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術神座 第七章 考場睡大覺

    本來一身平民打扮的夏洛在眾人之中本也是雞立鶴群的突出存在，但除了好心的「白痴」拜倫，其他貴族少年可沒功夫去看一個平民如何丟人現眼，都在第一時間無視了夏洛，畢竟今天可是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影響他們一生的重要考核。

    就連之前以嘲諷拜倫的方式來緩解考前壓力的幾個貴族少年，在看到拜倫和一個平民很熱情地交談著，也都立刻一臉鄙夷地走開。

    賽斯條頓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因為夏洛的「無知」而產生鄙夷的表情，因為他注意到了那位名叫夏洛的平民少年手中的《念術初解》。

    這不僅是一本講述念術基本原理知識的初級念術教科書，更是一本能夠大致測量念力儲存量的念之書，書中越往後所施加的念力壓力越大，念核爐心儲存量越高的人，能夠閱讀的內容也就越多。

    而他，現在已經可以毫無精神壓力地閱讀前30頁，至於最高閱讀記錄是讀到第78頁，據家族中的念術師所言，這樣的成績對於一名准念術學徒而言，已經是絕佳的成績了。

    畢竟就連他那個被稱為是阿斯頓城第一天才念術師的哥哥，在成為念術學徒之前的最高閱讀記錄也不過才90頁而已。

    但是。

    他看到了。

    那個名叫夏洛的少年翻到了一百多頁，然後被拜倫制止，隨後合上書。

    但在那之前，夏洛的視線在《念術初解》一百多頁上停留了一會兒，而那過程中他臉上沒有絲毫像是受到書中念力影響的表情，就像……就像是自己在閱讀前三十頁時的感覺一樣。

    也許這位平民少年手中的書不過是本為了炫耀而違規私人印製，因而並沒有念術師念力附加的偽念書，這樣一切都很合理了，而且這樣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但，如果那是一本真正的念之書的話，而那個名為夏洛的平民少年真的能夠淡若自如地閱讀一百多頁，哪怕只是一小會兒，那這個人念核爐心的念力儲存量該有多麼龐大啊。

    如果自己的念力儲量是一條小溪，那麼他的就是一片望無止境的大海啊。

    帝國從不缺乏平民少年憑藉驚世絕艷的念術資質成功上位的「奇蹟」，而那些在帝國念術工會看似默默無聞，卻掌握著帝國話語權的思想巨頭更不知有多少是平民出身，也只有愚蠢短見的二流貴族才會嘲笑那些敢於踏進念術工會門檻的平民少年。

    因此，雖然只是猜測，但對這樣一名有哪怕一絲可能即將崛起為新一任平民新星的少年，賽斯條頓不介意對他表現出一點善意，進行一點對他來說實在太微不足道的投資。

    「執事先生，沒有關係，這位朋友的報名費就讓我賽斯條頓代為支付吧。」

    賽斯條頓此言一出，其他貴族少年都很震驚，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幫助這麼個愚蠢得連報名費都不知道估計也拿不出的平民少年，難道是愚蠢的「仁慈」？

    這應該不可能。條頓家族的冷酷和野蠻可是享譽帝國的「優秀」品質呢。

    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不用了，既然夏洛是我的朋友，那理所當然由我來付了。另外，我也代夏洛謝謝賽斯少爺了。」

    拜倫很好奇賽斯條頓對他新朋友的善意舉動，同時也當然不讓地站出來幫夏洛支付能讓阿斯頓城西部窮人們忘之生畏的「巨額」報名費。

    夏洛看了看搶在名為賽斯條頓的貴族少年之前為他付報名費的拜倫，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考核要開始了，其他貴族少年不再去想賽斯條頓少爺言行中的深意，至於那個意外受到賽斯少爺賞識的平民，終究不過是個已經透支了一輩子運氣的賤民，想必在第一關便會連同那些不入流的小貴族被刷掉吧，這種和他們終究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不用去在意，專心準備考核才是最應該做的。

    因為除了半路插隊的夏洛，其餘能來到這裡參加考核的都是經過層層殘酷選拔之後剩下的那麼一小撥人，作為第一關的念核爐心有無測定已經漸漸演變為對念核爐心念力儲存量的測量。

    測量目的是進一步刷掉那些領悟力差，念核爐心儲存量低的人，測量方式是做奧理題。

    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奧理之題蘊含著對世界之理的探索，思考解析奧理之題會消耗念力，同時也會獲取對世界之理認知的增加，直接表現就是念力的增加。

    能夠解出一道奧理題，需要的並不僅是念力，更是對作為念術起源的世界之理的感悟能力有一定的要求。

    試題一共二十道共計一百分，由易到難遞增，時間兩個小時，成績六十分以上的為第一關第一階段的合格者。

    夏洛已經儘量放慢做題的速度了，可估摸著時間剛過去半個小時左右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完成了最後一道題。

