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看了看歸彥:「嗯, 習慣了。」
胡天說完,便是低頭繼續畫圖。
方畫了兩筆, 忽而圖上一縷黑髮落下。胡天抬頭,便見歸彥半身斜趴在了桌子上。
歸彥左臉貼在紙上,恰在胡天左手邊, 黑髮散落, 腮幫子鼓鼓的。
歸彥眨眨眼。
胡天愣了愣, 忽而道:「給你梳梳毛吧。」
&
歸彥聞言, 立時坐直。左臉卻是一行墨——方才貼在紙上印上去了。
胡天方要提醒他,歸彥卻已是迫不及待變成小黑糰子衝到胡天面前的桌子上。
小黑糰子趴在桌子上,滾了一圈, 在神念里催促:「梳毛!」
胡天拿出梳子給這大爺梳毛,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耳朵尖後腦勺小尾巴。便連歸彥的小蹄子,胡天也是要捉了給揉一揉的。
半晌,這小祖宗舒坦了,趴在桌上呼嚕嚕。
胡天小心翼翼撓撓歸彥的耳朵, 小聲喊:「歸彥?」
歸彥迷迷濛蒙要睜眼:「啊噢……」
胡天忙又給歸彥揉毛, 揉了一會兒, 再去喚,歸彥終是不吱聲了。
胡天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將這個小黑糰子抱到石床上去,自己接著畫劍陣。
直畫了一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趴著睡著了,胡天還是被辛夷天書格來信的「叮」聲叫醒的。
胡天迷迷糊糊睜眼,摸出天梯樓傳令,選了取信的地點。然後將腦袋埋在胳膊里。
片刻,胡天猛然抬頭,看向窗外:「臥槽!」
天已大亮,日光落在窗欞上。
胡天蹦起來,又見身邊端坐一個人——歸彥。歸彥正衝著胡天翻白眼。
胡天卻已是顧不及歸彥了,他火急火燎拽起歸彥的手:「咱們快點走,不然要被師伯打成狗了!」
胡天說著,拽著歸彥跑出門,蹦到山路上,跑了沒幾步,忽而又停下。胡天自指骨芥子中抽出一根棒棒糖,轉身塞進歸彥嘴裡。
清晨日光微醺,四野山風鼓盪,裹挾桂花香,微微沁涼。歸彥額發飄起,又落下。
胡天看了一眼人形的歸彥:「別不高興啦,早上就要開開心心的。快,笑一個。」
歸彥盯著胡天看了看,「咻」變成小黑糰子跳到了胡天腦袋上。小黑毛團咬著棒棒糖,豎起蹄子向前:>
&咧,坐穩啦。」胡天說完,衝著小蘊簡閣。
便是如此,也還是錯過了晨練。
胡天被杜克追著揍了一頓。幸而杜克決定讓胡天入陣與鍾離湛葉桑磨合,胡天便不要被揍一整天了。
而胡天昨夜畫圖,也是有用,至少再與葉桑配合昨日陣法招式時,胡天終於不再吃力。
及至午後,他師兄姐弟三人並杜克,坐在一處。胡天將自己的法子講給眾人聽,杜克聽後點頭,著令葉桑配合胡天:「日後午前練前日舊招,午後練新的。」
即便是如此,胡天這日也是練了十多套新招式,直是腰酸背痛,回了洞府躺在石床之上,不想動彈。
他撐著眼皮,將新取的玉簡拿出來,貼在了腦門上。
姬無法來信。
胡無天你他娘的,蹬鼻子上臉了?哥跟你客氣,你還嘚瑟上了。
消失了二十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啊你。
我小時候那是熊嗎?我乃是率真可愛。真是見過沒眼色的,沒見過你這麼沒眼色的。
還要我用大白話?你不曉得大白話要用的字數多嗎?
