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30歲，女兒14歲 第二十三章

    今天是個好日子，艾夏看了看窗外湛藍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白色的連衣裙，是爸爸給他買的，爸爸就喜歡看她穿裙子，所以她夏天幾乎都是穿著裙子渡過的。艾夏對著鏡子轉了個圈，蓬蓬的裙擺立刻飄了起來，形成一道美麗的波浪圍繞著她。她滿意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頭髮，拎起了自己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chloe小粉包走出了衣帽間。

    爸爸今天早早地就去了攝影棚，可她想睡懶覺，就沒跟著去，而是和爸爸約好中午一起吃飯。艾夏其實從來沒去過爸爸的公司，剛開始爸爸還很擔心她走丟，堅持要叫人來接她，結果被她軟磨硬泡，總算是放棄了。

    終於，她獨自一人走在了去爸爸公司的路上，雖然有點忐忑，但手機里有偉大的google，她一邊慢慢走一邊聽著google導航，竟然很順利就到了。

    艾夏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發現這是一棟很氣派的建築，目測大概有三十層樓，乳白色的牆體和金色的裝飾，顯得非常華麗。

    就在她專心致志觀察這棟樓時，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是今天來面試的新人？」

    艾夏轉頭一看，是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此時正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艾夏有些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搞得面前這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個……面試在9層，你往裡走，那裡有電梯，可以直接到9層，然後你再問下那裡的前台就知道怎麼去了。」這個好心的男子一邊帶著艾夏往樓里走一邊耐心地向她說明。

    「請問……」艾夏怯怯地說，「攝影棚怎麼走，你知道嗎？」

    那個人愣了一下，說：「攝影棚在7層，你……是這裡的模特？」

    艾夏趕緊搖了搖頭，說：「我是來找人的。」

    「啊？你不會是粉絲吧？」那人突然提高了嗓門，表情略有些緊張。

    艾夏皺了皺眉，搖了搖頭。

    那人將信將疑地又把艾夏打量了一遍，說：「你去7層看看吧，這會兒那裡正忙，門口的工作人員讓不讓你進去就說不好了。」

    艾夏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就跑開了。走遠之後，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人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嚇了一小跳，於是趕緊跑進了電梯間。

    電梯的一面牆是屏幕，上面放映著這家公司藝人的各種廣告、電視劇、電影片段等，而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爸爸那張帥氣的臉出現在了一個男士護膚品的廣告中。正當她專注地看著那個廣告時，電梯到7層了。

    艾夏走出電梯，發現這層樓特別冷清，一個人影都沒有，好在標示很清晰，她一眼就看到了寫有「攝影棚」的牌子。於是她沿著牌子上標出的方向走了走，沒多久就看到了攝影棚的大門。正當她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工作人員把她攔了下來。

    「aaron，你的臉往那邊再轉一下，把側臉的輪廓露出來……對，對，就是這樣。很好，perfect！」

    影棚里，攝影師正在和模特溝通造型，而鏡頭前的正是艾陽。他從早上9點多開始一直忙到快中午，臉上雖有了些許疲態，但多虧了化妝師的高超技藝，現在的他依舊帥氣逼人。一直以來都有人誇讚他天生是做模特的料，確實如此，一旦站到鏡頭前，他就仿佛重生了一般，平日裡再多的疲憊、不堪，瞬間就消失了。

    正當大家還在專注於各自的工作時，攝影棚的門突然打開了，這讓挑剔的攝影師非常不高興，他剛要發作，卻被進來的工作人員搶先開了口。

    「aaron，門口有個小姑娘……說是來找爸爸的，還說你就是她爸……」這個工作人員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好笑又無奈的語氣。

    艾陽一聽，立刻從鏡頭裡走了出來，快步走向門口，攝影師連攔都來不及。

    而門口，艾夏那張好看的小臉蛋上已經寫滿了「生氣」二字，嘴也撅了起來，顯然她剛才和那個工作人員之間的交流並不愉快。

    「爸爸！」一看到艾陽出現了，她立刻撲了上去，臉上的「生氣」二字立刻換成了「委屈」。

    「寶貝你來之前怎麼不給爸爸發個信息，爸爸好找人去接你呀。」艾陽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忍不住親了她一下。

    而此時，剛才那個攔下艾夏的工作人員也是目瞪口呆，仿佛石化了一樣杵在原地。

    攝影棚里的人此時都好奇地朝門口張望，只見艾陽匆匆忙忙出去，進來的時候手裡卻牽了個很漂亮的小女孩兒，剛才還嘰嘰喳喳的眾人瞬間就安靜了。

    正當艾陽思考著怎麼跟大家介紹艾夏時，攝影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端著相機對著艾夏就是一通摁快門，「咔嚓」聲在安靜的攝影棚里顯得格外刺耳。而此時的艾夏顯然是被嚇到了，臉上的表情都僵了，只剩一雙大眼睛驚訝地盯著面前這個穿著粉色九分褲的「大叔」。