    得出的結論是，這些題大多數不過是初等數學也就是初中的程度，只有最後三道上升到了中等數學也就是高中的程度。

    現在滿腦充盈的感覺，與高考數學考試結束後大腦虧空的感覺根本沒有一點可比性。

    夏洛抬頭看看周圍人，都在絞盡腦汁做題，心裡感慨了一下：加油吧，當初我和你們這麼大的時候，也不過才上高中而已，都差不多。

    考前夏洛特意問過工會執事，是否可以提前交卷，得到的回答是帝國念術工會建立以來從未有人提前交卷過，沒有提前交卷的傳統也就意味著不可以提前交卷。

    還有一個多小時，該怎麼熬啊？

    嗯，姑且先檢查一遍，然後睡一覺吧。

    在執事提醒時間已經過去一大半的時候，拜倫剛剛很艱難地解出了第十六題，念力消耗過多，腦子昏得很，可以先稍作休息，盲目地在這種念力巨耗的情況下做題其實意義並不是很大。

    既然是休息時間，拜倫很自然地看向他的新朋友夏洛，然後發現他居然倒在了桌上，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念力消耗過多又不知節制地繼續堅持做題，結果昏倒了？又或者是念核爐心受到重創？

    歷年考核都不缺乏這樣的例子，做題昏倒是小事，有的甚至在考完後直接成了白痴，每年哪家貴族在考場昏倒或者哪家少爺考完成了白痴可都是諾德區貴婦圈子裡津津樂道的趣聞呢。

    不管是哪個原因，拜倫認為自己都有足夠的理由叫來執事去看看情況，若真是脆弱的念核爐心受到重創，及時由工會裡的念術師搶救興許還來得及。

    讓他沒有這麼做的並不是內心的怯弱，怕這樣節外生枝會影響自己的考試成績，而是因為他看到夏洛動了，原來左臉趴在桌上的夏洛頭偏了一下，變成右臉趴在桌上，再看仔細點還能發現夏洛嘴角的口水。

    這一發現讓拜倫嘴角不禁泛起一陣苦笑，自己正為他擔心，他可倒好，竟然在這種嚴肅的場合睡得正香，真不知道他的腦袋裡正在想些什麼，不過沒事就好。

    因為前面題目簡單，能夠一語道破困擾自己好幾天的難題的夏洛在做題方面應該不差，考個六十分應該不成問題。

    他大概是念力消耗過多不得不休息吧，這樣也好，強行做下去只會耗損念核爐心的穩定性。

    想到這裡拜倫覺得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繼續做題，他的目標是儘量確保拿下接下來的兩題，然後檢查一遍，至於最後的兩道超難題，他是不奢望能夠解開了。

    考試結束後，拜倫叫醒夏洛，為了不打擊到他，他說自己還有好幾道題沒做呢，事實上他也已經解出了第十七道題，十八題太難沒解出來。

    然後拜倫問夏洛考得怎麼樣，當然問得也很委婉，問他做到哪裡了，一般能做到第十四題並能保持一定的正確率，那麼合格應該不成問題了。

    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完成奧題卷的夏洛總不能實話實說說自己考個滿分還是不成問題的，那不是打擊到這個新交的貴族朋友了嘛，畢竟他可是還有好幾道題沒做完呢，於是夏洛回答得也很委婉：「做得差不多了，應該也許能及格。」

    拜倫一聽這話放心了，也明白他的「做得差不多了」是什麼意思，應該是在念力耗盡之前盡力了，估計也做到了十四題。

    不過總有一些人因為考試不順利心情很糟糕而想著找些人撒撒氣，而夏洛敢在考場睡覺的行為，簡直就是對他們拼命做題，卻還不知道能不能通過的忐忑心情的無聲嘲笑，自然夏洛就成為首先的選擇。

    「賤民就是賤民啊，居然敢在這樣神聖的地方重要的時間睡覺，果然愚蠢得令人發笑啊。」之前鄙視夏洛是無知鄉巴佬的巴克走了過來。

    「其實他也聰明得很呢，明明身上一個銅幣都沒有，卻能騙得凱迪斯家的大少爺給他付錢，而且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沒法通過，便睡大覺，回去也能和那些平民朋友炫耀一番。」有一個人圍了過來。

    「不過我們的拜倫少爺可真是和他爺爺一樣好眼光呢，能跟這麼個「優秀」的念術大天才交朋友，眼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之前嘲諷過凱迪斯家族的貴族也湊了過來。

    拜倫搖搖頭，拉著夏洛躲到一邊，任由眾人冷嘲熱諷，也沒辦法，畢竟這些人有不少都是諾德區的，論家族實力可比凱迪斯家族還強。

    看著正熱火朝天笑話夏洛的幾個貴族子弟，賽斯條頓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