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勇帶著媽媽去醫院,走到半路上,羅鳳嬌的精明又回來了,疑問道「不是說國家給的福利嗎?你爸怎不檢查?」
小勇遮遮掩掩道「我爸也要檢查,他說等你檢查完再檢。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到醫院沒多久,曹耀豪和他未婚妻拿著一疊相片趕來探視。一進門吳丹丹就興奮地說「我昨天在暗房熬了大半個通宵,給你們看看我的傑作。」
她把相片攤開在病床上,其中有兩張特意放大,並鑲上精美的像框。鳳姣揀起一張鐵柱單人照,左看右看,眯著眼問小勇「你爸有這麼年輕嗎?在我眼裡他都成老頭子了,怎麼照出來跟三十來歲似的。」
「伯母,您顯得更年輕,瞧瞧,細柳眉、丹鳳眼、瓊鼻櫻口,實足的大美人。最難得的是伯母的氣質,在照片中都能體現出來,淺笑中帶著無窮的慈愛。」吳丹丹拿起一張羅鳳姣單人照奉承,接著又拿起一張她和愛珍的合影說「再瞧瞧這張您和兒媳婦的合影,這哪像是婆媳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姊妹。」
鳳姣笑的合不攏嘴「不是我長得好,是你照的好。你盡揀好看的照,把我眼角的皺紋都照沒了。」
丹丹嬉笑「伯母就別謙虛,早上我從單位拿相片出來時,我們那一個小光棍看到你的相片後還問我您結婚沒有。」
「別逗我,盡尋我窮開心。」
「真沒逗您,」丹丹拿起一張鑲著相框的相片說「後來又給他看了你們這張全家福,你瞧他怎麼說?他說這家人顏值真高,個個都像電影演員。肯定是前世行善積德做多了,才會如此漂亮。又說歲月是一把刮骨的刀,卻沒能在您和伯父身上留下刀痕。而且他們還說這張全家福從每個人的神態上都體現出一種父愛母慈,菽水承歡的美感,建議我拿去參加攝影展。但我個人認為還是這張拍的最好,所以把它也裱了。」
吳丹丹放下全家福相框,又拿起愛珍替小勇擦拭嘴角油漬的相片說「這一張是生活的縮影,在繁雜的人群中突顯出兩位主人公英俊挺撥和綽約妙曼。從他們自然流露的神態上,可以體會到一種恬靜的美和一份濃濃的親情。他們細微的動作,好像是在訴說兩人即將展開的共同人生,就像電影中的第一個鏡頭,定格出他們人生的主題。在這黑白相間的色彩中,時間仿佛是河中的泥沙,在慢慢沉澱,將這一瞬間的美定格在永恆的愛戀中……」
丹丹說的起勁,眾人也聽的入迷,就連隔壁床的病友及家屬也圍過來看新鮮。這時於教授帶著一大群醫生來查房,湯佳賢赫然也在其中。
於家松見病房中人都圍在鳳姣旁邊,他豎起右手,示意大家先不要進去。站在門口靜聽一會兒,才滿臉笑容地走到床邊問「大妹子,精神怎麼樣?」
「好,很好,沒覺得有哪不舒服。」
「你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一切都很正常。」於家松笑著拿起丹丹放下的相片,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對羅鳳姣說「這靚男美女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妹子呀,你有福啊,不但有個好兒子,還有位好兒媳。」
接著又對小勇說「等我查完房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湯佳賢的心思全在那些相片上,裡面有很多劉愛珍和李小勇的合影,有些是正兒八經的,有些是隨意間的抓拍。正兒八經的合影是在有心理準備下的擺拍,還看不出什麼。但隨意間的抓拍卻真實地反映出他們生活常態,從細微處可以看出兩人關糸有多麼親密。特別是那張擦油漬的相片,從眼神中就可以讀出彼此間的感情,而且是那種很自然,很單純的流露,沒有絲毫的表演成份。
也許對愛珍和小勇來說,這只是很普通的兄妹之情。但落在湯佳賢眼中,這絕對是情侶間的愛戀表白。他拈酸吃醋,恨不得把相片撕成兩半。
湯佳賢要幫羅鳳嬌找回記憶的決心更加堅定,然而沒有家屬同意就擅自採取治療手段,是違反醫院規定和醫生職業道德的。可心裡那種酸溜溜的滋味真不好受,促使他要儘快採取行動來拆散他們。
查完病房,湯佳賢有意在護士站逗留。見李小勇和一名軍人從眼前經過,他連忙來到病房,對羅鳳姣笑道「大姐,病好點嗎?最近幾天有沒有特別想記起的人或事?來,讓我看看你的瞳孔。」
吳丹丹正陪鳳姣閒聊,見來的是醫生也就沒在意。為了不妨礙看病,她自覺地站在門外。
羅鳳姣道「我沒病!」
「哦,你自己還不知道啊。你得了選擇性失憶症,所以他們才把你送到醫院來。你能記起你兒子小時候的樣子嗎?」
羅鳳姣拼命地想,可腦袋裡一片空白,她茫然地搖搖頭,喃喃自語「我怎麼想不起來呢?」
「看,我沒說錯吧,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想不起來,這就是失憶症。我要幫你找回記憶,你兒子李大勇同志是英雄,他在對越自衛還擊戰中光榮犧牲。作為英雄的母親,你要堅強。如果連你都記不起他,長眠九泉之下的烈士該有多心痛。」
