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被推出去了,陳棋也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精神高度緊張,吃了那麼多射線,加上還要穿上那30斤重的鉛衣,在這沒有空調的帳篷里,那滋味想想都酸爽。
陳麗雖然自己也難受,但還是貼心地替院長大人拿來一瓶生理鹽水。
「院長,給,補充點氯化鈉。」
陳棋接過,一飲而盡,「太感謝了,還是你們女孩子貼心呀,呵呵,你也早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這時候帳篷門被掀開,老郭同志跑了進來,驚訝地問道:
「陳棋,剛剛你做了一台心梗手術?」
瞞得過其他職工,但醫院裡發生的事情肯定瞞不過老郭同志,人家好歹在這醫院當了十多年院長,現在還是名義上的書紀,實際上的執行院長。
「是啊,剛做完,病人是醫院對面郵政局的崔同知,這傢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郭元航非常吃驚,因為心梗做手術保住小命,這在越中人民醫院歷史上也是第一次,象徵意義非常巨大。
關鍵是心梗手術,說白了就是「心臟搭橋術」,可是這台手術怎麼會放到帳篷里來做?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條件,只有一個小助手,這搭橋術是怎麼完成的?
「你做的是什麼手術呀,這台機器又是啥?我咋沒見過?」
老郭同志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就連手術成功,病人保住性命的喜悅也沒辦法沖淡他的疑問。
陳棋知道自己還是得忽悠,萬一老郭認為這種介入手術要在人民醫院推廣,絕對是個麻煩。
「郭叔,現在帳篷里就咱倆人,咱們說說也沒關係,剛剛我做的手術呀,叫做心臟介入術,就是利用幾根導管,把一個支架裝到心臟血管堵塞的地方,讓血重新流起來。
手術是挺簡單的,關鍵是這種手術在國外也屬於新事物,瞧見沒,這台x光機就是專用的血管造影機,但這玩意兒屬於高科技,國外還禁止出口,我是走私進來的,所以千萬不能被人知道。」
陳棋說走私進來,老郭一點都不驚訝。
別忘了之前陳棋可是通過非正常手段將米國10台ct機,以及眾多二手醫療設備打包送到了國內。
這個非正常手段,在沿海地區來說,就是公開的秘密,走私。
陳棋趁機從米國偷一台最先進的機器回來,這解釋也算合情合理,說得通。
至於說國外一直對華國做出某些技術限制,甚至禁運,這從49年開始一直如此,老郭也見怪不怪了。
他只是可惜,這麼好的玩意兒不能拿出來大規模使用,不能替老百姓服務,不能給醫院賺錢,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極大的浪費。
其實陳棋不想被更多人知道他可以做介入手術的原因,處於機器保密需要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不想吃這麼多射線和輻射,他都這麼有錢了,當然想多活幾年。
如果越中人民醫院一旦開始推廣心臟介入術,可以想像,整個醫院只有他一個醫生會做,到時全市、全省,甚至全國病人都趕來。
陳棋就日日夜夜做介入手術吧。
這樣不用等幾年,他的頭髮也掉光了,身體也跨了,到時這個癌,那個腫瘤,什麼重症再生障礙性貧血啦,白血病啦肯定都找上了他。
他死了,蘭麗娟30歲都不到肯定要再嫁的。
以後就有別的男人用他的錢,睡他的老婆,打他的娃,這樣的後果是陳大院長絕對不能接受的。
所以介入手術偶爾做一次可以,讓他長期從事介入手術,打死他都不干。
就在老郭同志和陳棋兩人在聊著保密事情的時候。
另一邊,西京醫院的醫生們都等在了會議室里,然後就聽到越中醫院的工作人員何佳來通知了。
「幾位老師,剛才那位心梗病人現在已經順利完成手術,回到了病房當中。」
梁穩定聽了簡直就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情緒有點激動地指著自己的手錶問道:
「小同志,你們越中醫院不會是開玩笑吧?這才過去一個多小時,你們手術就完成了?」
