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姐之主 第三章 巴別塔史詩

    一切的事情都透著詭異的氣息，會有這樣的組織麼？聽起來像是已經超脫了政府掌控的什麼東西，僱傭兵麼？卻又不像，張口閉口似乎就有著幾百年的歷史，以及那份不知由何而來，卻無所不在的優越感，對，就是那種談起普通人就好似談起家畜的，莫名其妙的口吻。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火車上那個大漢呢？死了麼？為什麼會自稱鍛造之神呢，如果是神經病的話，這群人又為什麼要刻意的問出你怎麼看待神明呢？

    黑衣人，神使，火車，刀光劍影。

    從神國竊取力量的無恥之徒們。

    似乎能串起來什麼東西了，憑著這些七零八落的線索。

    人類、神明。

    殺戮、戰爭。

    君王、牧畜。

    有什麼畫卷在他腦海里徐徐展開，把他的整個魂靈拉了進去。

    血紅的大地，陰沉的天空，那血漿從深淵湧出，那天空幾乎要沉到地面上來，黑紅的主題，壓抑到喘不過氣，這世界是流血漂櫓的，有哭號的人群，糾纏的蛇和將傾的塔，那鐵灰色高塔的頂端插入雲霄，身上長出枯萎的枝椏，一層疊著一層。

    有那麼一瞬間仿佛身在戰場，胸口裡翻滾著激盪洶湧的情緒，遠處有金屬相擊的刺響，有死去的人，悲戚哀叫散在風裡，什麼聲音大喊著衝鋒，於是有人流著血和淚高唱著慷慨赴死的歌。

    林塵被這種情景感染了，他想衝出去，有種一定要戰勝什麼、殺死什麼的渴望在胸腔里波瀾壯闊。

    但他的手中卻沒有刀劍。

    那巨大的巴別塔傾覆了，碎石裹挾著雲海和鮮紅的血一齊墜下來，開始是一塊接一塊，慢慢的一層層的崩開來，慘叫和哀嚎愈發強盛了，匯集成音浪，一波波的，從荒蕪的這頭湧向荒蕪的那頭。

    突然感覺很悲傷，是那種淒涼的哀歌，是那種壯志未酬身先死的落寞，看著那通天的塔緩慢而堅定的崩壞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湧出來，流淌在枕頭上。

    「巴別塔，又稱巴比倫塔、通天塔。」

    有什麼聲音低沉的念著，在他的身邊。

    「《聖經·舊約·創世記》第11章宣稱，當時人類聯合起來興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高塔，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

    有書本合上的聲音。

    一頭銀髮的老人坐在病床邊，手裡拿著厚厚的，黑色封皮燙金字的書，正午的陽光照在上面，恍惚的閃耀著。

    「您是……？」林塵微眯著眼睛，抹了把臉。

    「恢復速度真是驚人，是因為神示的緣故麼？」老人友好的笑了笑，「手已經可以抬起來了，本來預計是下午對吧。」

    「啊？」林塵一愣，轉頭才看見自己的手就放在臉上。

    「不用擔心，沒有知覺是正常現象，麻藥的效果還沒完全過去。」

    林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還沒有自我介紹。」老人伸出手，「我是普爾，你要是嫌麻煩，直接叫我教授就好，他們都是這麼叫我的。」

    「喔喔。」林塵茫然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掌沒有傳來任何實質的觸感，這種感覺非常微妙，就好像玩著什麼第一人稱的VR遊戲。

    「看起來很迷茫，你有什麼疑問麼？」普爾和藹的笑了笑。

    「呃……您看起來不像是歐美人啊。」

    「亞裔挪威人。」普爾把手裡的書放在一邊，「我爺爺那代被組織委派到挪威監視華納神族的活動，後來我父親、和我，就都在那裡定居了，繼續這一工作，現在是我的兒子和孫子在做，我老了，就回來養老。」

    「也就是說……這個任務經歷了五代人？」林塵一驚。

    普爾緩緩的點點頭。

    「本來計劃是等你病好了，再對你進行覺醒程序和一系列訓練，但時間有些趕不及了，阿瑟加神族在冰島有動作，這場戰鬥需要你。」普爾盯著他的眼睛，「沒問題吧。」

    「啊……不，等一下，我現在有點亂，您剛才是說阿瑟加神族？」

    「對。」普爾點頭，面容前所未有的肅穆，「北歐神話體系中，以主神奧丁為首的阿瑟加神族。」

    「神？」林塵一愣。

    「你剛剛，看到了什麼呢。」

    「呃……有很高的塔，很多的血，很激烈的戰爭。」

    「很壓抑？」

    「是……」

    「看過猶太人的聖經麼？」普爾拿起放在一旁的書。

    「看過一些吧。」林塵撓撓頭，手裡突兀的傳來頭髮扎在手心裡的刺癢感，倒有些不習慣。

    「聖經記載，大洪水劫後，天上出現了第一道彩虹，上帝說他把彩虹放在雲彩中，作為與大地立約的記號，水就不再泛濫，不再毀壞一切有血肉的活物了。此後，天下人都講一樣的語言，都有一樣的口音。諾亞的子孫越來越多，遍布地面，於是向東遷移。在示拿地，他們遇見一片平原，定居下來。有一天，有人提出一個問題：我們怎麼知道不會再有諾亞時代的洪水將我們淹死，就像淹死我們祖先那樣？沒有理由要把我們的將來以及我們的子孫的前途寄托在彩虹上，另一個人爭辯說：我們應該做點什麼，以免洪水再發生，他們又說：來吧，我們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頂通天，為要傳揚我們的名，免得我們分散在全地上。」

    「巴別塔。」林塵點點頭。

    「人們建成的巴比倫城繁華而美麗，高塔直插雲霄，但驚動了上帝，上帝發覺自己的誓言受到了懷疑，上帝不允許人類懷疑自己的誓言，就像我們不喜歡別人懷疑自己那樣，上帝決定懲罰這些忘記約定的人們，就像懲罰偷吃了**的亞當和夏娃一樣。他看到人們這樣齊心協力，統一強大，心想：如果人類真的修成宏偉的通天塔，那以後還有什麼事幹不成呢？一定得想辦法阻止他們。」

    「於是上帝偷偷來到人間，改變並區別了他們的語言。」林塵接過話，「是這樣吧。」

    「差就差在這裡了。」普爾搖搖頭，嘆了一聲。

    「神的怒火，怎麼可能如此溫和呢。」

    他緩緩的打開手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