我現在很忙的我跟你講。現下管著「友」字屬的侍神者調度,一天要寫多少封信你曉得?剛開始接手的時候,簡直是,擦,我恨不得從無極界碑那兒跳下去。
還有一次調度,沒調好,那人衝到天梯樓差點就給我滅口。
我個新手,我容易麼我。一點少樓主的臉面都沒有!
我爹還打我,你送的什麼狗屁面人啊,他盡按照那個面人的法子揍我。開始是揍我屁股,後來特別喜歡脫了鞋砸的那一招。
我爺爺最壞,表面上疼我,私底下跟我爹講,要多打打,打打無法才能上道兒。都給我聽到了!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太氣人了!草,想想都氣得肚肺疼。
不說了,忙得很,沒空同你唧唧歪歪的。
對了,你上次來信,歸彥那個小黑糰子的事情,我爺爺看了。他好像要發「相」字召集令,估計你得等一段時間,才能有新消息。
我不負責任地估計一下,說不定是有人去找你。
就這樣吧。
你大爺,姬無法手草。
胡天看完,感嘆:「唧唧歪歪這麼多廢話,腦袋有坑啊。不過還挺好玩兒的。」
總算沒長歪,胡天決定下次見到有賣面人的,給姬無法再捎幾個去,給他爹提供幾招揍人新姿勢。
胡天想著樂,伸了個懶腰笑著坐起來,一看身邊:「臥……嘿嘿。」
歸彥此時坐在桌邊,少年模樣。
胡天乾笑。
歸彥抬眼看了他一下。
胡天蹦過去:「梳梳毛?」
歸彥「哼」一聲:「不要,哄我的!昨天就是!」
歸彥早上醒來,就明白了,胡天昨日是要哄他變成小糰子,才說梳毛的。
胡天沒想到歸彥這麼快就識破他詭計,不禁感嘆:「還是我家歸彥聰明伶俐。」
&是!」歸彥晃晃腦袋,又要往下趴。
胡天忙衝過去,捧住歸彥下巴:「有墨水!」
胡天低頭將桌上的紙墨都往一邊推,給歸彥空了塊地方,再示意他趴。
胡天此時再刷一眼歸彥左臉,昨日的墨跡已經不見了。
不管是妖,還是妖獸靈獸,變身總能將自己順便洗刷乾淨,也是很神奇。
胡天有點小羨慕,想了想,同歸彥說:「不哄你了。你便坐著,困了去睡。我得臨劍陣了。」
&歸彥哼了哼。
胡天便將紙鋪開,認真畫起今日新練的劍陣。
歸彥趴著看了一會兒。他並不喜歡胡天現下的臉,便去看他紙上的畫。
片刻後,胡天停下,思考他今日並未達成的一招。
那一招本該切入地極尋常,到了實際操作之時,胡天卻是無從入手。
&兒錯了呢?」
胡天咬住筆頭。
難道是眼斜了沒看清鍾離湛的招兒?
