，也轟然倒地，沒能逃過毒霧障的襲擊。

    梁紅玉低聲對於海亮說，我去救他。

    也不等於海亮答應，她已經快步走到水溝邊，把用過的那塊布條沾上水，蒙在口鼻處，貓下腰，奔向韓世忠處。她拉他不起，他的身軀實在龐大，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將他拖出了毒霧障區。

    於海亮一見，也照樣去做，將幾個人都拖了出來。

    梁紅玉把手撫在韓世忠的口鼻處，發現他只有微弱的呼吸，便問於海亮，於叔叔，這如何是好？

    於海亮不解，說道：我對官軍沒有好印象。

    梁紅玉說，他與別人不同，他曾經救過我。

    原來如此。這樣吧，把他移到高處去。於海亮把韓世忠背起來，走到高崗處，又把他平放在地上。紅玉，你去捧一捧水來。

    梁紅玉到河溝邊捧來一大捧水。

    灑在他的頭上。於海亮告訴梁紅玉。

    水灑在韓世忠的腦門上，濕漉漉的。

    韓世忠的頭動了動，梁紅玉再捧些水來灑向他的腦門。

    韓世忠睜開了眼睛，他有點發懵，想站起來，卻無力氣。

    梁紅玉阻止他說，別急，緩一緩再起來。

    韓世忠望著面前的人，神智漸漸清醒，他稍微晃了晃頭，記憶中的影像重新復活了。

    小兄弟，你怎麼在這裡？

    梁紅玉一笑，說還好，你還認識我。

    我是過目不忘的人啊。

    怎麼樣，頭還暈嗎？

    韓世忠爬起來，沒事了。這點小事，難不倒我。你來這裡幹什麼？

    梁紅玉說我來救我表妹，她讓方臘的兒子方亳給綁架到了這裡。

    韓世忠說，正好，咱們一道抓住方臘這個賊首。

    梁紅玉指著於海亮說，這一位是我的於叔叔，他是專程幫我的。

    韓世忠和於海亮互相作了揖。接著三人又將其它幾個人救過來。

    韓世忠與梁紅玉及於海亮商議如何剿滅方臘。於海亮提出智取。梁紅玉說若能潛入洞內，造成其內部混亂，或可活捉方臘。

    韓世忠說我還有五十名敢勇，咱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夠大功告成。

    韓世忠讓所有的敢勇將口鼻用濕布捂上，全部越過毒霧障區，然後便向泉水處迂迴。

    突然，有亂箭射來，韓世忠眼疾手快，用刀撥開亂箭，第一個衝上去，將一守衛砍死。梁紅玉、於海亮及敢勇們隨之衝上前去，與守衛搏鬥。最終將此處的守衛全部肅清。

    不知為何，梁紅玉覺得跟韓世忠在一起，膽子更壯了，揮起劍來，勁頭更足了。

    梁紅玉帶領韓世忠等人直奔方臘的大山洞。他們悄悄行進在樹叢中，以防被敵方發現。

    大山洞口處，有幾個守衛在那裡來回走動。韓世忠叫二名敢勇匍匐前進，當他們接近目標時，猛地竄上前去，大開殺戒。這裡，韓世忠與梁紅玉等人已經趕到，一齊下手，將洞口的守衛一舉殲滅。

    戮力同心

    韓世忠等人潛入洞中，又遇巡查的守衛，廝殺淨盡，韓世忠的屬下也有幾人犧牲。

    在向洞穴深處進取的時候，又遇幾個武藝高強的漢子，兵士與漢子們搏殺。韓世忠連續殺死多人。有一異常雄健的漢子主動迎戰韓世忠，這傢伙用槍，與韓世忠之刀緊緊相逼。斗過幾個回合後，他便似力量不支，且戰且退，韓世忠則步步跟進，進入另一洞中，這傢伙猛地向後一跳，韓世忠則快步追擊，未能注意腳下，噗通一聲跌入陷阱。

    那漢子得意洋洋，返回身來，高叫著拉開弓箭，欲射向韓世忠。梁紅玉剛才見那個漢子撤退時便覺得蹊蹺，因為他與韓世忠交戰剛剛開始，還沒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呀。她便在後面跟著，此刻見韓世忠性命危在旦夕，便揮手將手中寶劍拋出，恰好命中那傢伙的前胸，登時血光四濺，撲通倒地身亡。

