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如果只是一條鹹魚,他也不會被無數看客調戲。
他最大的尷尬在於,明明只是條純種的鹹魚,卻有超越物種的敏感自尊心,非得想外人證明,它是可以蹦躂的,甚至可以轉體三百六十度濺射。
所以他不善奔跑,但善於被人圍觀。
苗淼就是這樣,雖然她這個文藝女青年看起來格調很高,但人家孔乙己也是考過縣試、府試的童生,擱現代也是個大學生,雖說公務員考不上,但文藝女青年跟他相比,學歷指不定還不如人家呢。
所以市特委的監察小夥伴很喜歡調笑她,其性質跟酒樓那群惡劣酒客極其相似,再說了,調戲一老頭哪有調戲人小姑娘有意思。
然而最近就很沒意思了。
你說她又蟬聯業績倒數第一,她攤在辦公桌上不搭理你。
你說她又啃饅頭買享受各國美食的隨筆,她躺在沙發上不搭理你。
你打趣她什麼時候才能住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屋子,她趴在地上不搭理你。
這就很沒趣了好吧!看客沒有看的,那還叫看客嗎?
「小苗怎麼了,怎麼不蹦躂了?」
「這麼消沉,給死了的金魚一樣,」一女同事伸出指頭對她的臉蛋戳戳戳戳戳,毫無反應。
「你們不知道?苗水水水最近好不容易忽悠了一個特職者新人,新人好不容易弄出一單來,結果上面發話,將該特職者送入監察名單,以往收容案例全部作廢,所以月底考核又是零蛋,獎金沒了,年終獎也沒了,連饅頭都快沒的啃了。」
「嘶~這麼慘。」
「對了,不要在這事上發表看法,牽扯太深,」蟬聯第一、經驗豐富的老胡補充了一句。
「我家樓下饅頭店搞促銷,回頭我給苗水水水弄點打折的。」女同事道。
結果女同事感覺絲襪被扯了扯,只見徹底鹹魚化的苗淼兩眼淚汪汪。
「我想吃花卷~」
「沒錢吃什麼花卷!一塊八毛一個,你吃的起嗎?咋還這麼矯情的呢!」
女同事毫不留情的怒斥道,然後背起她的普拉達女包,噴了噴香奈兒三號,搖曳生姿的去車庫提了新款寶馬,和她的富豪男友約會去了。
「得,我也走了。」
「老胡你也下班?」
「嗨,我下什麼班,最近我被抽調入網絡異常辦公室,你也知道,那件市級異常正值最緊要的收容關頭,上頭估計想讓我帶帶新人吧。」
「那恭喜你了,事後獎金怕是要有6位數了吧。」
「低調低調,也不多,才7位數……」
一眾圍觀者紛紛散去,只剩下依舊地上躺屍的苗乙己,一片枯黃葉子捲起,一副消沉畫面。
……
「我跟你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今天晚上就是期末聯歡晚會,小爺練了那麼久的唱跳rap,就是為了秀翻全場,現在你跟我講讓我幹活,開什麼玩笑,我練習生還當不當了!不行不行不行……哎呀媽呀!地上怎麼躺了個死人!」
「喂,沒死吧,講真的,你這姿勢很像我rap中的一個動作,你也學過?我們較量一下?」
少年人的怒氣快速被好奇取代,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對方,五個蘿莉打扮的監察員趕緊圍過來苦勸。
「主人,拜託了,上面領導特意吩咐的!」
「對啊,沒有主人人家可是不行的。」
「主人,人家給你賣個萌?你幫幫忙啦~」
做為曾被清華特院少年班錄取的天賦者,鬼市app的站長,又是編程序列中的,只差一步就踏入c級的天才少年,蔡小乾享受著特殊待遇;比如說,有五個專門負責伺候這小祖宗的漂亮女接待。
「切,你裝什麼蘿莉,正整的蘿莉14在18之間,大一點不行,小一點不像,我說你都奔三了你裝什麼嫩!」
蔡小乾插著腰皺眉道。
「是~是的,主人,喵~」
不是你要老娘扮蘿莉的麼!某28歲女監察員在心理咆哮。
「還有你,不是我說你,你這隻雷姆從絲襪到女僕裝、再到頭頂髮夾,都充斥著劣質且不正經的感覺,我不是說了嗎,不要買網上二手貨,要從本子國定正版的、等人高的手辦模型,你自己說說看,哪有雷姆穿這麼少的,哪有雷姆胸這麼大的,天天賣肉有意思嗎?我跟你講,一點意思都沒有,真是丟你雷姆!」
蔡小乾擦了擦鼻血,艱難的把目光從對方的溝壑中拔開,一臉義正言辭。
「我這人最尊重原創,我不接受一切胸部比我還大的雷姆、炮姐、洛天依、亞絲娜、三笠,你們能不能不要用你們大人的邪惡來玷污我這個初中生美好的幻想,不合格,全都不合格!」
蔡小乾用了一整包面巾紙,這才止住鼻血,插著腰,一臉義正言辭。
就在這時,樓上腳步聲響起,五個女監察員面色一變,只見市特委、市政府、甚至還有身穿軍裝、警裝的高層,足足十幾個,面色嚴肅中帶有一絲急迫,向這個囂張霸道的初中生走來。
