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講呢?那算是在智瑤的意料當中吧。
營嘯是怎麼開始的?小國軍隊經受不住那種壓力,出現大批逃亡衝擊了友軍的營寨,混亂發生讓更多的士兵以為原軍殺了進來,引發了更大的混亂,後來原軍也真的殺了進去,聯軍為了爭奪逃生之路向友軍揮刃,自相殘殺也就開始了。
無序的混亂爆發之後,原軍並沒有再繼續深入,做的事情是在外圍組織阻擊。
事實證明一旦聯軍為了逃命而開始拼命之後,他們能夠爆發出遠比平時更強的戰鬥力,一波接著一波的衝擊,不知道多少聯軍死在原軍發射的箭失之下,問題是源源不斷的衝擊,原軍組織起來的阻擊線竟是變得搖搖欲墜。
「我王若是陣隕此處,楚國必定上下沸騰,你我不死不休也!」子期回過神來,講了這一句話。
那是事實,楚君章死在這裡,接下來就不以某些人的意志而發展,楚國必然全國陷入暴怒狀態,誰接任成為新一任楚君,需要做的第一時間就是對原國展開復仇。
孫武說道:「戰端乃楚首開,彼君不可死乎?」
子期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智瑤,覺得事態還能挽救,哪怕楚軍損失慘重,乃至於全軍覆沒,保住楚君章的問題應該不大。
「外臣此來,為原侯所提南北之事。我王已有意動,若是薨於此地,亦原侯不願也?」子期大聲說道。
其實,哪怕聯軍營嘯,一些重要人物除非太過倒霉,要不然沒有那麼輕易就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怕的是有一方過於針對,比如安排了刺殺,趁亂殺死了某人。
南方各國,他們對刺殺並不陌生,一些君主不是戰死在疆場,他們是死在了刺殺之下。
子期認為原國有意致使聯軍混亂,不排除派人前往刺殺諸侯,肯定是要說點什麼的。
再則,原國方面沒有安排刺殺,光是針對楚君章所在的位置進行針對性突破,有楚軍陷入混亂的事實,再以原軍的剽悍戰鬥力,真的有可能殺到楚君章處的可能性,並且可能性還不小。
原軍怎麼會知道楚君章在哪?每一個諸侯都有攜帶大纛,大纛在哪就代表它的主人在哪,一桿這種玩意高高豎起,想要找到真的不難。
子期看見的是智瑤的臉色越來越詭異。
智瑤對子期行了一禮,說道:「足下提醒甚是。」
「如此說來,原侯願化干戈為玉帛?」子期大喜。
這句「化干戈為玉帛」有典故,主角是晉國和秦國,更具體的人物是晉文公、秦穆公以及一名叫穆姬的女人。
智瑤搖頭說道:「擒獲楚君,楚或為我友?」
本來大喜的子期變得大驚。
什麼套路啊?
所以是,智瑤從子期的反應醒悟到捉住楚君章的重要性?真的是這樣的話,子期會成為楚國的罪人。
不過,某種程度上也沒差?智瑤有能力做到為前提,超大概率不會殺死楚君章以及其他諸侯。
說白了,雖然進入到徹底禮崩樂壞的階段,一些事情還是要有所顧忌。
再則言,殺死諸侯是性價比最差的做法,極大可能會讓一個國家陷入暴走狀態。
將某個諸侯控制住,哪怕無法從被俘的諸侯獲得什麼,本身一定會讓諸侯的國家陷入停擺狀態。
一個國家在特殊情況下陷入停擺狀態,會有多麼致命不必多說了吧?
當然也不排除國君遭到俘虜的國家,他們光速選擇新的國君。歷史上的楚國就那麼干,為的是不遭受秦國的威脅,同時也是楚國太子本身不顧父親死活。
智瑤提起了其它的事情,問道:「為何不見秦君大纛?」
處在心神失守狀態的子期只是怔怔地看著智瑤,臉色看著就顯得比較呆滯。
有太多讓子期腦子變得亂糟糟的事情了。
子期著實不知道是智瑤太過自信,還是智瑤過於喪心病狂,怎麼能在短時間內從那樣的人,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話說,中原人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嗎?
自從智申過世之後,智瑤真的在往喪心病狂的方向狂奔啊!
