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功德付出的那些日子 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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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華掛的是皮膚科,在早上預約的,他特意請了假來醫院的,免得下班了醫生也下班了。

    他過去的時候,醫生診室里有人,他便在外邊椅子上等著叫號。

    旁邊是一個老太太,忍不住多看了他嘴角上的膿包兩眼,問:「是不是說人壞話說多了?長這麼大一個膿包。」

    錢華嘴角抽動了一下,又扯著臉上膿包發疼,臉上的表情一陣扭曲。

    老太太道:「我年輕時候認識一個人,也是喜歡說人壞話,嚼人舌根,有一次啊,她說一個女孩子清白的問題,把人女孩子氣得直接跳了井,等救上來,身體都冷了……之後啊,她的嘴角就開始長膿包,那膿包越長越大,最後不僅是嘴巴,全身上下都開始長,全身都爛了。」

    錢華想反駁,可是現在他嘴巴一張就疼,別說說話了,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服氣。

    老太太搖頭,「俗話說,人言可畏,有時候這人的嘴啊,也是會害人的,只要害了人,那就是業障啊。我看你這情況呀,怕是就和我認識的那人一樣,因為這張嘴害了人性命,沾了業障。業障不消,你這嘴巴上的膿包就消不下去的,只會越長越多的。」

    錢華原本不以為意,直到老太太說到「這張嘴害了人性命」之時,心中忍不住一突突的,他想到了那個自殺的主播。

    不!那是她自己想死的,我只是隨便說了幾句話,她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又很快的否認了自己的猜測,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做錯了。

    很快的,號就叫到了錢華,他忙拿著東西進去了。

    在他離開後,一個年輕的女人走過來,伸手將老太太扶起來,道:「阿婆,您等久了吧?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您怎麼愁眉苦臉的?」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我剛剛遇到一個人啊,他和你小阿婆一樣,嘴角長膿瘡,也是沾了業障啊。」

    小阿婆?

    女人知道這人,那是她阿婆的妹妹,死得很早,聽說死的時候才三十歲了。

    大概是見到和自家妹妹一樣的人,老太太免不了想到以前的事情來,忍不住道:「你小阿婆啊,人呢,是沒有太大的壞心的,可是就是那張嘴啊,不饒人,喜歡說人是非……」

    可是人的嘴啊,有時候就是那最鋒利的劍,無聲無息的就能將一個人的性命奪去。

    後來啊,她那妹妹嘴角開始長膿包,最開始只是小小的一個,後來這膿包越長越大,而且不僅是嘴上長,身上的其他地方也長。當時看了許多醫生,也不見好,那膿包越長越多,到最後她死的時候,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膿包,稍微一戳,膿液便流得到處都是。

    最後,她是生生被痛死的。

    「囡囡啊,你要知道啊,人啊,嘴下留德,就是給自己積福。」她嘆息,餘音消失在走廊中。

    皮膚科診室中。

    當錢華進來的時候,醫生也是面露驚訝,指了指,問:「這怎麼長的啊?這麼大一個包,塗藥了嗎?」

    錢華苦著臉坐下,拿著筆寫道:「昨天早上起來就長了,兩天時間就長成這個樣子了,藥抹了,也沒啥用,現在嘴巴一動就疼得厲害。」

    醫生端詳了一下,道:「你這長得有點可怕呀,兩天時間就長成這樣?」這是怎麼長的?

    醫生戴著手套,上手去檢查,只是才一碰,錢華就疼得發抖。

    「很疼?」醫生訝然。

    錢華使勁點頭,眼淚都快疼出來了——很疼,真的很疼!

    醫生皺眉,道:「這看起來就像是上火導致的皮囊發炎啊,不過這麼大的體積,倒是第一次見……除了臉上,其他的地方有長嗎?」

    錢華遲疑,將手拿了出來,示意手上也長了。不過比起臉上那成.人指甲大小的一塊,他手上長出來的就顯得格外的平平無奇了,紅通通的一片,看上去就是上火長出來的一個悶痘,根本不起眼。

    醫生看了一眼,道:「這就是上火導致的皮囊炎啊。」

    他低下頭去開藥,一邊寫一邊道:「我給你開點消炎降火的藥,內服的,然後是外用塗抹的藥,藥先擦兩天,看看情況,看這膿包能下去不,如果情況沒變好,再來看看。當然,如果你實在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切下來化驗看看?」

    切下來化驗?