    「嘖嘖，」只聽攝影師一邊翻看著照片一邊發出驚嘆聲，「這麼好看一張臉，不當模特太可惜了。」說完，他把相機舉到了艾陽面前。

    艾陽低頭看了一眼相機屏幕上的照片，瞬間覺得心都酥了——艾夏那張稍有些慍怒的臉蛋兒上，粉粉的小紅嘴因為生氣而微微撅了起來，大眼睛裡流露了半分委屈，再加上氣鼓鼓的腮幫子，實在是像極了一個製作精良的娃娃。

    因為身高的原因，艾夏看不見相機里的照片，不過她非常好奇，踮著腳尖湊了過去。攝影師把相機放低了些，一張一張翻給她看。

    「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好看？」說完，他用手拍了拍艾陽的肩膀，「aaron，你挺行啊！」

    艾陽正在很專注地看照片，也沒去細琢磨攝影師話里的意思，本能似的「嗯」了一聲。

    「我以為，我們今天上午得把片子全部拍完呢。」

    這時，顏語柔從化妝間走了出來。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接下來她要和艾陽一起給一本雜誌拍封面。

    「好了，先把活兒幹完吧。」說著，攝影師收回了相機。

    艾陽看了一眼顏語柔，皺了皺眉，然後低頭對艾夏說：「寶貝，爸爸還要一會兒才能拍完，你先在旁邊休息會兒，爸爸忙完了咱們就去吃飯，好嗎？」

    艾夏乖乖地點了點頭，眼睛的餘光瞟到了正慢慢走進攝影區的顏語柔。

    「語柔，你的手再往下一些，放在他胸口上……再往下來點……對對，就是那兒。」

    鏡頭前，顏語柔側靠在艾陽懷中，微微仰著頭，鼻尖正好觸碰到了艾陽左側的下頜骨，而她的左手則按照攝影師的要求輕輕貼在艾陽胸前。儘管艾陽穿了一件西裝，但裡面是裸著的，按照造型師的說法，這叫「正經中帶點性感」，因為艾陽有好看的胸肌和腹肌，敞開的西裝正好能讓這些部位若隱若現，再加上懷裡摟了個性感的女模特，這畫面想必特別香艷，很符合那本雜誌的風格。當然了，顏語柔身上的布料也是能少則少，若不是要配合艾陽，只怕造型師得讓她穿比基尼。

    「aaron，你的手，摟著她的腰。」攝影師一邊說還一邊對著旁邊的助理比划起來。

    艾陽有些不太情願地把手放到了顏語柔腰上，柔軟的觸感和分明的曲線，但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艾夏坐在旁邊也沒閒著，時不時來個人和她搭搭訕什麼的，到後來甚至有人過來「投餵」，有拿瓜子的，有拿巧克力的，有拿薯片的，總之各種零食，很快艾夏手裡就抱了一堆。她一邊嚼著零食一邊看著聚光燈下的爸爸，當看到他和顏語柔之間那曖昧的造型，艾夏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儘管是個很小的表情變化，偏偏就被艾陽看到了。他突然有些緊張，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畢竟這些都是為了工作，可就是緊張。結果，這種情緒一下就反映在了表情上，立刻就被攝影師發現了。

    「aaron，你的表情能不能稍微自然點？剛才不都還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咋突然就蔫兒了呢？」攝影師突然冒出了一口北方話，旁邊的助理沒忍得住笑噴了出來。

    「大概是餓了。」艾陽也打趣地說，同時不忘斜眼看了一下艾夏，發現她正專心致志地在拆一盒巧克力的包裝，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此時，顏語柔正來回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兒，不知道為什麼，她那身耀眼的白色公主裙和可愛的娃娃臉竟讓她覺得那麼不舒服。

    大概是感受到了這股視線，艾夏突然抬起了頭，正好和顏語柔對視上。幾秒後，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有著和她一樣美麗的外表，但卻讓她背脊發涼。最關鍵的是，她不喜歡看到這個女人和她爸爸那麼親熱的樣子。

    最後半個小時對艾陽來說簡直是煎熬，等到攝影師說「收工」時，他覺得自己都快癱地上了。

    「寶貝，一會兒jason會和我們一起吃飯，可以嗎？」艾陽牽著艾夏往電梯走，此時他覺得身心都特別輕鬆，剛才在攝影棚里那種緊張感已經消失無蹤了。

    可艾夏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

    艾陽沒聽到女兒的聲音，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她，發現女兒一臉嚴肅的樣子，眉心緊皺，像是在思考什麼。剛剛發下來的一顆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緊張感再次席捲而來。他不住地安慰自己，一定是想多了，畢竟是工作需要，他也沒辦法之類之類的，但不管怎麼安慰，緊張感還是讓他手心冒出了冷汗。