智瑤自顧自往下說道:「歸國侵原?未曾想,楚人竟是如此信賴秦人?此間戰事聯軍若敗,秦人唯有西遷避禍,怎敢犯我。」
秦晉之好只是維持十來年,晉國倒下之前,秦國與楚國卻維持了將近兩百年的親密關係。
那一個階段的楚國需要秦國從背後威脅晉國,同時楚國也是非常相信秦國,遠比晉國相信吳國更加相信的那種。
原版歷史上,哪怕是晉國被分裂之後,秦國和楚國畏懼於魏國的強大,一樣保持著相當的友好,兩國的聯姻幾乎不斷,雙方王室成員身上都流著對方的血,乃至於秦國連續幾次被嫁去的羋姓女子控制住朝堂。
在那一段時間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被演示得淋漓盡致,不管是宣太后,還是華陽太后,她們雖然顧念母國,依舊以秦國為重,真的沒少征討楚國。
子期吶吶說道:「吳屢次勝我,何見我有屈服?」
這個倒是說得沒錯,楚人的韌性不是其他諸侯治下能比,乃至於可能比晉人的堅韌性格更足。
那是他們早就不拿自己當諸夏一員看待,崛起的過程中經歷的考驗太多,早早就養成了一種再艱難也會咬牙支撐下去的個性。
智瑤大笑了幾聲,說道:「聽司馬所言,亦知不可勝我?」
沒錯啊?子期表現出來的狀況就是認為楚國不占優勢,顯然有著很濃烈的悲觀情緒。
一夜過去,東方重新出現亮色時,聯軍各處營盤的混亂還在持續,直至天色完全大亮才有所緩解。
聯軍立起來的營寨很大,並且不是集中在一塊。
事實上也是那樣,沒有統帥會將所有兵力集中在一個點,必定會選擇多處紮營,一來是避免被一鍋端,再來就是需要控制一些有利地形。
經過昨晚的混亂,聯軍的外圍營寨幾乎全被原軍拔除,主營寨淪陷了十之二三。
了解戰事進展之後,好些人覺得莫名熟悉?
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交戰的進展就是那樣?隨後,魏駒莫名其妙死掉了啊。
想起了那麼一回事的諸侯,他們突然間覺得渾身發涼,著實不想成為下一個莫名其妙死掉的人之一。
智瑤昨夜沒有採取針對楚君章的行動,主要原因是想活命的聯軍士兵瘋狂突圍,己方兵力不足之下阻擊線搖搖欲墜,還要防著聯軍做臨死反撲,著實抽調不出兵力打有針對性的攻堅戰了。
這就是現實!
不會撒豆成兵的智瑤,他也有兵力缺乏的時候,只能屈從於現實,做量力而行的事情。
在天亮時,智瑤下達了多重指示。
昨夜原軍很忙。
聯軍則是歷經了混亂,並且還有大量的自相殘殺。
所以,相對比起來就是聯軍處在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恰恰是原軍繼續攻擊的好機會。
猛攻從箭雨覆蓋和床弩、投石車的發揮開始。
遠程打擊進行了約兩刻鐘,期間有諸侯派來使節表達投降的意願。
願意投降的都是一些小國之君,他們手頭的大部分兵力在昨晚的混亂中不是失蹤便是死亡,僅是剩下少許護衛,有點不足以保證他們的安全了。
如果這些諸侯還有一些兵力,智瑤不會同意他們投降,會讓那些小國繼續帶給聯軍恐慌和作為不穩定因素。
現在沒有多少兵力的諸侯變得可有可無,智瑤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殺死他們,自然是選擇納降。
一共有四名諸侯投降,他們從原軍刻意開放的通道過來,見到智瑤就開始痛哭流涕,話里話外就是他們被逼的,完全沒有想與原國為敵的意思。
「諸君之事,寡人已然知曉。戰事一畢,寡人遣軍送諸君歸國。」智瑤真的沒有打算對這些小國之君做什麼陰暗手段,哪怕有一天會滅掉他們的國家,也會使用擺明陣仗的方式。
有點傷人,事實則是這些小國之君不配智瑤玩陰暗手段。
智瑤從諸侯這裡聽到一件事情,也就是昨天晚上趙母恤已經率軍離開,誰也說不清楚到底往哪去了。
怎麼說呢?真不讓智瑤感到意外。
一直以來不是智瑤對趙母恤手下留情,著實是趙母恤好像對危險有比較敏感的預知能力,每每總能在危險降臨之前提早逃走。
而關於趙母恤逃了的事情,昨天晚上智瑤就已經得到匯報。
當然,匯報說的不是趙母恤逃了,講的是敵軍一支騎兵亡命突圍,衝破了原軍的阻擊線,進入黑暗之後消失不見了。
夜幕對想要逃跑的人在天然上更有優勢,昨晚鬧出的動靜也是太大,很難讓前往追擊的原軍騎兵咬住趙氏騎兵,雙方脫離之後也就等於追擊戰結束。
此時此刻,智瑤在接見文種。
小國之君投降?他們本身無法左右戰局的發展,卻是能夠起到干擾人心的作用。
「越君欲暴起,與我合兵殲滅此地楚軍?」智瑤沒有等文種講話,率先開口,講的話有點嚇人。
文種看上去很吃驚,卻不知道是不是被智瑤給料中了。
以勾踐的為人,不是沒有可能性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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