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皂角的顧晨有些出神起來,好久沒有想到顧大槐了,是不是……代表著她快要把他從記憶中剔除了呢?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念長情的人,消失了的東西就是消失了,從來不會事後再來回憶。
可顧大槐……,她一點都不想他從她的回憶中消失。
搓著還是青色的皂角,顧晨想著是不是應該回宣州看看劉姨,看看已經出生的顧小寶了。
「我不過是摘了把皂角給她,你那小女朋友就出神了。」段昭榮走過來一起清理現場,這些人都認識,也僅僅是認識,點頭罷了。
將軍是從來不會讓他們這些親隨跟他身邊的親近或是心腹有交流,防的就是怕有一天,自己會被自己手下的人取而代之。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段昭安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一別數年,他的大哥,還是跟以前一樣,看上去風姿丰儀,優雅清貴,實際上……,段家的男人就數他最能跟嫂嫂們、嬸嬸們周旋了。
前一刻能讓別人氣到咬痒痒,下一秒,又將人哄到眉開眼笑。
所以,爺爺才會說他太瘋了,太瘋的人不適合留在部隊裡,或者說還需要打磨打磨才行,太瘋的人就是因為太有自己的主見,又無比優秀,身上的稜角多,欠的就是打磨。
其實當年,老爺子已有意給大哥設幾個坎,如果他過不去,老爺子會讓他直接從軍隊裡退下來,太優秀的人就是一個活靶子,老爺子怎麼可能願意看到自己的孫子成個活靶呢。
誰也沒有想到,老爺子壓根就沒有想過讓政敵們眼裡,擋住太過人平步青雲路的大哥一直留在軍隊裡,誰也不曾想到,老爺子還有萌生讓大哥退伍的想法。
還沒有等老爺子行動,大哥……就失蹤了。
「哥,回家後你只怕要祠堂了。」段昭安可不想接過他的話,說自己女朋友的事,而是勾著嘴角轉了話題,「段家的老祠堂,你想好怎麼跪了嗎?」
段家的老祠堂,建於清初,傳到現在就是個古董了。
裡面還有許多更古老的,連奉香火的銅爐都是出自明代大師之手,是有市無價的老貨。但在段家祠堂里,它也就是個奉香火的銅爐。
但段昭榮想到的不是這些,而是……跪下去的痛苦。
跪祠堂真要是簡單的跪就罷了,是跪在棘條上,一邊跪著,還要一邊抄孝經!
修眉動了動,段昭榮微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變了,變得沒有像以前那樣有稜有角了,變得更加的圓滑了。以前的大哥肯定會說,他會先哄老爺子幾句,回了老祠堂後,跟守祠堂的堂叔聊聊天,棘條或許就能免了。
大哥,太過優秀,太過耀眼,還有,他八歲以前都是長在外祖父家裡,是蜜罐里長大的人,聰明中又有幾分自負。
而他,大抵是因為失去親生父母,反而變得沉默,看上去好像跟曲冰一樣,……也得了自閉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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