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過半,南州市郊區的一個度假村外,昏暗的路燈下,駛來一輛麵包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的便利店旁。
車上擠著七八個人,卻十分安靜。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坐在第二排,足足占據了兩個位置,正回過頭,和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小聲交談。
「鵬哥,到了。」壯漢低聲說道,口氣中帶著詢問。
通過審問那名邪修,他們得知江濤今晚會帶兩個剛上手的女孩來這裡過夜。除了被抓住的那名,江濤手下還有兩名邪修,一名「練屍」的,一名使「火符」的。
練屍,顧名思義,就是煉化屍體以供驅使。而火符,則不像電視電影中,或是遊戲裡那樣,扔個火球出去。如果是這樣,還不如用槍來得實在。
但凡被火符鎖定的目標,將隨著符紙的燃燒而自燃,化作飛灰。一定範圍內,無視障礙物,殺傷力極強。其效果,和蕭雨諾的破魔之眼有異曲同工之處。
不過,若是有障礙物隔著,施術者還得學個透視類的法術,否則無法鎖定目標,而施術的距離,也和功力深淺有關。
「車牌蒙上泥灰沒?」張鵬問道。
「早就弄好了。」李大壯回答。出發前,張鵬就反覆叮囑,這次的行動要隱秘,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人無從查起,因為他們不知道江濤還有什麼背景。可話又說回來,上面真要用心查,還是會懷疑到他們頭上來的。
不過事已至此,不干也得幹了,人命關天,沒法避了。
「在這等著,有機會就下手,沒機會就撤。」張鵬左右看了眼,又說道,「都蒙上臉,拿好滅火器。」
「恩」李大壯、李春生、老黃皮等七人點頭應道,然後戴上頭罩,露出兩隻眼睛。
根據那名鬼修的口供,使火符的那名邪修有晚上出來散步,順便買煙的習慣。
大約二十分鐘後,接近十一點的時候,眾人熱得滿頭大汗,剛想摘下頭罩涼快些。卻在這時,度假村的大門處走來一條人影。
男性,約一米七高,身材勻稱,穿著略微寬鬆的道袍,年齡在三四十歲之間。
「來了。」黑漆漆的車內,大壯低聲說道。
「準備動手。」張鵬低聲說道。在度假村的保安亭和便利店之間,有一條旱水溝,裡面長滿了雜樹和茅草,正好遮住了視線。
「弄錯了怎麼辦?」李春生小聲提醒道。僅靠那鬼修的一面之詞,很難斷定眼前的道士就是江濤手下的邪修。畢竟在華國,道士打扮的人雖說不多,卻也不少。
「那就算他倒霉。」張鵬不以為然地說道。
李大壯頓時咧嘴一笑,朝張鵬豎起了大拇指。李春生翻了下白眼,沒再說話,只是盯著車窗外的道士。
「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親愛的,你跟我飛,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
沒過多久,那道士哼著小調,從麵包車旁經過,折了個彎,搖頭晃腦地朝便利店走去。
車內的張鵬做了個「切」的手勢,麵包車的推拉門立即「嘩啦」的一聲,開到最大。七人一擁而出,朝道士飛撲過去。
那道士聽見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當即大驚失色,迅速從道袍里抽出一張黃符,兩指夾著,口中念念有詞,「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然後朝沖在最前的壯漢一指,火光一閃,符紙燃燒了起來。
與此同時,李大壯身上燒起了無名之火,仿佛火人一般。
道士見一擊得手,嘴角浮現出一絲得色。卻在這時,壯漢身後噴出數道白霧。
「嗤嗤嗤嗤嗤!」
五個滅火筒在道士出手的下一秒,噴出了白色的泡沫。李大壯身上的火光瞬間熄滅,仿佛騰雲駕霧般,在道士的驚愕的目光中,一拳將對方掄倒在地,然後拖回了麵包車。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下車前,眾人就已經淋了不少礦泉水在身上。剛才李大壯只感到渾身一熱,估計連毛都沒燒到,火就滅了。
「唔唔……」「栟栟梆梆!」「呃……別……」「栟栟梆梆!」
麵包車劇烈地晃動著,不斷傳出沉悶的聲音。不一會兒,那火符邪修就被打得臉青鼻腫,奄奄一息。
「說吧,江濤在哪?」張鵬用手機屏幕的微光照著邪修的臉,盯著對方的眼睛,面無表情地問道。
大部分邪修都是為錢辦事,生命受到威脅,自然不會強撐,馬上就把主子給賣了。
「在湖邊,濱湖六棟……」那邪修賠笑的說道,然後臉上的表情一僵,無力地歪倒下去,被李大壯的手刀擊暈了。
接著,老黃皮從他身上搜出了度假村的進出卡,麵包車很順利的駛入了村內。
度假村裡的路很簡單,沒幾分鐘,他們就找到了門牌號為湖濱六棟的別墅。
那別墅很大,占地幾百平方米,有三層高,圍著一圈鐵柵欄,花園近千平方米。
