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這種情況,也是阿飄的先天缺陷。
本身能化作阿飄的,就是生前有執念,或者是極端情緒拉扯,讓人死後靈魂不散。
有些完成執念就消散了,有些則純粹是靠著惡念。
畢竟,激烈的情緒里,惡念是最容易出現的,對於那些阿飄來說也最容易保持的。
想要復仇的厲鬼,那一口惡氣哽在喉頭,不復仇那是真的很難散去。
但就算如此,到了最近二三十年,尤其是十年前,靈氣復甦開始加速。
三山五嶽里的道長,各種本身就有傳承的人,那進步速度,就開始變得恐怖了起來。
練武的都能練到陽氣熾烈如火的地步,若是霸道點的,都不用動手,只是靠近一般的阿飄,就能將其給直接淨化掉。
到了現在,很多阿飄都開始變得和善了起來。
要說猖狂,就算是當初降臨的痛苦魔王,那也是對神州幾乎沒什麼了解,要比猖狂,都比不得如今這位。
這位可以說是明知道這麼幹,一定會引來重拳出擊,是一口氣把不少人得罪死,也照樣敢幹,甚至還敢當著面干。
蔡啟東真敢說,猖狂到這種地步的,最近二三十年都沒見過第二個了。
桂龍王復甦之後,最多也就是準備立廟,然後慢慢恢復,雖然脾氣不太好,有些桀驁,但要說猖狂還真不至於。
脾氣更暴的朱王爺,甦醒之後,都知道得看看書,先了解下現在是什麼朝代,大概是什麼情勢。
唯獨眼下這位,是真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
要不是烈陽部人手太少,就算是加上三山五嶽的人,其實也依然遠遠不夠處理神州大地上所有事情。
不然的話,哪輪得到一個連肉身都沒有,死過兩次的虎妖,在這裡猖狂。
就他也配叫君,要不是這個名字由來已久,哪輪得到他。
得虧這傢伙是在南武郡,要是在淮水那邊,他還要利用水來重塑肉身,那第一個要錘死他的肯定是水君。
另一邊,溫言眼看這裡一時半會沒什麼變化了。
他就開著車,把張學文拖上車,看著那瘦瘦的樣子,心裡就有一種衝動不可抑制。
他拿起車裡的吃的,就往張學文嘴裡塞,眼看對方似乎睡著了,他又把人拍醒。
「醒醒,吃飽了再睡。」
張學文一臉懵逼的睜開眼睛,就看到溫言拿著一堆吃的,塞到他手裡。
「另一隻手沒斷吧?自己吃,趕緊吃。」
「啊」
「啊什麼啊,趕緊吃。」
張學文斷了至少三四根骨頭,但他還是能感覺到,精神頭不錯,痛感似乎也沒那麼強烈。
眼看溫言的眼神不善,大有你敢不吃,我就再打斷你幾根骨頭的意思,他就老老實實的吃了起來。
溫言盯著他吃完,確認了好幾遍。
「吃飽了?」
「吃飽了。」
「那就先隨便在胃裡墊點,等下送你去醫院,伱再吃正餐。」
「哦」
不知道為什麼,張學文看著溫言的眼神,總感覺有點害怕,都不敢反駁,讓他吃就得老老實實吃。
「你跑到這邊來做什麼?」
「家裡在這有個果園,今天天不亮就要開始摘果。」
「別折騰了,這一片現在都很危險,你讓你家裡的人也別來了,還有,別看了,吃東西不吃乾淨,別浪費了。」
「哦」
溫言將張學文送到附近醫院,看著他吃了倆雞腿,吃了兩份腸粉,再喝了一盒奶之後,才放心的離開。
離開之前,還給準備了一堆吃的東西,讓他今天餓了自己吃。
張學文每次想要拒絕一下,一看到溫言的眼神,就莫名的感覺到害怕,他敢拒絕,一定沒好果子吃。
溫言將張學文放到醫院,回到家裡,看著睡的四仰八叉的雀貓,有些沉默。
針對山君的第二個臨時能力里,指的雀貓,是眼前這玩意吧?