    錢華連連拒絕,寫道:「那我就先吃點藥看看。」

    不過……

    「傷口醫生您能幫我處理一下嗎?」他寫字問,「太痛了,我實在是下不去手。」

    醫生點頭,讓他先下樓去拿藥。

    等錢華將藥拿回來,醫生便站起身來,讓他去後邊,給他處理膿包,他現在嘴角的膿包已經有指甲蓋大小,橫亘在臉上可以說是格外的顯眼了。

    處理的過程,是用消過毒的針將膿包挑破,再將裡邊的膿液擠出來,只是錢華嘴角的膿包,很疼,光是長出來就疼得厲害,現在醫生一碰,更是疼得渾身發抖,控制不住的慘叫起來,叫聲無比的悽厲,這也導致傷口處理過程艱難了很多。

    他那疼法,簡直讓人覺得是不是等下就要被疼暈過去了,見狀,醫生快刀斬亂麻,動作果斷快速的將膿包戳破,

    這麼大的一個膿包,裡邊已經全部化膿,全是黃色的膿液,一瞬間,黃色的膿液嘩啦一聲流了出來,原本飽滿的膿包立刻縮水,露出底下已經腐爛的皮膚來,同時一股惡臭味從上邊飄散出來,令人作嘔。

    醫生拿著藥水給他將傷口清理了一下,表情有些凝重。

    從醫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哪個人臉上的膿包長這麼大的,化膿這麼厲害的,那些化膿化的可是臉上的肉,錢華這半邊臉幾乎全都給腐蝕了,膿包還在的時候還不顯眼,現在膿液放掉,那坑坑窪窪的臉就顯得格外的恐怖了。

    等將他的膿包處理完,不僅是錢華自己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醫生也是滿頭大汗,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醫生拿著棉簽將膿液沾了點放在透明的飲水杯里,道:「你拿這個去樓底下化驗一下,看看你這個到底是不是普通的膿包,一般的皮囊炎可不會這麼疼,還是化驗看看吧。」

    他又看了一眼時間,「這個點,化驗科還沒下班,還來得及。」

    錢華身上全是冷汗,休息了一會兒才覺得手上有了力氣,慢吞吞的拿著膿液下樓去化驗。

    現在膿包被處理了,抹了藥,倒是不怎麼起眼了,只是那化作膿液腐爛的那塊肉,看上去有些可怕,路上有人看著,忍不住別開眼去,有些嫌棄。

    見狀,錢華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嘀咕了幾句污言穢語。

    交了錢,將化驗的東西交給化驗科的人,他便坐在椅子上等著,等著無聊的時候,便又拿出手機來玩。

    等一打開wb,消息界面又是一片紅色,全是私信罵他的。

    看到這些,錢華又是一陣氣。

    到現在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那女的自己本來就想自殺的,他只是隨便說了幾句話,那女的自殺死了,是她自己的問題,這些人幹嘛都來罵他?有毛病不是?

    「呵,你們在這抱打不平,你們抱打不平的對象都已經死了,還做給誰看了?」他在網上發了一條消息,有些嗤之以鼻。

    發完,他不再去看消息,而是打開視頻網站打發時間。

    醫院裡光線明亮,他坐在靠窗的地方,手機界面上上的亮光就顯得不那麼亮了,有些晦暗。不過這倒是不影響錢華的觀看,看到有趣的地方,還坐在那裡悶笑,直到他注意到手機屏幕上有一個髒東西。

    「什麼東西?」他嘟囔。

    一條黑色線落在上邊,就像是一根頭髮一樣,他伸手擦了擦,卻發現這條黑線,好像固定在那裡了。

    錢華伸手,抓住那根黑線,然後驚訝的發現,這根黑線竟然是從上方落下來的,他拉了拉,感受到了一種力度,而且這個質感,越來越像頭髮了。

    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恐懼感,錢華咽了咽口水,然後抬頭……他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

    雪白得不正常的臉就貼在頭頂的天花板上,她垂下腦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下方,也就是他這裡,因此烏黑的頭髮垂落下來,絲絲縷縷,有那麼一根落在了錢華的手機屏幕上,正是他伸手抓住的那一根。

    錢華:「……鬼!鬼啊——」

    他尖叫一聲,屁滾尿流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卻沒想到,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唉喲——」他痛叫了一聲,驚慌失措的從的地上爬起來,然後就看見四周的人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錢華:「……」

    他惶然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視頻,卻不是他剛剛看的那個。

    是在做夢?