『壞了,以這小爺的狗脾氣,順毛捋還行,稍稍不順心就要炸毛,他可不管對方是什麼高層,完了完了完了……』
五個辦事員幾乎要急瘋了。
就在這時,一個三十來歲,身穿市特委制服,氣質凌厲的美少婦踩著高跟鞋快步走來,二話不說,上來就一個巴掌。
『啪!』
蔡小乾也懵了,半晌過後,怒氣爆發,無數象徵符號和隱匿數字開始向整個大樓蔓延,所過之處,物質開始分合重組,就連幾個收容物的封印都被瞬間打破。
『轟』『轟』聲中,似乎整個政府大院都要被重新『編程』。
「你、你敢打我,干、乾乾——」
「幹什麼?」美少婦眼角一挑。
「乾的漂亮,這一巴掌,無論是從時機、角度、力度都完美的讓人無法挑剔,奈斯,太nice了!」蔡小乾捂著腫起的半張面頰,伸出大拇指,含糊不清道「不愧是我母上,就是有經驗。」
「行了,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那就麻煩你了,蔡委員。」市政府二把手嚴肅道。
「走,幹活去!」蔡專員一手扯住蔡小乾的耳朵,把他往後拎。
「你期末考試,語文和外語是不是又沒及格?」
「誰、誰告的密!不是不及格,只是距離成功還有一段距離,」蔡小乾強撐道「這都是代價,為了我在晚會上一鳴驚人的代價,母上,我都練了快三年的rap,您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行不行?」
「不行。」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證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訴大家,我失去的一定會拿回來!」
初中生擲地有聲!
「人命關天你知不知道?」蔡委員語氣不耐煩。
「人命哪有我rap重要!」蔡小乾嘀咕。
『啪!』
「你怎麼一點不尊重我的夢想,難道我是垃圾堆撿來的?」蔡小乾暴怒。
美少婦的巴掌再次高高舉起。
「但rap肯定沒有母上您重要~母上千秋萬代,一統市特委,進軍省特委,有我輔佐,不出三年,橫掃天下!」
怒氣消失,轉而諂媚。
話雖這麼說,但初中生現在的表情,就跟之前的那具屍體一樣,是那麼的絕望而滄桑。
好想抽根煙,緩解我人生路上的憂鬱啊~
「主管,這蔡委員才三十出頭,怎麼就有這麼大的一個兒子?」一個女監察員呆了半晌,突然問。
「而且還是姓蔡,跟母姓?」
「呵呵,這件事啊,其實蔡小乾是蔡委員收養的。」
老主管笑呵呵道「那是一次很危險的網絡異常入侵事件,十年前我市最強的編程專家親自出馬,就是蔡委員。」
「而蔡小乾,其實是蔡委員在任務過程中編程的vr生命。」
五人悚然。
「啊,這好像是不能說的,記得幫我保密啊,」老主管拍了拍腦袋,然後一臉不在乎的溜達走了。
眾人再度散去,有一道黃葉捲起、吹過,所有人都在意躺在拐角的『屍體』。
電話突然響起,苗淼有氣無力的打開一看,兩眼瞬間睜大——
金主來電!!!
……
揚子江上,柏秋芳點燃了一支女士煙,兩個英俊帥氣的外國鴉,不,是外國小哥卻不敢靠近,無它,對方現在除了腦袋外,皮膚內外爬滿了漆黑的蠕蟲,除此之外,三層樓的遊輪一片焦黑,焦黑之色甚至覆蓋了周圍水面,殘存的強悍靈能波動在空氣中遲遲不散。
「這精神污染還真是強,只是幫忙開個門而已,都污染到了深層精神體了。」
柏秋芳眼見越來越腐爛,不以為然,叼著煙,手中匕首忽然一划,自己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
「好在,我本質只是一道精神電流。」
腐爛成數百條黑色蠕蟲,爬向船上各個角落。
「也無所謂了,反正我也要重塑。」
腦袋也漸漸虛化,最後只剩下一道意識光芒。
「要想成為偷渡者,必須先偷渡到門內,然後竊取『腦袋』的力量,徹底異常化,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不過那小子運氣真好,理論上來說,等他第三次轉職時,他有無數種選擇,幾乎無限的容錯概率。」
「一個只要成長順利,幾乎百分百的偷渡人。」
「兩扇門的看門人。」
「這買賣不虧!」
……
市級異常的污染範圍邊緣,寧如斯蹲在地上,盯著手上的一根煙,一眨不眨。
不讓我吸尼古丁——
我不能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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