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皇后的外甥女周凌幽的帕子?」楊錙城別提多震驚了。
他想過背後的主使是大小李侯爺、或是殷大學士等被他抄過家的人,獨獨沒有想過是皇后的人。
楊家兄弟只想做純臣,只忠君愛國,從不參與太子和漢王的儲君之爭,與漢王一派的李小侯爺有齟齬,並不是針對漢王,單純是李小侯爺害死了楊錙城的好兄弟。
按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皇后娘娘就算是為了太子爺,也不會針對楊家才是!
楊銖城得知了仇人是誰,眼珠子都紅了,提刀就要去周家算賬,被楊錙城給攔住了:「二伢子,你千萬別衝動,周凌幽身為皇后的外甥女,竟然在皇后的宴席上殺重臣家眷,累得皇后被萬歲爺訓責,這事兒,怎麼看怎麼覺得蹊蹺,咱要三思而後行。」
楊銖城如困獸般掙脫了大哥的束縛,怒火中燒:「三思?怎麼三思?如果出事的是大嫂,不是勝男,大哥還能做到三思而後行嗎?」
楊錙城:「」
罵人沒好口,打人沒好口,楊錙城自然不會往心裡去,仍固執的阻攔二伢子衝動。
一個走、一個攔,兄弟倆在會客廳里就大打出手了。
小廝見大事不妙,趕緊跑去請閆芳香攔架。
閆芳香正守著陳勝男喝藥呢,陳勝男也要跟過來,被閆芳香強按回床上,讓碎荷看著陳勝男,自己則跑過來拉架。
兩個武功高手,閆芳香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喊破了喉嚨也無濟於事,二伢子,完全跟瘋了一樣,完全一副不報仇雪恨不罷休的樣子。
也許是憤怒使然,平時打不過楊錙城的他,竟然借著屋裡的障礙,讓楊錙城落了下風。
這樣下去可不行。
閆芳香一狠心,讓小廝把門窗全都關緊了,往屋裡扔了一支煙棒,隨即關閉房門。
一炷香後,二次打開房門,待煙霧散盡,兩兄弟身子已經軟成了軟泥鰍,想要起身,四肢直打滑,軟趴趴的,壓根起不來。
閆芳香讓小廝把兩人扶上了太師椅,面色凜然道:「你們兩個,加起來四十多歲的人了,能不能懂點事兒?」
楊銖城眼睛噴火了一樣,想要起身,奈何渾身沒力氣,心知肚明,兩兄弟是中了陳勝男研製的軟筋散了,得一個時辰以後才能自動解開。
楊銖城渾身發軟,嘴巴卻硬,氣呵呵道:「大嫂,我一定要為勝男報仇,姓周的識相些,把周凌幽交出來抵命,如果不交,我滅了周家全家!你攔得了我一個時辰,攔不了我一世!」
閆芳香冷哼一聲:「別說這件事有蹊蹺,就算沒有蹊蹺,仇人就是周凌幽,自有帝後給咱們做主;如果帝後有意包庇,咱們也得像獵人狩獵一樣做好陷阱,以保萬全,沒有獵人狩獵反把自己搭進去的道理。你難道想讓勝男先失去孩子,隨後再失去丈夫嗎?」
楊銖城終於聽進去了,快意恩仇固然痛快,可報仇以後呢?不打算有以後了嗎?
閆芳香和楊錙城終於鬆了口氣,只要不衝動殺上門去,一切尚有迴旋餘地。
凡事必有因由,楊銖城在聽說周凌幽後,竟然毫不懷疑的就認定了,閆芳香狐疑的問道:「二伢子,你為什麼在聽說帕子是周凌幽的以後,不用查證就認為就是她呢?凡事有因才有果啊」
楊銖城忿忿然:「於私,周凌幽與蘇希良訂親,蘇希良一直想娶的人卻是勝男;於公,我與他同在守備營,他與林統領沆瀣一氣欺負我,我還擊回去了,她極有可能為未婚夫報復我。」
楊銖城越說越氣,胸口起起伏伏的。
閆芳香沉吟半天才開口:「如果我是周凌幽,於私,與一直喜歡的男子好不容易訂了親,在正式成親之前,斷不會想出任何差池;於公,蘇希良是男子,好面子,也斷不會讓未婚妻子知道他在守備營的窘事。這事的確有蹊蹺,萬一是有人故意利用和周凌幽一樣的帕子擾亂咱們的視線呢?」
閆芳香的這些話,雖然沒有完全打消楊銖城的疑慮,卻成功讓他摒棄了直接殺上周家的想法。
.