    另有幾個漢子衝上來，要與梁紅玉對陣，被於海亮擋住，並格鬥起來。

    梁紅玉衝到陷阱前，見韓世忠已經爬將起來。梁紅玉想了想，見近處有一根藤條，便將它用劍砍斷，來到陷阱處，這藤條約三尺左右長，她將藤條的一頭扔下去，要將韓世忠拉上來。

    韓世忠笑答你拉不動我的，小兄弟。

    梁紅玉不服氣，執意拉他上來，說你有什麼了不起，快快抓住，容我拉你上來。

    韓世忠又說這藤條太短了，恐怕用不上力氣。

    梁紅玉很是固執，非要拉他上來不可。說你是不放心我呀？快快抓住吧。

    他無奈，只好伸出手去抓住藤條。

    梁紅玉使盡全身力氣，欲拉韓世忠上來，可是一是她的身子俯在陷阱邊緣，二是韓世忠是個體重龐大如牛的傢伙。梁紅玉氣喘吁吁，結果非但未能將他拉上來，反倒連她自己也被拉進了陷阱。

    梁紅玉撲倒在韓世忠身上，羞赧非常。

    韓世忠卻不以為意，笑著說，臉紅什麼，又不是姑娘，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結果。小兄弟，我先把你馱上去。

    梁紅玉躊躇，拗不過，只好踩著韓世忠的肩膀，爬上陷阱，又找來一根籐條，正巧，於海亮與一名敢勇跑了過來，幾人齊心協力才將韓世忠拉上來。

    這一回，韓世忠更是放開手腳，大殺大砍，多人斃命。

    梁紅玉與一持斧的漢子格鬥，後面有一漢子揮刀猛地襲來，梁紅玉聽得風聲，立即用劍去擋，那漢子用力過猛，將梁紅玉手中的劍擊飛，她跌倒在地。

    漢子正欲一斧砍向她的脖頸，韓世忠迅速飛刀，準確而有力，那把刀從他的後胸穿過，竟然從前胸冒出大半來。

    韓世忠徒手上前，將驚慌的持刀漢子手中之刀奪下，再一刀結果他的性命。

    這讓倒地的梁紅玉看得驚呆了。待韓世忠上前拉起她，她只是感激地望著他，不知說什麼才好。

    韓世忠卻說話了，小兄弟，這一回，咱倆誰也不欠誰的了。

    敢勇們亦多人合力終將看守盡數殺掉。

    韓世忠讓敢勇們暫且悄悄跟在身後，他與梁紅玉及於海亮繼續深入，在大洞口處，聽得裡面在拷打邴三娘之丈夫。邊拷打邊問，說，你為什麼要逃跑？

    郎中卻不回答。

    你以為不說，就躲過這一劫了？說，是你的主意，還是你老婆的主意？不說，那就給我狠狠地打。

    是承相方肥在審問。

    啪啪的響聲，是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動靜。

    郎中終於說話，他直截了當地指責方臘說，你口口聲聲說是為民眾起事，卻連我這樣的人都容不下，妄稱聖公，妄談為民造福？不過是騙人而已。

    承相方肥大怒，叫手下用大刑。

    手下將火鉗燒紅去烙郎中。

    方臘在一旁微笑看著，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大洞裡面呼喊審問和皮鞭飛舞的噪雜，或許能夠聽見外面的聲音。然而此刻裡面尚未發覺外面已經發生的變故。

    韓世忠在洞前一招手，便先行衝進大洞。後邊的敢勇們動作敏捷，隨之沖入大洞。在方臘一伙人還愣怔之時，已經將二太子方亳、方臘妻及承相方肥擒拿。

    方臘大怒，手膊帶傷仍揮鐧上前與韓世忠拼殺。韓世忠揮刀力戰，方臘奮力回應。刀與鐧，你來我往，寒光閃爍。

    梁紅玉在一旁看得入神。她讀過兵書，亦知道「撒手鐧」這個詞之意。心想這方臘一定不會放過用這一招的。

    其實方臘在與宋軍作戰時，也正是使用撒手鐧一招制敵的。尤其是開戰之初，十數名宋軍將領死於他的撒手鐧下。後來他的婁羅多了，很少用他親自上場參戰了。

    方臘的常用兵器是鐧，但他對刀與劍等兵器亦有所熟識。因此他常常是用鐧打鬥，腰間還另配一把寶劍的。就是以防撒手鐧用過未能制敵於死地，便可持寶劍繼續戰鬥。

    此刻，他感覺到韓世忠力氣及武功均屬超人水平，每一刀劈來，都有如泰山壓頂一般，難於抵擋。他在心裡核計著如何使用最後的絕招撒手鐧。他在抵禦一會後，便佯作敗退，引誘韓世忠追趕。果然不出他所料，韓世忠提刀追擊。方臘突然將鐧拋出，直衝韓世忠面門。一般來說追趕者因來勢洶洶，腳下奔跑已經形成慣性，是無從躲閃的。這亦正所謂回身給敵人以致命一擊，瞬間扭轉局面取得勝利之奪命絕招。