這裡是人工湖的北側,附近就這一間別墅。左右望去,兩邊都是樹林,靜謐幽暗。
此刻,別墅第三層的一個房間,正亮著燈光。打開車窗,仔細聆聽,似乎能聽見一種壓抑的、飽含痛苦的呼吸聲,深沉而哀婉。既似鶯啼,又似啜泣。以及某種細長柔軟之物劃破空氣的細響,再然後,就是略微清脆的擊打聲。
不難想像出,此刻房間內上演的戲碼。那景象,肯定能讓人血脈僨張,亦或是義憤填膺。要不就是取而代之,要不就是代表正義滅了他。總而言之和,就是要把他幹掉。怪不得江濤選在這麼偏僻的位置,原來是怕其他人聽到異響。
「你們纏住練屍的那個,江濤交給我就行了。」張鵬安排道。他不敢貿然派出骷髏刺客,因為他不知道骷髏刺客與練屍邪修之間的實力對比。與其冒險,不如把邪修交給李大壯、李春生他們,趁著雙方纏鬥,先把江濤解決了,然後再回去幫忙。
來之前,老黃皮就作了一番詳盡的講解。
練屍者的大部分攻擊手段,都在煉化的屍體上。說白了,就是平日裡練屍,打架的時候躲在暗處操控,十分猥瑣。
煉化的屍體按照強度,分銅屍、鐵屍、玄屍、玄天屍;按照能力的不同,則分後卿、嬴勾、旱魃、將臣。
後卿,又名「飛屍」,動作靈敏,速度極快,腋下生蝠翼,具有一定的滑翔能力。玄屍以上的,能噴出深綠色的濃酸。
嬴勾,又名「戰屍」,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動作遲緩,就像一台推土機。玄屍以上的,能噴出高溫的火焰。
旱魃,又名「女魃」,能力較弱,皮膚和五官與常人十分相似,稍作化妝,就可混入人群,不易被覺察。玄屍以上的,渾身帶劇毒,殺人於無形之中。
將臣,又名「血屍」,能力平均,能吸食血液,快速恢復。玄屍以上的,擁有強大的再生能力,只要心臟沒破碎,哪怕沒了半截身體,也能重新恢復過來。
那火符邪修說,另一名邪修所煉製的是後卿鐵屍,力量不算大,臂力在三百斤左右。普通成年男子是六十到一百二斤,以李大壯的力量來說,不相上下。就是速度稍微快些、靈活些,不算難對付。
眾人說干就干,馬上下了車,用大鉗子剪斷鐵柵欄,鑽了進去。
花園很大,離別墅有十五六米。他們緩緩逼近,離最近的落地窗還有幾米的時候,草坪上的泥土突然鬆動了一下,然後「嘩」的一聲,一條黑影破土而出。
幾把手電筒的光束同時照過去,顯現出一隻眼窩凹陷,浮現著兩團幽光的活屍。相較於張鵬之前在凱旋樓地下室,或是在巨型棺材中見過的,它的皮膚有些不太一樣,反射著金屬的光澤,呈灰鐵色,正是鐵屍的標誌。
「嗚哇!」剛鑽出地面,鐵屍就發出沙啞的怪叫,朝眾人衝來。它雙臂修長,有點像猴子,指甲尖銳烏黑,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閃爍著寒光。
李大壯和李春生兩人手持大木棒,一聲低喝,邁開大步,直接迎了上去。其餘人也拿著長棍圍過去。張鵬則躲到一旁,召出骷髏刺客,並在腦海中浮現江濤的樣子。
「kill him(殺了他)……」
「yes,my lord(是的,我的主人)……」
隨著一聲低沉的回應,骷髏刺客以極快的速度化作一團黑霧,飛上三層,從窗戶的縫隙中鑽入房間。
暫時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別墅里有四個活人,兩男兩女。
目前張鵬只見過江濤,如果要連同練屍的邪修一起殺,可能會造成誤傷。
在指揮骷髏刺客的時候,如果他不知道目標的樣子,就只能下令「殺光屋內所有的男性」。可萬一自己人一個不小心,撞入屋內,就可能被骷髏刺客一刀抹了脖子。
黑霧全部鑽進去後,屋內的情況如何,張鵬不知道,但很快就傳出一聲慘叫,並伴隨著兩個女人的驚呼。
緊接著,上方的窗戶「嘭」的一聲,被踹開了。骷髏刺客縱身一躍,跳了下來,落在他身邊。低頭看去,骨手中的尖刀正滴著血。
江濤只是個普通人,隨隨便便就殺了。可這時,張鵬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他也是普通人,如果有能耐的人想殺他,也會像現在這般輕鬆。
「不……」他搖著腦袋,很快就將這念頭甩出腦海,「哥有夢中藏鏡,知過去,曉未來,窺天機,避災禍。又有黃氣加身,福大命大……」
思緒之間,李春生跌跌撞撞地衝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他,朝外面跑去。
「快走,這東西有古怪!」李春生胳膊上開了道大口子,鮮血染紅了手臂,一邊跑一邊叫著。
「我有槍!」張鵬掙脫開,叫道。
「沒用的,它會憑空消失,根本打不著!」李春生焦急地叫道。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響起了老黃皮的叫聲:「大夥快跑,這是影屍,我們對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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