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後宮是女子撕逼的戰場, 那麼,朝堂則是男子權力謀劃的戰場。
三皇子身邊是官員緊促, 被團團包圍。見三皇子有被立為儲君的希望,現在才來燒三皇子的灶的不在少數。
四皇子和五皇子身邊也有幾個相熟的官員在互相打招呼。
唯獨子期就靜靜地站在哪裡,四方避之不及。
然而子期不動如山, 臉上並無什麼表情。
諸多官員也只是暗裡打量幾下,看太子比以往沉穩許多,然而太子要倒台的事實眾人皆知, 所以沒人敢再靠近,唯恐成為炮灰。
鞭響三聲,皇帝坐著御輦而來。
有幾個御史暗搓搓的瞅了好幾眼太子,他們正摩拳擦掌, 準備做好倒太子的第一班人馬。
皇帝坐在御座,環顧四周,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昨日和貴妃鬧騰過了點, 有點累著了。
貼身太監察言觀色,立即唱道:「有事稟告, 無事退朝。」
幾個御史立馬攏了攏袖子, 正準備把奏摺遞上。
然而有一將軍卻搶先一步,遞上了奏摺。
皇帝又打了個哈欠, 並沒有看奏摺,而是朝那將軍說道:「你說說吧。」
將軍行禮後簡單稟告:「我軍和南詔國對戰, 大將軍王徹戰死, 我方死傷士兵過千。」「敗了?」皇帝長呵道。
&徹不是挺能打的嗎?嗯?」皇帝冷冷嗤道。
在朝的諸多武將紛紛低頭。
那幾個想要奏議罷免太子的御史, 悄悄地縮回了腳步。
執掌兵部的三皇子出列,語氣飽含怒氣。
&父皇,此戰敗的原因不在王徹身上。當日和南詔國對敵,王徹調令三軍,火燒南詔國營房,卻被監軍阻攔,才導致我軍戰敗。陣前對敵,王徹以一敵百,勇冠三軍,力竭而死。」
三皇子的語氣愈發激動。「此戰敗,當誅監軍溫忠。」
自從皇帝登基之後,就頒布了一道命令。任命宦者為監軍,主帥不得□□。多年來,宦者在軍營里的地位不可動搖。
因為相比將軍,顯然陛下更信任宦者。
皇帝的貼身太監眼色微動,溫忠是他的乾兒子,三皇子這是血氣方剛還是故意的?他倒是想看看,陛下還沒死呢,三皇子能折騰多大的動靜。
有三皇子在前,立即有文官武將挺身相助。
文官說古諷今,說宦者攬權,危在旦夕。
武將們群情激奮,最後指出該殺溫忠,文官附議。
滿朝文武,有一大半官員皆跪下,求陛下斬殺溫忠。
三皇子火上加油,說道:「請父皇罷免諸帥監軍,召回宮中。」
已然成了騎虎難下之勢。
右相心中暗忖,貼身太監溫德當年追隨皇帝,裡應外合幫助皇帝逼宮,成功上位登基,是見慣風雲的老手。而三皇子維護部下,又有文淑貴妃護佑,神仙打架小人遭殃,這場禍事只怕滔天,不知有牽連多少人。
他環顧四周,見四皇子、五皇子和他周邊的臣子就是低頭如鵪鶉,一副息事寧人,沒必要引火燒身的樣子。他對毫無擔當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感到有些有些憤恨。
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太子,朗朗如皎月,挺拔若青松,似乎八方風雨亦能巋然不動。這浩蕩正氣,讓人信任。
恰逢此時,皇帝開口問道:「右相你來說說看怎麼做?」
右相脫口而出:「太子怎麼看?」
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子身上。
右相這才恍然,他口不擇言,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真是給太子平白惹了一場風波。右相心中羞愧。
太子,若非右相說出太子,朝堂之上,無人會將目光投給太子,在皇后被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給太子判了死刑,大家自顧自的將太子忽略不計。
子期在眾人或恍然或不屑或鄙視或憐憫的各種目光下,緩緩行禮,娓娓道來:「孤記得小的時候,溫忠給孤騎過大馬。宮女不讓孤吃糖,溫忠還偷偷地塞給孤糖吃……」
子期輕輕一笑,好似回憶起少年往事。
&忠是個忠厚老實的宦者,他當年去邊疆的時候曾發過誓言,為了報答父皇的恩德,他會好好的為父皇看好邊將。」
&子不要只講古……」御史辯駁。
子期微微抬頭,朝皇帝說道:「兒臣以為,這件事還得仔細查證,不能冤枉了溫忠,也不能委屈王徹大將軍。」
右相提著的心這才輕輕放下。
不偏不倚,也能讓雙方有個台階下。瞧,那個笑面虎溫德的臉色就好多了。
三皇子卻繼續堅持,再次說道:「兒臣請求父皇把各軍元帥的監軍全部罷免。」
三皇子可沒文淑貴妃可心多了。溫德心中暗想。
他是陪著皇帝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若說天下間誰最了解陛下,溫德自認他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陛下喜歡文淑貴妃,把她寵上天,卻沒多偏愛三皇子。