溫言伸出手,摸了摸雀貓的肚子,比剛來的時候胖了兩圈。
現在飛起來估計都很費勁吧?
雀貓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什麼東西,抬起頭看了一眼,看到是溫言之後,就繼續閉上眼睛呼呼大睡。
雀貓,好像除了恢復力比較強,比較能吃能睡之外,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吧?
就是個沒有戰鬥力的普通小妖,哪怕在烈陽部的評估里,地位也就約等於八哥這個級別。
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也就跟養個寵物八哥沒什麼區別。
危險評級不,雀貓都摸不到危險評級的邊緣,威脅程度,還不如一隻沒牽繩的大型犬。
這玩意真的是山君天敵?
天敵職業給的諸多提示里,還是第一次出現了天敵這倆字。
但凡是出現這倆字,那基本就是百分之百的天克。
溫言琢磨來琢磨去,把雀貓搖起來。
「起來,睡什麼睡,你怎麼睡得著的。」
雀貓迷迷糊糊,脖子都像是軟了一樣,任由溫言晃動,都只是睜開點縫,瞬膜都在不斷的上翻。
「你幹嘛啊」
「你知道山君麼?」
「不知道」
說了兩句話,就再次歪著腦袋睡了過去。
溫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雀貓抱起,帶著它上了車。
他也實在是沒看出來到底為什麼,這麼弱雞的傢伙能是山君天敵。
一般天敵,的確是有,但那也是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
但既然都能作為一個臨時能力出現,那就證明,是一定有用的。
溫言還是將雀貓帶上,萬一呢。
再次來到臥虎山附近的時候,溫言路上買了不少吃的東西。
奔騰的大河,還在持續從西江里引水來到這裡,河流還在不斷的灌入到臥虎山里。
天空中黑雲蔽日,雨水到現在還沒停下來。
溫言帶著吃的,讓雀貓先吃了點,這傢伙倒是不管那麼多,也不問為什麼,有吃的就吃。
到了地方,溫言又帶著吃的,去見了見龍虎山的兩位道長,還有跟著這兩位道長來打下手的弟子。
他帶著一大堆吃的,讓他們先吃東西,確認每個人都吃飽了,實在吃不下去了,溫言才感覺心裡舒服了些。
自從裝備上「外婆」這個臨時能力,副作用就先出現了,對周圍的人,有極其強烈的投餵衝動。
只有在徹底確定,對方都吃撐了,實在吃不下去了,這種衝動才會消散。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到了日落之後。
陰魂國度里,河流里已經雷光涌動。
這裡已經有了一條新的大河,大河自天而上而來,奔流貫穿了整個陰魂國度,最後重新回到原地,化作了一個完整的循環。
而到了這一步,桂龍王所有的力量,都快可以進來了。
山君伸手一揮,羅剎鳥展翅順著河流,逆流向上飛去。
「開始了。」
他踏入水中,踩著水面,逆行而上。
一步落下,就見河水之中閃耀的雷光,攀附到他身上,不斷衝擊他的魂體。
他從這條已經構建出一個完整大循環的河流終點,也是起點,開始逆流而上,一步一步的,踏遍整條河流。
伴隨著他的前進,雷光不斷的淬鍊,一絲絲生機也開始浮現了出來。
等到走完完整一圈之後,他才開始順著那條從天而降的巨大瀑布,逆流而上。
到了這一步,要承受的雷霆和阻力,就越來越多,相對應的,淬鍊的效果就越來越好,他身上湧現出的生機也越來越多。
如今,他停不下來,桂龍王明知道,自己變成了山君的劫,那也停不下來。
這個時候,攔住了山君,山君就功虧一簣,攔不住,山君就重塑肉身,重新歸來。
夜幕下,雷聲越來越響,周圍所有的道路,都已經被封鎖。
山中的一座墓地里,墳頭忽然裂開,一個小鬼從土裡鑽了出來,小鬼左右看了看,扛起個鋤頭,哐哧哐哧的把墳挖開,朱王爺從裡面走了出來。
感受著空氣里遍布的雷霆之氣,朱王爺遙望著遠方,嘿嘿一笑。
「趕了個巧,我就來看看,比我還狂的傢伙,到底怎麼死!」
旁邊的小鬼,搬來兩塊石頭,摞在一起,讓朱王爺坐下看。
「王爺,這地方是不是太危險了點?」
「這算什麼危險,當年太祖打死這傢伙的時候,可比現在危險多了,既然知道了,當然要來親眼看著,這傢伙狂得要死,他惹毛了好多人,他死定了。」
這邊左看右看,就看到遠處的山頭上,溫言正在給幾個道士派發東西。
而那邊的道士,也察覺到朱王爺出現,向這邊看了一眼。
不多時,溫言就背著貓包,帶著一堆吃的,來到朱王爺這。
「您老怎麼跑到這裡啊。」溫言有些吃驚。
「胡遠那傢伙沒死,我老朱家的人,就一定來看個熱鬧,看看他怎麼死。」
「」
溫言無言,你老朱家的人,怎麼都這麼記仇呢,咋地?當年老朱沒徹底打死他,你覺得丟了面子麼?
