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語氣聽來像是很可惜,卻又帶著某種惡質的玩味,「那你大概要失望了。國的軍隊頭目被你給弄死了,金新月的那幫人沒了庇護,他們的總統保住了寶座,自然要嚴懲毒品制售。歐洲市場遲早是我們的了。我們的合作,會很長遠。」
這個精明的男人,算準了一切。
三年來一直如此。
雛有些無力,她把手移到自己鼻下,若有若無的,聞到血腥與罪孽的味道。這個女人,總是矛盾的,她不信教,但是卻相信地獄的存在。
「何必抓著我不放?我的心不在你這兒。」……如果,我還有心的話。
那頭沉默了。煽情的話,從這個女人口中說出,著實是令人驚訝。
感情這種東西,終究是無法存在在他們這類人身體之中,他們都了解這個道理,但如果連逢場作戲的權利都被剝奪掉,世界只剩下白色的毒和黑色的心,那該多無趣?
「你的心在誰那兒我不在乎。人在我這兒就行了。」男人無所謂,「我不貪心。」
一句話說出來,教人不知該說他深情,亦或是無情。
他比她更加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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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回到本營的時間不巧,首領和緬甸人去了中國的雲南。
自三年前開始,她每次結束任務後回到這裡,唯一要做的事,就只是等待接受下一個任務。
多年的磨礪,她終於成為首領最鋒利的武器。她幫助他拓展毒品帝國,她為他換來軍備與武器,她是金三角與南美毒品王國的紐帶。
甚至就連阿媽彌留之際,她都在為他辦事。
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接到阿媽去世的消息時她在英國,首領當時正在和越南蠻子們談判,要獲得新開口岸的部分權益。
這些越南人就是群餵不熟的狼,大家長蒙拉開出苛刻條件,談判僵持。首領便要她綁來在英國念貴族中學的蒙拉的小孫女。
英國的天氣糟糕透頂,而要神不知鬼不覺運送一個活人從英國到金三角,難上加難。
她住在哈克尼區隱秘廉價的旅館裡,接到電話,是首領親自打來的。
她阿媽過世了。
阿媽的茶園欠了帳,被當地混幫的人失手打死。
她曾用美元換過一小箱金條交給阿媽,就是怕哪天出了事沒有錢解決。可是阿媽從不用她的錢。
「別管其他,先回來。」首領命令。
她掛了電話,當晚出任務。
下著雨,她穿著斗篷,雨水滑進眼睛,她把人弄了出來,關在已經租好的地下室,之後開始選擇回程路線,航空公司,弄假身份。
凌晨睡去。那個驕縱的蒙拉家的大小姐已經被她封住了嘴,但是雛還是聽得見哭鬧地嗚嗚聲,她從睡夢中掙扎著醒來,衝進地下室,對著那張嬌生慣養的臉猛颳了兩耳光,隨後為她注射鎮靜劑。
鎮靜劑的分量她拿捏的好,隔半天注射一次,再為她弄一張醫療事故證明,放置在輪椅上,便可直接通過機場安檢。
機場地勤看著雛那張憔悴的臉,真的以為她是在為患病的妹妹哀傷。
回到金三角,她回了趟家。
弟弟衝上來打她,她不還手,啐一口血,躲著拳頭進到阿媽的房間。
雛把裝著金條的箱子從衣櫃裡取出來,打開,明晃晃的金色,沉重的重量。
裡面的金條,分毫未動過。女兒用命換來的東西,她為她存起來,不動用分毫。
雛把箱子抱在懷裡,阿媽的屍體已經被抬走,房間裡,母親的氣味正在慢慢消失。
她抱著箱子窩在床角,沒有合眼,沒有進食,沒有哭。身旁時阿媽的枕頭與折好的被子。
三天後,首領來接她。
「我的雛,走吧,離開這裡。」
他的聲音像是被裁紙刀裁過一樣。他把她輕柔地攏進懷裡,就像阿媽曾做的那樣,摸著她的發。
終於,她失聲痛哭。
心裡像是慢慢潰爛的痛,她記得當時自己偏著頭,哭著閉住了氣,再哭不出來,沒有眼淚了,心裡卻依舊痛,只能死死咬住男人的胳膊,咬住,牙齒深入皮膚,嵌進肌理之中。
首領的胳膊上,至今還留著那次她留下的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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