鳳姣直晃腦袋,啞聲道「你搞錯了,我兒子剛剛還在這裡。」
「那不是你兒子,他只是一名普通軍人,是看你可憐才來照顧你。但我認為母親記不起自己親生骨肉那才是真的可憐,實際上要找回你失去的記憶並不難,可以找你兒子小時候的照片,也可以到你兒子生活過的地方走走,只要你用心去回憶,肯定能想起來。」湯佳賢怕給小勇回來撞見,說完幾句話後便匆匆溜走。
羅鳳姣腦袋裡開始出現兩個聲音,一個聲音在說你兒子死了!另一個聲音說不,他還活著。有兩個身影在腦海里交替出現,一個清淅的是小勇,另一個很模糊,但她心底里總覺得那模糊的身影和自己很親近。慢慢地,慢慢地,李大勇的音容笑貌開始在腦中快速閃動。
羅鳳姣雙手伸在半空,極力想抓住閃動的影像,大叫一聲「兒子!」一頭栽倒在病床上。
吳丹丹嚇壞了,趕緊跑到走廊大喊「醫生,快來呀,病人昏倒了!」
值班醫生和護士迅速趕到,他們立刻採取急救措施。吳丹丹又氣喘吁吁地跑到主任辦公室,驚魂未定地說「小勇,快,伯母昏倒了。」
李小勇快速衝進病房,可他站在床邊什麼也做不了,只有緊緊握住鳳姣的手,大聲嘶喊「媽,你醒醒,你醒醒……」
「病人生命體徵怎麼樣?」於家松隨即趕到。
值班醫生回答「剛開始血壓和心跳異常,呼吸急促,現已穩定。初步判斷是情緒波動太大引起。」
吳丹丹聽到這話後立即說「剛才有位醫生來檢查,他一走伯母就昏迷了。」
隔壁床病友說「是湯醫生,他說這位妹妹得了失憶症,記不得自己親生兒子。」
於家松臉色鐵青,對值班醫生吩咐道「重新做腦部光和腦部c,再做一個胸腔c。現在就去做,我在辦公室里等結果。」
接著又對李小勇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媽媽治好。」
說完後他走出病房,叫人去找他外甥。可湯佳賢一聽鳳姣昏迷,早已經心虛地跑掉。
李小勇怒火騰騰直燒,他沒想到湯佳賢竟敢不顧醫生職業操守,無視自己的警告擅自做出這種事。儘管他憤怒到極點,但他不是莽撞的人,在這個時刻他更關心的是鳳姣的安危。
帳肯定要算,至於怎麼算取決於鳳嬌健康狀態。他跟隨醫生護士把鳳姣送往c室,下電梯時正好碰見愛珍趕來,帶著哭腔急問「怎麼回事?」
吳丹丹正想把事情經過講給她聽,小勇卻先開口「可能是鳳姣媽想起什麼,一時情緒失控。於教授叫重新做c和光,你先陪著媽,我再去問問他。」
說完後背地裡沖丹丹快速搖搖頭,意思是叫她別說。曹耀豪小聲問「你怎麼不告訴她實情?」
「不能說,那個湯醫生是她的老師。如果讓她知道原因,以她的性子,只怕書都不讀也要鬧翻天。你回頭跟嫂子說一聲,這件事千萬別讓愛珍和我爸知道。」
「難道就這樣算了?」
「算了?哼!沒那麼容易!」李小勇陰沉沉地說「昨晚我就警告過他。這傢伙喜歡愛珍,男歡女愛本沒什麼,但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欲去傷害人。如果他傷害的是我,我可以容忍。但他傷害的是我的親人,你說我會算了嗎?」
「那你打算怎麼做?告他?就算告的進,也頂多讓他停職反省一兩個月。」
「沒那麼便宜,我會讓他後悔活在世上。」小勇一臉陰森,
繼而一笑「暫時不管這些,先把我媽治好再說。」
曹耀豪覺得石頭變了,跟以前在部隊時不一樣,難道上過戰場的人都會變的殘酷嗎?跟死神打過交道的人,也許會更加漠視生死,自己不也偶有心悸的時候,何況石頭經歷的痛苦更多。他暗自擔心,怕小勇做出不可收拾的傻事。
折騰一上午,鳳姣終於醒來,從檢查結果來看,沒有出現讓人擔心的腦部出血。但整個人目光呆滯,對外界刺激十分遲鈍。
於教授把愛珍和小勇叫到辦公室,拿出片子說「從各項檢查結果來看,我認為是精神出了問題。上午和小勇同志說過,如果沒有影響到日常生活,缺失的記憶對患者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無需去喚醒它。但根據病人現在的狀況,我建議進行心理治療。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有個附屬精神中心,那裡的徐院長是我的老同學,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們正在研究一種催眠暗示療法,如果你們同意,我可以聯繫他。」
李小勇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於家松立即拿起桌邊電話,跟對方簡約地說明病人的狀況和發病原因,放下電話後說「下午我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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