    他這麼想著,神色倉惶的坐回椅子上,一顆心還在劇烈的跳動著。

    可是如果是做夢,為什麼剛才看到的一切都那麼真實?

    想到這,他眼睛轉了轉,膽戰心驚的往頭頂看去,只看見了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沒有什麼從牆上浮現出來的人臉,也沒有垂下來的頭髮。

    錢華猛的鬆了口氣。

    果然是在做夢嗎?

    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他拿膿水去化驗,已經四十多分鐘了,便拿著取化驗單的條形碼去自動機器那裡掃了一下,果然,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他拿著化驗單,往樓上皮膚科走去。

    窸窸窣窣——

    一張蒼白的臉在天花板上浮現,直勾勾的看著他的背影。

    ……

    錢華將化驗單交給醫生,醫生看了一眼化驗結果,道:「是正常的啊。」

    化驗結果顯示,這就是正常的皮囊發炎,不過第一次見像錢華這樣嚴重的。

    「先吃藥看看吧。」醫生還是這麼說。

    目前沒看出其他的問題,只能按照皮囊炎的治療方法來看看了,這種一般都是上火導致,要不了幾天應該就好了。

    錢華也鬆了口氣,只要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那就好了。

    錢華拿著藥回去,回去舍友正在打遊戲,聽到他的聲音,頭也不回的問:「醫生怎麼說啊?」

    錢華現在勉強能說話了,大概是疼得麻木了,一邊換鞋一邊道:「醫生說就是上火導致的皮囊炎,讓我吃點藥降火的藥,還開了點外塗的,一天塗三次。唉,這東西真的疼得很,我真不想抹藥。」

    舍友道:「這東西,早治早好嘛……干,又輸了!」

    舍友咒罵了一句,轉過身來,看見錢華的臉上膿包的位置貼了小方塊樣式的紗布,忍不住笑道:「搞得這麼有模有樣的,不知道還以為你臉上受傷了呢。」

    錢華也笑,他沒看見膿包被戳破之後臉頰的樣子,因此也覺得醫生誇獎了。

    晚上,錢華按照醫囑給傷口擦藥,只是解開紗布,看著鏡子裡的傷口之時,他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舍友問。

    錢華怔愣,好半天沒回過神,直到舍友都要進來敲門了,他才道:「沒,沒事……」

    湊近鏡子,他看著被處理過的傷口,右邊的臉頰,從右嘴角開始,幾乎全部都爛了,像是月球表面一樣,坑坑窪窪的,而在這坑坑窪窪的皮膚上,又有一個個黃色的水泡浮現出來,更顯得猙獰恐怖。

    這是我的臉?

    錢華倉皇失色,這簡直就像是臉部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樣,而且最嚴重的是嘴巴,嘴巴右邊的部分,幾乎已經全部爛了。

    怪不得醫生要給我貼上紗布……

    錢華這麼想著,又覺得手上有些發癢,他無意識的伸手抓撓了一下。

    一瞬間,尖銳的疼痛從手上傳來,錢華抬起手來一看,發現手背上也長了密密麻麻的黃色膿包,剛才他用力抓撓那兩下,薄薄的膿□□被他抓破,裡邊黃色的液體流了出來,從手指上滑落下去。

    比起臉上的膿包,手上的膿包要小上很多,但是看起來卻更恐怖,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種生物的卵一樣,有種密集的恐懼感和噁心感。

    「嘔——」錢華自己都差點吐了。

    想到什麼,他將衣裳脫了,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除了手上臉上,身上其他的地方竟然都有出現膿包的跡象——皮膚上一塊一塊的紅斑,紅斑中間是淡黃色的膿包,小小的一點。

    可是錢華知道,別看這個膿包現在只有這麼一點,但是之後它會越長越大,就像他臉上的膿包一樣。如果是按照這個速度,怕是再過不了多久,他身上就都會是這樣的膿包了。

    想到這,錢華心裡便是一陣驚恐。

    不期然的,他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下午在醫院裡,那個老太太嘴裡所說的話。

    「業障不消,你這嘴巴上的膿包就消不下去的,只會越長越多的……」

    業障?

    是說那個女主播自殺死去的事情嗎?是說那是他犯下的業障?