皇帝少年時,被幽閉宮外。對人極不信任,尤其是皇室中的兄弟姐妹。皇帝登基之後,便殺遍皇室之人。皇帝對全身依附於他的女人可以寵愛,卻對他的十多個皇子沒什麼偏愛。
能讓陛下舒坦的人,才能得到寵愛。
讓陛下感到威脅的人,只會惹禍上身。
瞧,皇帝不理三皇子,而是看向太子了。
皇帝努力睜開眼睛,看向子期:「那你說說看,怎麼處置?」
子期道:「不必全部罷免,只是選擇為人謹慎忠厚的宦者去擔任監軍就可以了。」
皇帝覺得這話聽著順耳,宦者那是跟隨他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的人,當然不能隨便罷免,這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面。
&那你說說,讓誰去監軍為好?」
子期跪倒在地:「兒臣是戴罪之身,不敢和宦者交往,也不知道他們哪一個賢良。兒臣希望父皇讓司禮監的宦者舉薦為好。」
&以。」又打了個哈欠的皇帝點點頭,正和他意。
御史憤慨,陛下居然允許了,這是三皇子的全面敗北。
他立即攻訐道:「若是還是出現監軍掌權,將軍戰死的事情呢?」
子期輕聲細語地回道:「若是他們舉薦的監軍並不勝任,便由司禮監推薦的宦者與之同罪。」
&切還請父皇聖裁。」子期最後說道。
&
而後吩咐道:「將溫忠召回,朕親自問詢。王徹死了,兵部商議出個人選替換王徹,行了,退朝吧。」
見慣風雨的皇帝覺得,這些微小事,還不勞他費心。皇帝上了御輦,直奔寢宮,補眠去了。
皇帝醒後,溫德立即跪在在地,痛斥了一番溫忠,而後剖白自己對陛下的心意。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陛下,奴婢請求罷免各監軍的宦官。」
皇帝有些迷糊,於是問道:「這是為何?」
溫德立馬道:「除了南詔國之外尚有戰爭,其餘各地都拜服在陛下的龍威之下。奴婢覺得這宦者在外並無多大用處,他們都日夜期盼能重見陛下龍顏。」
溫德獻上各地宦者的痛哭流涕乞求回宮的信。
皇帝立馬想起了和這些宦者的過往種種,「行啊,把他們都召回吧。」
&下,還得等等呢,他們這些老不死的都給陛下您啊,準備著禮物呢。嘿,還不讓奴婢告訴陛下。」
皇帝笑了一下,「哎喲,他們可是被你賣了。行朕等著看看,你去找右相擬個旨意,把他們都召回吧。」
&咧。」溫德立馬答應道。
&淑貴妃可等著陛下您呢。」
皇帝答應了一聲,立即赴文淑貴妃的宴會去了。
溫德去側殿給自己倒了杯茶,立即有小太監給他捶背捏腿。
&公公,真的都撤回來?」
&都撤回來。」溫德意味深長道。「這麼多年的銀子……」各地給獻上的銀子成山成海,若是撤下來,哪裡去撈銀子啊。
&懂個屁。」溫德踹了小太監一腳。
太子軟刀子殺人不見血,要是不撤,早晚會被那幫朝臣揪出來,他也跟著倒霉,那才是大禍臨頭而不自知。現在撤了,還能讓那幫文臣輕手放過,這麼多年的銀子也不用吐出去。
&小的替大公公跑這一趟?」「你邊去,我自個去找宰相說道說道。」
溫德起身,去找在文殊閣的右相。
右相正在整理政務,看到溫德進來,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開口道:「您怎麼大駕光臨?」
溫德笑呵呵的道:「怎麼不歡迎啊,我可是給你帶個好消息,陛下要撤各地的宦者,您請擬旨吧。」「您這是給我說笑呢?」右相有九分相信,一分懷疑,卻還是這樣說道。
&就不信下了朝之後,你心中沒什麼想法。」溫德戳了右相一句。
右相笑了,當太子說完那番話之後,他不可避免的,他的心思就動了,立馬就著人開始查哪些宦者的毛病,給他們來個鐵證如山。
沒想到溫德是個老狐狸,自己就輕輕鬆鬆的摘下這個燙手的山芋。
不過能兵不血刃的讓宦者自行解決了這場禍事,也是不錯的結局。
溫德瞧右相那藏不住的狐狸尾巴,暗中罵了一句老狐狸,而後又道:「至於其他,還請宰相高抬貴手。」
右相卻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八分賬。
溫德把右相的一個手指頭撇下,一九分賬。
二人達成默契,右相寫了旨意。患者歸京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了。
兵部的一些將領對太子的好感度直線上升,而朝堂上一些老臣對太子刮目相看了。子期一招出手,便收買臣心無數。
只有右相嘆氣,太子那招高明是高明,政治手腕非同一般。只是斷掉了溫德的財路,結下了溫德這個仇人,以後的日子不一定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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