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男被推下拱橋的案子,越往深里查,越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因為陳勝男被推下的那個時間點,周凌幽與另兩位夫人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如果楊銖城那日沒把持住,直接去周家算賬,可就徹底把太子一系得罪了。
前與漢王一繫結怨,後與太子一系嫌隙,楊家以後的日子只怕會身陷十面埋伏。
不幸之中的萬幸,及時查明了與周家無關,還了周凌幽清白。
呂方正順藤摸瓜的深入查訪那些繡娘,宮裡卻傳來了消息,老侯爺夫人和小侯爺,押著小侯爺夫人郎玥,去宮裡向皇后娘娘請罪去了。
至此,真相大白,兇手就是郎玥。
作案動機也很明顯,郎玥知道小侯爺曾對陳勝男情根深種,便對陳勝男痛下殺手,又害怕自己被責罰,便禍水東引,引到了周凌幽身上。
皇后娘娘終於鬆了口氣,最起碼,自己的親外甥女摘出去了,雖然,郎家也是她這一系的,但比起親外甥女就無足輕重了。
皇后將郎玥加害陳勝男、郎家幫助女兒擦屁股的行徑報給了齊皇。
齊皇大怒,罷黜郎侍郎官位;李郎兩家姻親義絕,李小侯再次恢復了單身。
此事水落石出,卻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輿論導向:李小侯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不僅沒人罵他薄情寡義,反而標榜他是個難得的情種,對陳勝男情根深種,所以才引發新夫人的忌恨,對舊情人痛下殺招。
明明是受害者的陳勝男,傳到最後,隱隱有種紅顏禍水的意味了。
很明顯有人在背後故意操縱輿論,罪魁禍首,不言而喻,是李小侯爺無疑了。
楊銖城再次氣成了鼓腮大青蛙。
楊錙城安慰道:「二伢子,這明顯是侯爺府故意找人傳出來噁心你的,你若是放在心上就上當了。」
楊銖城忿忿然:「大哥,我知道勝男是不屑嫁給他的,可是,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實在讓人嘔氣。」
閆芳香沉吟半天,插了一句:「其實,這種事,我們女儀館曾經遇到過。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另一個大流言,掩蓋住這個小流言」
兄弟兩個怔怔的看著閆芳香,感覺這種婦人死纏濫打的招數,閆芳香比兄弟倆更擅長一些。
閆芳香沉吟道:「其實,李小侯爺並不像表面那樣潔身自好,你們倆可以細查一下他,只要找出他與別的女子有染的證據,他對勝男一往情深的話就不攻自破了。」
楊錙城狐疑道:「你是想把閆芳芝與李小侯爺的事情抖落出來?」
閆芳香搖了搖頭:「我有一種直覺,閆芳芝還沒有發揮出她對李小侯爺的最大作用,現在把她露出來,只會打草驚蛇。可以先查一查其他的女人李小侯爺這人,無利不起早,結交官員如此,找女人也如此,比如什麼漕幫的女兒、第一船塢的女兒、江南首富的女兒」
楊錙城點頭同意了。
待閆芳香離開,楊銖城說出了心中的質疑:「大哥,閆芳芝不是現成的嗎?為什麼捨近求遠的去查什麼漕幫、船塢或首富的女兒?大嫂這樣做,是不是怕閆芳芝的名聲敗了,影響她們閆家其他的姐妹?」
楊錙城眼色如墨:「我倒是贊成你大嫂。李小侯爺是個偽君子,卻不惜把閆芳芝這個有夫之婦從李辰身邊奪過來,這說明,閆芳芝對李小侯爺很重要,不可能只是為了開幾家酒樓那麼簡單。這次放過閆芳芝,或許,她是咱們將來扳倒李家、甚至漢王的關鍵。」
楊銖城一臉為難:「可是,什麼漕幫的女兒、第一船塢的女兒、江南首富的女兒,都是大嫂拍腦門想出來的人或事,不能光憑她猜想、咱們就跑斷了腿啊?」
楊錙城陷入了沉思,良久,悠然答道:「二伢子,去年災民鬧事,是大嫂『拍腦門』想出來的;前些天食為天是侯府新的消息網,也是她『拍腦門』想出來的;這次,我願意相信她。如果一語成讖,說明李家正在鋪一個更大的網。」
漕運,船塢,首富還真是有錢有資源,全握在手裡,沒有野心才怪。
楊銖城臉色凜然了,如果真是真的,表面清風朗月的李小侯爺,背地裡分明是個靠女人吃軟飯的男人
.
閆芳香用湯匙餵著陳勝男喝補湯,結果把湯餵到了陳勝男的臉頰上還沒察覺。
陳勝男搶過了湯匙,無可奈何道:「大嫂,你一早過來就心不在焉的,到底怎麼了?」
閆芳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今天是內務府初選內廷皇商的重要日子,我、我有些緊張,所以走神了。」
陳勝男反過來安慰閆芳香:「大嫂,你的技藝,連女儀館的史紅鸞都讚不絕口。史紅鸞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宮裡出來的,什麼好繡品、好布匹沒見過?她說好,就一定好,第一皇商非蘭桂芳莫屬。」
兩人正邊吃邊聊著,碎荷來稟告,說是女舍舍主來了,還帶來一個人,還是閆芳香的老熟人。
閆芳香去小會客廳見了兩人,剛見面,其中一人就跪下來磕頭,直呼恩公。
果然是老熟人-----是女舍曾收留過的臨安縣丞的逃妾林芳菲,當時縣丞派人來抓人,女舍的人都束手無策,還是閆芳芝給出了一計----釜底抽薪,讓她狀告縣丞丈夫貪腐,以此達到絕婚的目的。
期間林芳菲來京城見過閆芳香一次,聽說娘家不肯收留她,她便帶著銀兩來京城投奔姐妹,沒想到再次流落到了女舍。
看著林芳菲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閆芳香無比同情道:「林姑娘,你這是」
林芳菲尷尬的看向女舍舍主。
女舍舍主解釋道:「大夫人,林姑娘被她小姐妹騙光了所有錢財,還被賣到了青樓,幸虧她偷跑了出來,投奔了咱家京城女舍。她身上的傷,陳傷是青樓時留下的,新傷是、是女舍的女子們打的。」
閆芳香錯愕了:「女舍的女子為什麼打你?」
林芳菲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解釋:「她們中,有清遠縣或臨安縣來的,受過我前夫的迫害,把氣出在我身上了」
閆芳香:「」
還真是件難辦的事。
閆芳香對女舍舍長道:「要不,你把林姑娘安頓在繡房或織房吧。」
女舍舍主一臉為難:「大夫人,我查過了,繡坊和織坊也有不少臨安縣過來的姑娘,我怕她」
怕林芳菲會像女舍一樣,再次被欺負。
閆芳香沉吟道:「林姑娘,我家倒是灑掃的下人,不知道你嫌不嫌棄」
林芳菲再次磕頭:「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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