傳統的心臟搭橋手術一般都需要4~6小時,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前提下,可越中醫院說只用了1個小時完成手術,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西京醫院的胃腸外科主任周啟發也不信:
「這手術時間少也算了,我們都知道,心梗術後需要嚴密的醫學觀察,這都需要送到特殊的病房當中,結果你們剛剛說什麼,病人已經回到了住院部?這麼隨意的嗎?」
周主任說的特殊病房其實就是icu,但這年頭icu還不是主流,只有少數頂級醫院才配備。
西京醫院的醫生們充分懷疑越中醫院到底有沒有重症監護病房。
何佳撓了撓頭,感覺自己有點難回答外院醫院的問題,畢竟她只是行政工作人員,不是專業醫生。
「幾位老師,手術具體是怎麼回事陳院長肯定會給你們解釋,我們越中醫院在全國地市級醫院當中那也是響噹噹的,怎麼可能造假呢。
剛剛那位心梗病人諸位老師也親眼所見,現在病人到底是死是活,恢復得怎麼樣,你們不信的話去病房親眼見見不就行了嘛,咱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小姑娘一聽外院醫生質疑自家醫院當然是不高興了,所以說話也就不客氣了。
越中醫院的名聲和榮譽是全體越醫人最看重的,當然不允許別人「詆毀」了。
童教授笑呵呵回應道:「對,小妹妹說得有道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病人又造不了假,咱們就去瞧瞧。」
西京醫院的醫生們明顯不服氣:「童老師說得對,咱們去瞧瞧。」
何佳噘著嘴,帶著一群外院醫生們浩浩蕩蕩朝內科病房走去。
病房裡,崔同知正被一大群親戚朋友,單位領導們圍著,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大伙兒一聽是心梗,心裡都給這位崔大科長判了死刑,以為這次估計是跑不了了。
於是得到消息的親戚朋友都趕到了醫院,準備來見上最後一面,準備接回屍體,操辦喪事。
這年頭的單位領導對職工還是很關心的,聽到崔同知是在上班時候出現身體不適,最後被診斷為是心梗的,於是第一時間也趕到了醫院。
局長心裡想的,都是萬一崔同知死了,好歹是死在工作崗位上的,應該算是烈士了,然後要跟家屬怎麼協商補償問題,一定要讓家屬滿意。
瞧瞧,領導都是這種純樸的思想,這才是杜會主義的優越性體現。
可不像後世,老師去被校領導要求去溪灘里撿鵝卵石,結果老師被大水沖走死了,學校第一時間不是慰問家屬,協商賠償,而是發公告急於撇清關係,說跟自己沒半毛錢關係。
這種領導連資本主義國家的黑心資本家都不如!
病房裡,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悲傷的表情,甚至不少女同志已經在悄悄抹眼淚了。
「老崔,有什麼話想說你就趕緊說吧……」
「哥,你放心去吧,爹娘有我們幾個兄弟姐妹照看著,你安心……」
「崔同知同志,我代表組織向你保證,你的工作名額一定會讓你兒子繼承,絕對不會虧了你孩子……」
這時候門口又衝進來一個婦女,進門就哭上了:
「二大爺餵~~~你年紀輕輕怎麼就走了呢~~~啊呀我可憐的二大娘餵~~~~~」
病床上的崔同知翻著白眼,病床旁邊的二大娘蔡鳳娣同樣是一臉黑線,兩夫妻的表情更讓人坐實了大家心中的猜測。
崔同知要完了,要死了。
蔡鳳娣看著在門口哭喪的親戚大聲喝止道:「別哭了,人還沒死呢!」
那親戚一看,臉就紅了:「這該死的三癩子亂傳話,我以為二大爺沒了呢,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其實這親戚想的是: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這場哭喪也是避免不了了。
病房裡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蔡鳳娣也真是無語了:「當然活著了,瞧見沒,我家同知已經做完手術了,醫生說沒事了,不會死了。」
「咦?!!~」
眾人都是齊齊驚訝,因為他們壓根就沒聽說過誰得了心梗還不死的,更何況他們從得到消息再趕到醫院才一個多小時,這點時間內手術就成功了?