    一直到進了餐廳坐下，艾夏還是一句話也沒說，臉上的表情依然很嚴肅。艾陽終於熬不住了，站起身走到艾夏身邊坐下，一隻胳膊摟著她的肩膀，伏在她耳邊輕聲問：「寶貝，怎麼不高興了？」

    艾夏依舊沒有回答，眉心的十字卻擰得更緊了些。

    「我不喜歡她，」半晌，她終於開口了，「剛才那個和你一起拍照的女人。」

    「你說顏語柔嗎？」艾陽問。

    艾夏點了點頭，眼睛直直地盯著桌上那朵花。

    「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和她一起拍照？」艾夏抬頭看著艾陽，用一種很嚴肅的語氣問。

    艾陽倒吸了一口氣，女兒平常生起氣來都是用命令句式的，今天這種詢問的語氣……似乎預示著如果不答應會有更可怕的後果。

    「爸爸也不想和她拍，」艾陽嘆了口氣，「之前所有和她的合作爸爸都讓jason給推了，這次是因為臨時換了人，jason也不知道，沒法採取行動，所以……」說著，他低頭親了一下艾夏的頭髮。「下次爸爸一定注意。」

    「沒有下次了。」艾夏冷冷地說。

    艾陽被她的語氣嚇得出了身冷汗，只得趕緊附和到：「好，沒有下次，沒有下次。」

    jason來的時候，父女倆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艾夏正好去了洗手間。

    「大哥，你可得救救我。」

    jason剛要坐下，艾陽就雙手合十拜了拜他，臉上寫滿了無助。

    「發生了什麼事？」jason被他的舉動嚇到了，差點沒敢坐下去。

    艾陽看了看洗手間的方向，確定艾夏還沒回來，就湊到jason跟前小聲說：「夏夏給我下最後通牒了，叫我以後不可以和顏語柔一起拍片，不然……」

    「不然怎樣？」jason問。

    「她沒說，但是以我的經驗來看，後果會很嚴重。」說完，他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不會吧，這麼可怕？」jason覺得有些搞笑，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笑意。

    「總之，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讓我和她有任何接觸了！我求你了，哥！」說完，艾陽又拜了拜他。

    jason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次是個意外啊，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我也跟夏夏解釋了，可她還是那麼說啊。」說完，他又哭喪起了臉。

    聽完這話，jason陷入了沉思。過了一小會兒，他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又笑了起來。

    「這都是女人間的問題，我們沒法插手。」說著，他往自己杯里倒了些涼水。

    「女人間？」艾陽有些沒明白，「顏語柔算個女人，可夏夏還不到14歲，頂多是個小女孩兒，怎麼就變成女人間的問題了？」

    jason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接著說：「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幾個女董事之間的問題？」

    艾陽點了點頭。

    「在我看來，和這事性質差不多。」

    「什麼性質？」艾陽還是沒明白。

    「羨慕嫉妒恨，空虛寂寞冷。」jason神秘一笑，仰頭喝乾了杯里的水。

    艾陽愣了一下，剛想接著問的，艾夏出現了。

    「hi,jason.」艾夏禮貌地和jason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到了艾陽身邊。

    「ava，覺得爸爸的工作好玩嗎？」問完，他衝著艾陽邪惡地笑了笑。

    艾陽當時就想一轉頭拍死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混蛋。

    艾夏搖了搖頭，說：「不好玩。」

    「why？」jason接著問。

    「累。」艾夏言簡意賅地回答到。

    「所以你要當個乖寶寶，不能讓爸爸在家也累哦。」jason話鋒一轉，說了句純扯淡的話，搞得艾陽哭笑不得。

    艾夏好奇地看著他，然後乖乖點了點頭。

    這頓飯吃得心臟病都快犯了，艾陽想。

    楚一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周五在學校里遇到的事情。

    那天下午她上完課，拿著授課計劃準備去找校長審批。她走到校長辦公室門口剛要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告訴他，千萬不能走漏了風聲，這件事一定不能讓理事長知道。」

    「是是是，我已經叮囑過了，想來他也不會是個沒腦子的人，反正出事了，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楚一琳一愣，渾身汗毛就立了起來，心裡覺得不太妙，貌似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內容，正準備趕緊躲開的，可是已經晚了。就在她準備轉身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校長和王主任迎面走了出來。

    「一、一琳！？你、你不上課跑來這兒幹什麼？」校長一驚，額頭上立刻滲出了汗珠，衝著楚一琳就吼出了聲，那聲音里充滿了緊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