侯爺府。
屬下正在向李小侯爺稟告著事情的最新進展情況。
李小侯爺輕眯了眼:「楊銖城,竟然沒上周家算賬?」
楊家兄弟一向都是報復人不隔宿的主兒,沒想到這次竟然忍住了。
只能說明,要麼是楊銖城壓根就沒把陳勝男放在心尖上;要麼是楊銖城忍氣功夫見長了;要麼楊家兄弟察覺事情有蹊蹺,深入查案了。
李小侯爺悶聲叮囑手下:「盯緊楊家人,一旦苗頭指向少夫人,立馬向我稟告。」
屬下遲疑了下:「小侯爺,如果、如果證據指向了少夫人,小的用不用採取什麼措施,比如搶奪證據,比如」
屬下手掌成刀,在脖子上抹了下。
屬下想當然的認為,這種事情,絕不能把火燒到少夫人身上,因為,燒到少夫人身上,就相當於燒在了小侯爺身上。
李小侯爺輕眯了眼:「不,只要提前把消息告訴我就行,順便再把苗頭往郎侍郎身上引一引,誰讓他有個做事不嫌事大的女兒,牽連娘家也是活該」
李小侯爺呵呵冷笑兩聲,不再說話,心裡則泛起了對自己這位掛名夫人郎玥的厭煩。
他唯一動過心思想娶過的女人,迄今為止,只有陳勝男一人。
倒不是他對陳勝男感情有多深,只是某個午後、賽馬場上,陳勝男手持馬鞭,對著一群手下敗將的兒郎們,意氣風發的告訴大家,她從此更名為勝男,勝過男兒的勝,勝過男兒的男。
那種自信,那種率直,讓他這個常年深陷泥淖中的人,也不由得為之動容。
所以,陳勝男,是他唯一向父親懇求求娶的女人,父親也答應了。
可惜,陳榮那老狐狸一拖再拖,他好不容易拘住了陳勝男,楊家又出手了。
他唯一動過貪念的女子,竟然被一個籍籍無名的暗衛千戶給搶走了。
可他還是忍下來了,娶了父親指定的吏部郎侍郎之女。
這個女人,表面看著溫潤賢良,內心卻如蛇蠍毒蛛,在聽說他曾愛慕過陳勝男後就妒忌得發瘋,甚至,在皇后宴席上下手。
她倒沒笨到家,故意留了帕子做線索,禍水東引到周凌幽、太子一繫上。
李小侯爺決定作壁上觀,成了,坐收漁翁之利;不成,就由他這個丈夫大義滅親,把郎玥獻出去,趕走自己討厭的女人,順便毀了郎星一家,反正,郎家也算是太子一脈的人。
怎麼做,自己都不是吃虧的那一個。
屬下出去了,李小侯爺把屬下又叫了回來:「去南方尋虞美人的馬隊是不是已經回來三天了?蘇姨娘驗沒驗收完,有沒有她說的那種特殊的虞美人?」
屬下一抱拳:「小侯爺,小的馬上就去一趟雞鳴山」
小侯爺擺了擺手:「還是我自己去看吧。」
小侯爺忙不迭的走了。
屬下不由得感慨,還真是受寵的有恃無恐。
小侯爺不願意管少夫人的事兒,對這位外室的事兒,卻是倍加上心。
這位想要雞鳴山,小侯爺親自出面跟戶部協商;
這位想要滿山種滿虞美人,小侯爺派馬隊立即南下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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