「吃點東西?」溫言將吃的東西擺在面前,瞬間再點了三炷從道長那順來的香,插在食物上。
看著溫言的眼神,朱王爺都感覺心裡毛毛的,就像是當初他太奶塞給他點心時,他壓根不敢拒絕,不餓也得吃。
「也行恩,現在看熱鬧是不是就叫吃瓜?是不是就是從這來的?看熱鬧得吃東西?」
「恩,你看熱鬧不吃東西,總覺得缺點什麼。」
溫言吃著東西,旁邊的小鬼,都被溫言塞了點吃的。
他們就在山頭上看著,看著遠處好像已經開始有動靜了。
「來了。」
朱王爺話音落下,就見遠方,臥虎山下,雷光涌動,大江大河裹挾著沛然偉力落下,頓時臥虎山山崩地裂,碎石紛飛,轟隆隆的坍塌聲跟雷鳴聲,交相呼應。
雲霧之中,一隻龍爪探出,落在山頭上,噼里啪啦的爆鳴聲不絕於耳。
龍爪之下,胡遠抬起一隻手,頂住了龍爪,身形微微一矮,另一隻手猛然拍出一掌。
嘭的一聲悶響,桂龍王慘叫一聲,龍爪都從中間崩裂開來。
雲霧都翻滾著倒飛了出去。
當胡遠最後一步踏出,從水面上,落到地面上時,他身上涌動的雷光,漸漸消散,所有的生機,都在此刻綻放,他那蒼白的有些不像是活人的身體,開始泛起了一絲紅潤。
他輕吸一口周圍濕潤的空氣,長嘆一聲。
「活過來了」
他舉目四望,遠處的兩個山頭上,兩位紫袍道人,正面色肅穆的施法。
另外一個山頭上,他之前注意到的溫言,正跟一個老鬼並排坐在墳頭上吃東西。
而桂龍王,裹挾著雲霧,翻滾著倒飛了出去。
「桂龍王,我無意與你為敵,也無意對龍母娘娘不敬,我只是想借你之手重塑肉身而已。
如今我重塑肉身,算是欠你一個人情。
他日我會親自去龍母娘娘那裡致歉。
我不殺你,你莫要不知好歹,自尋死路。」
眼看桂龍王似乎壓根沒聽進去,胡遠嘆息一聲。
他一步邁出,便有狂風驟起,他行進之間,便如餓虎撲食,迅猛無比,只是一兩秒的時間,便來到雲霧之前,一掌拍出。
漫天雲霧被強行逼開,纖細的手掌,直接拍在了那顆龍頭上。
殺生術。
恐怖的殺機綻放,濃烈的殺氣,驟然間爆發。
龍頭瞬間沒入到雲霧之中,悽厲的哀嚎聲響起,翻滾的雲霧都開始不斷的縮小,最後墜入到下方的大河裡。
奔騰的河水,一瞬間,就仿佛進入到了後繼無力的地步。
「以你如今的實力,最多扛下我兩擊殺生術,莫要自尋死路了。」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在人聽到聲音之前,那道粗大的雷霆,就已經落在了胡遠頭上。
驚雷帶著刺目的光華,一擊就將其淹沒。
然而,等到天雷散去,胡遠衣衫破損,可是體表卻有光華流轉,卸去了那些天雷威能。
他伸出手,對著後方的臥虎山凌空一抓。
便見臥虎山不斷崩塌,其內一縷縷流光飛出,落入到他身上,漸漸的,他威勢越來越強。
「龍虎山的引雷術,倒是不錯,能比得上當年龍虎山精銳了。」
胡遠稱讚了一聲,然後便指著崩塌的臥虎山里,不斷露出的遺骸。
「可惜,當年你這種實力的,我一口就吞了上百個。」
第二道天雷落下,胡遠不閃不避,伸出一隻手,驟然間化作一隻丈許大的虎爪,猛的拍出。
嘭的一聲巨響炸開,第二道天雷,別直接拍的劈向了他處。
遠處的倆道長,面色難看。
