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葵走來,她美眸眨了眨,艱難的笑著,抬手去拉她的。
蘇葵忙將手放進她掌心,入手便覺得那觸感真的和死人沒有任何差別,冰冷,僵硬。
她氣若遊絲,說一句便要喘上一陣兒,「你來啦?」
蘇葵不答反而,見到她脖子上幾乎被咬下的皮肉,頓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眸中掠過暗光,她嘆氣,「何苦呢?」
瀲灩笑的艱難,「苦什麼?我自己選的路,如今,我也認了。」
蘇葵不再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陪她靜靜走完最後一程。
看到這裡,所有人應該已經明白了,瀲灩和蘇葵做過交易,但她不願拿愛來換,便每逢初一十五,交給蘇葵一滴心頭血,以此換取令人驚羨的美貌。
蘇葵沒問過她為何投身煙花之地,不接客、不陪酒。她如今的下場蘇葵是料想的到的,一日兩日,客人貪圖新鮮,也許會放過她。可哪日要攤上個位高權重的,她便無路可逃。
如今,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瀲灩最終沒有熬過去,她在外頭剛剛露出魚肚白時,緩緩闔上了那雙無論何時都浸滿了憂愁的眼睛。
外頭的又開始下起小雨來,不知是否老天也在為這個半生悽苦的女子感到惋惜。
至少蘇葵是遺憾的,來到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朋友,徹底與她天人相隔。
蘇葵希望她走過輪迴時,不再那麼執著,安安心心的投胎,來世做個好人家的姑娘。
那盞青蓮燈的燈芯早就熄滅了,蘇葵一手提著它,一手捏著把瀲灩所繪的白玉蘭花樣的油紙傘,慢悠悠的晃蕩在這條彎曲迂迴的青石小巷內。
人各有命,她不能干涉。
干擾天道,是會受到懲罰的。
而且,瀲灩只怕早就累了倦了,雖然死前的遭遇太過屈辱,但結局,也算殊途同歸了吧?
她垂著眸子漫無目的的想,青色的裙擺上濺了不少水花,她也沒心思去理,下一刻卻撞上了什麼東西。
身子慣性的往前一撲,被兩隻修長的手臂牢牢扶住,才避免摔倒。
低頭的那一瞬間,蘇葵聞到十分特殊的藥香氣味,而後迅速站穩,抬高傘沿兒朝那人望去。
溫潤冷淡的眸,眼尾微微下垂,睫毛纖長疏朗的樣子,顯得人畜無害。他應該是個久病多年的人,坐在輪椅上,一身月白長袍上繡著飄逸雅致的仙鶴,皮膚蒼白,略略泛白的雙唇不沾血色。
見到她容貌的那一剎那,男子有一瞬間的晃神,只是很快便反應過來,略有些窘迫的垂下眸子,語氣歉疚道:「姑娘見諒,在下無意冒犯」
倒是個有禮的,只是待人接物太過疏遠了些,骨子裡,便是用這副疏離又不會令人難堪的態度,來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蘇葵輕輕搖頭,神色疑惑的看了看他被不斷落下的雨水打濕的衣袍和墨發,「公子,您這是?」
他抿唇似乎很不好意思,「嗯,出來的太過匆忙,沒有帶傘。」
可看他淋在雨中,頗有點自得其樂的模樣,好像事實並不像他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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