胡天正想得入神,忽聽歸彥道:「看看。」
胡天擺手:「等等啊。」
歸彥不高興,拍桌子:>
胡天只得依言抬起頭,抬頭卻愣了。
此時洞府之中,忽而升起無數亮點,繼而亮點如流星緩慢動起來。軌跡便畫就劍陣。
這陣型,恰是胡天日間所練。
一幅精簡的劍陣蜃影,用線條光點的形式凝聚而成。
胡天站起來,換了一邊去看,又是一番形貌。這番蜃影如幻象,竟能變化角度去觀摩。
此時不是三人成陣,且能看清劍陣全貌。更甚,這番陣型構架,要比鍾離湛劍招架構更清晰一籌。
胡天不禁以手為劍去描摹,再調試自己招式招補的角度。
胡天心隨神動,空劍之術順意運動,便將一套劍陣揣摩透徹了。
胡天欣喜不已,順著劍陣轉頭,驀地歸彥出現在眼前。
胡天驟然醒神,嚇一跳。
歸彥眨眼:「厲害嗎?」
&胡天看著歸彥,一時不知所云。
歸彥不高興,撇嘴,四下陣型蜃影疏忽消失不見了。
胡天「啊」大叫一聲,接著猛拍自己腦袋。
這番蜃影精煉的劍陣示意圖,自是歸彥所為。
胡天衝過去:「好人!這個太厲害了啊!我都看呆了!!!」
歸彥「哼」一聲。
胡天瘋狂讚美,圍著歸彥轉:「太牛了!所向披靡寰宇無敵!你之前的幻象不是……」
歸彥能生成的幻象,胡天見過兩次。都是附中籃球場。
第一次在死生輪迴境,那時籃球場還是個黑白的。後來在海集,籃球場已經是彩色的了。
現下胡天終於明白,歸彥這二十年修為進展。
胡天拽了石凳來,拉了歸彥坐下,問:「是不是已經能將所見變成幻象?」
&是。」歸彥搖頭,「不是所有的。」
要很用力去記才行。
歸彥又說:「有很多,看不懂,就變不成。」
&咱以後多看看。」胡天又問,「可是小雉劍陣,你怎麼把它精簡成線條圖的?」
歸彥想了想:「不知道。」
胡天卻樂:「不知道如何得來,還能做得這麼好,我家歸彥最厲害了。」
歸彥依舊哼了哼。
胡天諂媚:「好人,再給我看看剛才那個蜃影唄。」
歸彥不置可否。
胡天立刻道:「棒棒糖,烤肉串,靈椒炒蛋,玉露蝦滑,蒼翠魚丸,醬肉包子!」
胡天說完,自己吞了吞口水,把持不住。
如此念下去,歸彥未被攻克,自己先淪陷。
胡天只能換策略:「唱歌講故事梳毛撓痒痒,您隨便挑,我都干。」
歸彥想了想,很認真地看向胡天:「每天要多看看我,要覺得我比兔兔好看。還要梳梳毛,吃好吃的,還要聽唐詩三百首。還要講故事。」
我靠,這也太多了吧
胡天道:「你本來就比兔兔好看,你比誰都好看。」
可是這麼好看,為什麼自己不能直視?
我是不是有病?
胡天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怎生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一定是榮枯這個殼子的問題。
胡天甩鍋甩到天際外。
歸彥見胡天坐著好似入定,半晌不動彈,他伸手戳了戳胡天的胳膊。
胡天醒過神,笑道:「故事睡覺之前講,今天就講個《大鬧天宮》。」
便是一個《大鬧天宮》講了半個月。
期間,歸彥日日晚間給胡天上蜃影劍陣,胡天有了歸彥做助力,進步神速。
便連杜克都吃驚,道是胡天被打通了靈竅。杜克欣喜不已,接著加倍折騰胡天玩兒。
幸而秋去冬來,杜克為防舊傷復發,要閉關。
胡天道是放寒假,不想穆椿回來了。
穆椿每年冬季便回來,待到來年杜克出關再離去。
杜克閉關,穆椿接手,繼續折騰。
別看男女有別,穆椿訓起劍陣絕對不手軟,只是此番她卻不只是折騰胡天,她還折騰鍾離湛。
按照穆椿的話說,鍾離湛劍勢太狂躁。
胡天認真看過幾次,也沒看出鍾離湛怎生狂躁了。不過無論如何自己都是逃不被揍的命運,而且越來越慘了。
講故事都沒什麼勁頭了。
冬至那日,胡天坐在石床上,背靠牆壁犯困。歸彥盤腿坐在胡天身邊,戳戳他。
胡天問:「今天聽什麼故事?」
歸彥想了想:「聽唐詩。」
這可要把胡天為難壞了。歸彥近日也不知道為何,很喜歡聽詩詞。
然則胡天從前是個假把式,一上語文課就睡覺。詩詞統共會背小學那幾首,還是當年被胡諦逼出來的效果。
什麼《詠鵝》《春曉》都背光光了。這下怎麼辦?