「他不止是重塑了肉身,他當年吞下的不是普通人,是當年戰死的諸多前輩,借那些前輩維持住了已死肉身最後的神韻,現在他由死而生,又拿到了曾經的神韻,實力恐怕已經直逼當年了,我等恐怕不是對手了」
「支援馬上就到了。」電話里,傳出了蔡啟東的聲音。
「來不及了。」
話音落下,就見胡遠已經橫跨了數里距離,出現在其中一座山頭上,以強橫的姿態,直接強闖了這裡的防護,一隻手指修長的手,拍在了其中一個道長的腦門上。
一擊落下,胡遠看也沒看,轉身就走,但是走出沒幾步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道長。
明明已經昏迷,卻還是有呼吸。
他眉頭微蹙,殺生術,殺一個肉身相比道術,孱弱無比的道士,竟然沒殺得了對方。
這倒是稀奇了。
他本來還以為這道士身上有什麼寶物,可是仔細確認了一下,才發現有種古怪的力量,護住了對方生機,到了這一步之後,就再也不會往下跌了。
他細細感應了一下,起身向著另外一個方向望去。
「古怪的神通」
他遙遙望向遠處的溫言,難怪那天忽然就察覺到那個小武者,對他有極大的威脅,原來是真有克制他殺生術的神通在身。
他也不理會另外一個龍虎山道士了,在山林之上,健步如飛,速度極快的向著溫言這裡趕來。
「朱王爺,你能打得過這個傢伙不?」溫言看著急速靠近的胡遠,試探性的問了句。
「打不過。」
「打不過你還敢來看熱鬧?!」
「打不過跑得過,快跟我走,那些臭道士,太低估胡遠了,這傢伙恢復肉身,重拾神韻之後,根本不是現在的紫袍道長能對付的。」
朱王爺倒是講義氣,發現情況不對之後,拉著溫言就往墳墓里鑽。
然而,就在他們剛鑽進墳墓里的時候,卻見胡遠速度驟然暴漲數倍。
他一路衝來,瞬間就將後面攔路的小鬼撞飛,一隻手,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拍向了溫言後背。
嘭的一聲悶響,溫言背著的貓包炸開,裡面還在呼呼大睡的雀貓,結結實實的挨到了這一掌。
那一瞬間,一切都仿佛停頓了一般。
胡遠看到雀貓的瞬間,瞳孔就驟然縮小到極限,他想收手,也已經來不及了。
殺生術,拍到了雀貓身上。
睡的迷迷糊糊的雀貓,睜開眼睛,看著拍在自己腦門上的手掌,貓臉懵逼。
他臉上的花色,開始向著嵌合貓轉化,一會兒左臉橘色,右臉狸花,一會又左臉狸花,右臉橘色,一會兒又重新化作沒有花紋,如同普通雀貓一樣的渾然一色。
雀貓呆呆的看著,仿佛聽到有人在問。
「你是什麼貓?」
「不,我是雀。」
「哦,那你是雀?」
「不,我是貓。」
「你是貓?」
「不,我是雀。」
迷迷糊糊的雀貓,槓精附體,回答這些問題,都不需要過腦子,如同血脈里的本能,就算是問一千年,它也能槓一千年。
而且,它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槓,這一刻,它就是這麼認為的,它的身體,它的一切,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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