就算你成功了,你動了手術,不得全身裹著紗布綁帶,病人還處在麻醉狀態,咋這病床上的崔同知看起來全身上下啥也沒動過呀。
除了手腕上包著一個紗布。
蔡鳳娣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手術她沒看到,主刀醫生也沒跟她說過。
「啊呀,反正我也不知道這手術是怎麼動的,但主刀醫生是陳棋陳院長,你們想,陳院長可是國際上都出名的專家,他說成功了那還可能有假?」
「噢~~~」
這下大家都相信了,畢竟陳棋在越中可是有神醫之美名,越中人幾乎都是他的腦殘粉。
「原來是陳院長主刀的,怪不得!」
「是呀,陳院長連心梗都能治,太厲害了,以後得心梗病的人有福了。」
「奇怪了,這手術是怎麼動的?」
就在病房裡嘰嘰喳喳的時候,西京醫院的醫生們趕到了。
醫生的氣質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做到了教授級別,戴著眼睛一看就是知識分子,所以當西京醫院的醫生們出現在病房裡時,圍觀的親戚朋友們馬上就主動讓出道來。
童教授走在前頭,後面梁主任周主任等專家們也都迫不及待往前擠。
他們都想看看,這病人是否真的已經恢復了?擺脫危險了?
童教授看了看病人的臉色,已經沒有之前的蒼白,開始有點血色了。
再看了看心電監護儀,發表心率和血壓都已經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童教授不放心,又從助手那裡接過聽診器,親自在幾個心臟瓣膜上仔細聽診起來,發現也沒有明顯異常。
「同志,你現在感覺如何?」
崔同知笑得很真誠:「感覺好多了,胸口不悶了,肚子也不疼了,感覺不到哪裡有不舒服了。」
童教授聽到後咂了咂嘴,又看向了自己的徒子徒孫們:
「來,你們都來聽診一下,判斷一下陳棋同志做的這台介入手術到底有沒有成功。」
梁穩定主任第一個上前,接過聽診器反反覆覆聽了足足有5分鐘,然後一聲不響把聽診器交給了身邊的周啟發主任。
周主任也是反反覆覆聽了不下5分鐘,這才一臉凝重地把聽診器交給了另外的人。
童教授問道:「怎麼樣?服氣了嗎?」
梁穩定主任輕暴了一句粗口:「包說咧,這瓜皮真厲害!」
周啟發主任也是相當沮喪:
「這陳棋同志真是個奇人,胃腸病手術厲害也就算了,現在連心臟外科的手術也能做下來,不服不行啊。」
顏長紅主任也是一聲嘆息:
「看來我們都小看了天下英雄啊,一家地方醫院都可以吊打我們西京醫院,我們應該丟掉那些優越感,還有什麼不努力的資格呢?」
童教授一擊掌,對徒子徒孫們的態度很滿意:
「小顏說得好,你們能這麼想,我們這次越中就沒有白來,回去後大家都想想怎麼樣提高自身水平,怎麼樣更多跟國內各大醫院,甚至國外同行學習,繼續保證我們西京醫院牌子的閃亮!」
這時候有個醫生開玩笑說道:
「童老師,我們是來學習內鏡手術的,可不是來學介入手術的,你可不能主次不分,叛變到心臟外科去了呀。」
呵呵呵~~~~
打開了心解,西京醫院的醫生們也放鬆了下來。
童教授也是呵呵一笑:
「不好意思,怪我怪我,看到新技術就垂涎欲滴,忘了自己是胃腸科醫生的身份,我向你們道歉,並向你們保證,我這輩子都不會背叛胃腸科,去當心臟外科醫生。」
呵呵呵~~~~
梁主任一聲嘆息:「也不知道陳院長在哪,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問他。」
「是啊,我也奇怪,為啥一個腹痛病人會被童老師和陳院長共同認定是心梗前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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