    梁紅玉看出了苗頭，高喊撒手鐧！

    韓世忠驟然一閃，那鐧如飛棱般從肩膀一側疾速穿過。

    韓世忠分毫未損，繼續追擊。方臘抽出腰中寶劍，與韓世忠對打。然而此刻方臘因未能如意擊中韓世忠，已然在精神上失去主動，加之韓世忠來勢兇狠，一把大刀劈來，他用劍抵擋，直震得他的虎口發麻，筋骨發酥。

    韓世忠哪裡容他喘息，連連數刀，竟將他手中之劍擊飛。

    韓世忠動如脫兔，一步上前伸手便擒住方臘，並將刀逼在他的頸部。

    韓世忠大聲吼叫，誰還敢反抗，難道讓我斬了方臘嗎？

    方臘之手下婁羅一見如此，只好束手就擒。

    梁紅玉和於海亮找到那個關押莧蘭的洞，二名看守分別與他倆拼鬥。他倆各殺死一人，進入洞內，發現莧蘭被綁著雙手。

    莧蘭一見梁紅玉，她就愣住。眼珠一錯也不錯地盯著梁紅玉，仿佛在辨別是夢不是夢。

    梁紅玉說莧蘭妹妹，我來救你了。

    梁紅玉將她身上的繩索解開。莧蘭的淚就止不住的流了起來。她緊緊抱住梁紅玉哭了起來。

    梁紅玉拍著她的肩，說好妹妹，一切都過去了。咱們一道回家吧。

    梁紅玉帶著莧蘭走出小洞口，向於海亮介紹，莧蘭亦向於海亮行過禮。這時只見那邊韓世忠也押著數名重犯走出了大洞口。

    韓世忠說，你救的就是她嗎？

    梁紅玉說，是，她就是我的表妹莧蘭。

    莧蘭向韓世忠施禮。

    梁紅玉又問，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姓氏名誰呢？

    韓世忠說我姓韓名世忠，表字良臣。你呢，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梁紅玉的臉紅了，倒是莧蘭替她說了，我的表……表兄名叫梁紅玉是也。

    梁紅玉？哈哈，這不是個女人的名字？

    梁紅玉更是羞愧難當。

    莧蘭說女人名字怎麼了，就不能幹成大事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呵，我沒什麼文化，跟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談什麼，肯定是蠢笨如牛。

    梁紅玉急欲轉移眾人視線，便問走路不靈便的郎中，是不是傷得很重？

    郎中說不要緊的，只要能走出這個魔窟，什麼都無所謂了。

    韓世忠命令敢勇再搜索一下整個山洞。發現有一個洞內關押著數十位漂亮的婦女。原是從民間捉來供他們淫樂的。韓世忠命令將她們全數放出來。眾婦女痛哭流涕，有一個帶頭跪下向韓世忠磕頭謝恩，其它婦女效仿著紛紛跪下謝恩。韓世忠連忙上前扶起她們，安慰她們，說一定把她們帶出山去。

    山洞外，偶有零星的方臘軍小僂羅，一見韓世忠等人的勢頭，早已望風而逃。

    邴三娘恰在前方樹林中等待丈夫。她上前扶住丈夫，與他一同感謝梁紅玉救命之恩。梁紅玉說我還應該感謝你呢，要不是你，如何過得了毒霧障區？

    韓世忠帶著眾人涉過毒霧障區後，發現前面有一隊人馬擋在路中央。

    為首的便是忠州防禦使辛興宗，他見已擒得方臘，大喜，說可將方臘交與他。

    韓世忠本是性情豪爽之人，對此事並未十分在意，既將方臘交與辛興宗。

    正是他的粗心大意，擒方臘的功勞亦被辛興宗奪走。

    必須分手了。韓世忠對梁紅玉及於海亮表示感謝。

    韓世忠仍管梁紅玉叫小兄弟，仍然以為她是名年輕公子。梁紅玉卻有些戀戀不捨，可是天各一方的時刻已到，她內心深處祈禱今生能夠再次相見。而且意識中這位勇武之人，正與逃難那個夜晚在山神廟夢中救她的那隻老虎相互對應。她望著韓世忠帶隊離去的背影，心思似乎也追隨著他走向遠方了。

    莧蘭連著紅玉姐紅玉姐的喊了她幾聲，她都沒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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