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陳銘把咖啡豆倒進機器里,熟練的擰動手柄。
「那就拿鐵好了。」林塵扭過頭,長時間盯著屋內讓他的眼睛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而且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那藍天的盡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心靈感應一樣的東西,總讓他忍不住想要扭頭看過去。
「你覺醒的倒是很快。」陳銘抬了抬眼皮,「我從初覺到覺醒隔了有三個月,應該說不愧是S級麼?」
「S級?」林塵一愣。
「關於這個,之後會告訴你的,不要急。」陳銘把泡好的咖啡端過來,「關於神,你有什麼看法。」
「神?」林塵又是一愣。
「嗯。」陳銘把咖啡倒進一旁的容器里,又把帶奶嘴的導管放到林塵的嘴裡。「就是神,或者佛,總之是那類東西,至高的。」
「喔喔,我倒是個無神論者啦。」林塵含著導管,說話都有些含混不清,「我倒是相信神都是人的臆想這種觀點的。」
「臆想?」
「嗯,你看啊,長生不老,又力量強大,還品德高尚,當然北歐那些我們不說哈。」林塵吸了兩口咖啡,「人所想要的,沒有的東西神都有,還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存在,很明顯是人把欲望疊加在一起的集合體嘛,你看過社會契約論沒有?」
「看過。」陳銘點點頭,「Man
isbornfree,andeverywhereheisinchains.Manyaonebelieveshimselfthe
masterofothers,andyetheisagreaterslavethanthey.」
「啊對,人是生而自由的,卻無往而不在枷鎖之中,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嗯?」
「羅馬皇帝卡里古拉不是說麼,要麼君主都是神靈,要麼人民都是牧畜。我是比較贊同這句話的啦。」林塵又吸了一口咖啡,「在公共意志的最高指導下,我們每個人都將自身以及自己的一切權利轉交出來,作為一個整體,我們每個人都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隨後,這種聯合行為就創造出了一個人為的集合體,我覺得,所謂神明就是這個集合體的具象化表現。」
「繼續。」陳銘喝光了咖啡。
「啊…你想,人活著是需要一種至高的仲裁的,因為從本質上講,大家並無差別,差別由自己創造的話,雖然感受更直觀,卻沒有公信力,所以很多事情就變成了:你喜歡就好,但是這樣我們活著會很心慌,感覺不安全,我們需要仲裁,由誰來仲裁呢?由神明來仲裁嘛。」林塵頓了頓,「所以我才覺得神明是騙人的啦,只不過是人創造出來滿足自己的。」
「喔。」陳銘點點頭,站起身。
「那就這樣吧,你先好好養著,傷好了之後,我們會為你解答所有問題的。」
「喔喔好,慢走。」
「存在的。」
「啊?」林塵一愣。
「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陳銘拉開門,「我記得,是這麼說的吧。」
「是……」
「好好養傷。」
「嗯……什麼亂七八糟的。」林塵扭過頭看窗外,盯著天空發呆。
距離陷入昏迷估計也有幾天了吧,聽說重傷昏迷都是要昏過去至少一周的,索性並無親人,更沒女朋友,也就不擔心會有人掛念著急什麼的。
這麼一想其實有點悲涼呢……
。
「他的情況怎麼樣。」
「都在控制之中,只是癒合速度還要在我們想像之上。」陳銘捧著Surface,調出林塵的住院記錄,「脊椎斬擊性斷裂,再加上神芒入體,竟然只昏迷了三天,真是超乎想像的速度。」
「得有三百年沒見到純正的S級了啊。」躺在椅子裡的中年男人搖晃著腿,「這麼一看,人工製造的那幫傢伙畢竟不如純天然的哈?」
陳銘低下頭不說話。
人工製造的S級這種事,在組織里也算是禁忌,別人不知道這幫「人」是怎麼被製造出的,但他卻清楚又明白,那些熟悉的面孔,空洞的眼神,注射了藥物和鋼板而畸化的身體。
儘管早知道他們早已死去,但那些明媚的昨天卻不能抑制的浮現在眼前。
「啊,抱歉……」男人侷促的搓著手,「不好意思,我一時忘了…….」
「言重了。」陳銘搖搖頭,「那總長,沒別的事我就回執行局那邊了。」
「嗯,去吧,好好睡一覺,這次對鍛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作戰,辛苦你了。」
「您過獎。」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照進來,帶著冬天特有的涼意,窗外呼啦啦的飄下雪,看來早就不在廣東,只是不知是哪裡。
「我們還在地球上吧。」林塵扭過頭,看著一大早就來給他換藥的護士。
「北冰洋。」女人絲毫沒有被冷笑話逗樂的傾向,熟練的把空藥瓶換下來,又掛新的滿滿一瓶上去。
「一直都在北極麼?什麼時候建的啊。」
「沒,本來是在南極的,但是1912年被從南極點返程的斯科特發現了,把他做掉之後,就在北冰洋建了新的基地。」護士聳聳肩,「這個梗你知道的吧。」
「啊,挪威人阿蒙森和英國人斯科特嘛,人類歷史上最早到達南極點的兩名科學探險家,知道知道。」林塵頓了頓,「小學還是初中的語文課本有寫。」
「最早?」護士搖了搖頭,「不過硬要說人類最早的話,也沒什麼錯。」
「說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樣……」
「何止不是人。」女人扭過頭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喂喂……」
「好啦。」女人把空瓶一個個丟進推車裡,「好好養著,照你的恢復速度,大概後天就正常了吧,下午麻藥效果過去之後四肢應該就可以動了,然後斷藥,再觀察一天,運氣好的話就能自由行動了。」她推著車出門,「我的權限不夠,日後會有專人跟你解釋的,好好養病,按時吃飯。」
門咣的關上。
林塵嘗試著動了動右手,食指和拇指都配合的顫抖了兩下,其餘的依舊沉默著。
真詭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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