胡天憋了好久,憋出一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哈哈……」
歸彥聽了直皺眉。
桃花怎麼笑哈哈?有點壞壞的!
歸彥等了良久卻不聽胡天再說下一句,不高興。低頭去看,便見胡天一個腦袋砸過去,靠在歸彥胳膊上,已然睡著了。
歸彥撇撇嘴,將胡天提起來,橫放在床上,湊近看了看胡天。
歸彥著實不喜歡胡天現在的模樣,便是捏捏胡天的鼻子,拽拽他頭髮。最後歸彥在胡天身邊趴下,閉上眼。
便見識海一顆六芒星,亮晶晶,很好看。
胡天卻是慘兮兮。
夢裡成了一根猴子毛,隸屬大聖屁股上的一撮。他被五行山壓著動也動不了。待到唐法師來接了山頂的佛偈,猴子一蹦從山下跳走了。
好麼,自己這根猴毛卻被一個石頭縫扯了留在了山裡面。
接著地動山搖,山石砸下,將胡天困得嚴嚴實實。
這就是要永生永世?
胡天很是不信邪,立時運轉起劍意,唰唰唰砍起山石來。立志要做挖地道的肖申克,移山的老愚公。
胡天夢裡一直砍,一直砍,不知疲倦。
就要見曙光之時,忽而一顆圓滾滾的山石向他砸過去。
繼而猛然驚醒,胡天發覺自己有手還有腳,很是歡欣。只是胸口好似真被山石夯過,伸手一摸。
這山石手感還挺好——小黑毛團。
胡天將這一團塞進懷裡,天還沒有亮,卻是要去演武場了。
出門四下黑乎乎,腳下「嘎吱」響,胡天慢慢走邊走邊打哈欠,路上留下一排腳印。
爬到小蘊簡閣外的空地,鍾離湛已經是到了,正在練劍。
鍾離湛見胡天來:「師弟早,怎生起色不太好?」
胡天也是不懂。
分明做了修士,精力耐力都超出常人。為何近日自己卻總覺得疲倦,累得魂飛魄散。
之前他還能抽出一星半點時間去戳戳寸海釘。這些日來卻也不想動彈了。
&眠春困夏乏秋打蔫,這種天氣冬眠才是硬道理。」胡天嘆氣,「師兄,你說我今天裝死,要求休假,師父會不會同意?」
&會。」葉桑站在胡天身後,幽幽然,「師弟若如此說了,穆尊會揍你的。」
&啊啊。」胡天撓頭髮,「我要反抗!」
&穆椿問,「你要反抗什麼?」
胡天轉頭,見穆椿站立在他身邊。胡天乾笑:「師父早上好。我說的是頭髮,太長了,得剪掉。」
穆尊看了看,道:「晨練繼續,辰時王惑朝華要來找歸彥,你屆時陪著歸彥去。算是放你三人半日假。」
胡天聞言興高采烈,蹦起來,蹬蹬腿,從懷裡掏出歸彥,頂在腦袋上繞著演武場撒歡飛奔了一圈。
直將歸彥嚇一跳,咬住胡天頭髮薅了一大把。這才讓胡天冷靜下來。
胡天又將歸彥塞回懷裡去,拍拍小黑毛團:「睡吧,等到老哭包來了我再叫你起床。」
接著胡天便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王惑和朝華。
王惑朝華此行,卻不是來會友敘舊的。
胡天見他二人肅穆,強打精神,引他們進了洞府。
進了水簾洞,小黑毛團歸彥從胡天懷裡跳出去,落到石桌上,趴下。胡天取雪烹茶,用以待客。
胡天捧了兩杯茶,給王惑朝華,又道:「二位師叔,此次前來不知何事?」
&不是宗門之事。」朝華放下茶杯,「胡小友,我二人此來,卻是以『相』字屬侍神者身份來的。」
胡天聞言,便道這是姬無法前番所說的來人。
胡天忙道:「可是因為歸彥之事而來?」
王惑伸手想去戳歸彥,歸彥蹦開跳到胡天腦袋上。
朝華揪起王惑的耳朵:「老實點!」
王惑撇嘴:「我們確定歸彥的妖族血統了。」
胡天驚訝。
他雖知道歸彥是妖魔混血,卻從未想過深究。
畢竟若是歸彥問自己「你從哪兒來」,或是「小時候是什麼樣」。
胡天自認自己不會想說的。
另則,胡天對歸彥的妖族血統,其實隱約有猜測。
胡天此時聽王惑這一句,想了想,將歸彥從腦袋上拿下來,放在桌上,問:「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自己的妖族血統嗎?」
王惑朝華愕然,嘀咕:「哪有不想知道自己來歷的?」
歸彥卻歪了歪腦袋,似乎在思考。
王惑不高興,沖胡天發脾氣:「有什麼想不想知道的,小歸彥本來就是那個妖族血統嘛!」
胡天皺眉:「那也要看他想不想知道,他想知道,那你們就說。不想就閉嘴!」
王惑委屈:「你幹嘛,吃人啊!」
胡天直言顧慮:「誰讓你剛才說的那話,好像歸彥是你們研究的一個物件,研究完了,宣布結果。」
朝華王惑愣了愣。
王惑擺手:「不是這樣的!呃,朝華,我剛才不是這個意思啊!」
朝華將王惑拍到一邊去,又對胡天道:「胡小友,知道妖族血統,便知歸彥現下自行修習的妖術是什麼,再由我等尋些材料,於他修行,也是有益處的。方才王惑或許言語冒進,但並非惡意。也是真想幫歸彥的。」
胡天撇撇嘴。
王惑委屈:「其實我聽說歸彥化形了,還想同他講講話,討論修行妖術。就好像穆尊教你差不多的。」
胡天抓了抓頭髮:「這樣?」
&的!我保證!」王惑面色堅定。
胡天點頭:「好吧,信你。」
胡天近來有些擔心,擔心天梯樓將歸彥當成研究對象。畢竟,於大多數修士,妖魔混血,就是個稀罕的物種了。
又因方才想到歸彥可能的妖族血統。以及那一族的遭遇。簡直是後悔將歸彥近況告知天梯樓了!
朝華卻忽而笑道:「胡小友,似乎有些關心則亂。」
胡天看看洞府頂壁。
朝華又問歸彥:「歸彥可願意聽聽,自己妖族血統?」
歸彥神念動了動,可是神念說話似乎不方便。
歸彥想了想,便是「咻」一下化作了人形。
他扯了扯自己的黑袍,轉身道:「好吧,你們講給我聽——為什麼這麼看我?」
此時朝華王惑一起咳了咳,低下頭。
胡天在一邊幸災樂禍:「被你嚇的。」
歸彥蹙眉「哼」一聲。
胡天忙拉住他:>
歸彥一腳踢開胡天,搶了胡天的石凳坐下了,氣哼哼:「我是什麼妖?」
朝華此時再抬頭,看向歸彥,笑起來:「當年我等從神獄囚台回來,我曾告誡你,莫要再在胡天臉上踩蹄印,恐給他招禍。你可還記得?」
&得。不踩了。」歸彥想了想,「咬頭髮。」
後來的確不踩了,繼續給胡天薅毛。
朝華笑道:「那是我便有些許猜測,只是不敢肯定。幸而前番,穆尊傳信,說你食夢修行。我同王惑翻遍書冊,終是敢肯定了。你該是——」
朝華停了停,吸一口氣,似乎要宣布希麼天大的消息。
胡天此時打地上爬起來,道:「你該是夢貘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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