    錢華咬牙,喃喃道:「她自己要去自殺,又不是我逼的,怎麼又會是我的業障了?」

    他不服氣,可是身上的膿包,卻不是他不服氣就會消下去的,等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就發現臉上的膿包已經有了往下移的架勢,而臉上,膿包已經從右邊轉到了左邊,尤其是雙唇,嘴巴上全是黃色的膿包,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十分噁心。

    這樣的情況,錢華哪裡還敢去上班,直接就請了假,又去了醫院。

    今天皮膚科的醫生仍然是昨天那位,等看見他臉上的膿包的時候,幾乎不敢信——短短一夜,錢華臉上、身上的膿包,簡直就是飛速的在生長。

    昨天處理好的那片膿包,又重新長了出來,解開紗布,就能看見底下的膿包癟癟的,薄得透明的一張皮里,帶著一汪黃色的膿液,似乎隨著他的走動,在裡邊晃動著。

    「醫生,怎麼辦?為什麼會這樣?」錢華著急的在紙上寫著,詢問。

    醫生回過神來,道:「難道是什麼新型的皮膚傳染疾病?你這個樣子,先住院吧,我們再仔細檢查一下。」

    錢華捂著臉,點頭。

    只是接下來他身上發生的情況,仍然超出了大家的預料,他身上的膿包就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的生長著,尤其是臉上的,在住院的第二天,那些膿包幾乎覆蓋了他整張臉,連一片完整的肌膚都看不見了,一個膿包接一個膿包的,裡邊的膿液搖搖欲墜,似乎很快就要炸裂開了。

    「再這樣下去,他臉上的神經怕是都要壞死了……」醫院皮膚科的醫生們湊在一起研究,卻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管怎麼去化驗,化驗出來的結果表示,膿包只是上火導致的皮囊炎,可是就是這樣的皮囊炎,卻幾乎覆蓋了他整個身體,他的手、脖子,以及其他的地方,都長出了這樣的膿包。

    而且,這些膿包給病人帶來了極大的痛楚。

    醫生們最開始是認為這是一種傳染病,後來才發現,這東西的確算是「會傳染」,但是目標有限,只會在病人身上無限生長,只要是膿液濺到的地方,就會很快長起來,但是若是其他人碰到了,卻不會被傳染,十分稀奇。

    而病人……

    「這些膿包可能有使人產生幻覺的副作用,病人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好了。」主治醫生道,面色有些沉重。

    打從住院那天開始,錢華出現幻覺的情況就越來越嚴重了,總是嚷著天花板上有東西在盯著他看。

    幾個醫生正在討論著了,就見一個護士著急的跑進來,大聲的喊道:「醫生!醫生!21號床的病人又鬧起來了!」

    21號病床,正是那位長了膿包的病人。

    幾個醫生不約而同的衝出辦公室,來到了21號病床的病房。


    因為當時懷疑這個病有傳染性,錢華是自己一個人住的,而現在,他在床上,正在尖利的叫著。

    「是她,是她!是她來找我了!」他被醫院的護工按在床上,正在劇烈的掙扎著,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喊著。

    此時他身上幾乎長滿了膿包,隨著他的掙扎,那些鼓鼓的膿包被擠破,隨著啪嗒一聲炸開,裡邊的膿液全部流淌出來,將病床浸染成了一片黃色,同時散發出來的還有一股劇烈的惡臭,讓人作嘔。

    幾個醫生跑進來,立刻就有護士過來,著急的道:「醫生!病人他又產生幻覺了!」

    隨著錢華的扭動,身上的膿包不斷的破開,同時帶來的劇烈的疼痛,讓他身體在不受控制的抽動著。可是即使痛成這個樣子,他也仍然在掙扎著,布滿膿液的臉上看不清表情,但是大家卻能從他緊縮的瞳孔中看見他驚恐的情緒。

    他正陷入恐懼之中。

    啪嗒——

    一個膿包戳破,黃色的膿液滑過,滾進了他的眼中。

    錢華瞪大眼睛,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層黃色。

    在他的視野中,一張慘白的臉浮現在距離他的臉不過幾厘米的地方,幾乎和他臉貼著臉,那是一張讓他熟悉又陌生的臉,他曾經在直播間看見過這張臉,是那個自殺的女主播。

    從他住院那天開始,就一直看見這張臉,這張臉最開始距離他很遠,只在天花板上,可是隨著時間,每一天她距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到現在,已經與他臉貼著臉了。

    這張臉透著一種死亡的慘白,只有一張臉存在著,雪白的臉畔,黑色的長髮垂落下來,有的落在了他的臉上,有的垂在雪白的病床上。此時這些長長的頭髮像是有意識一樣,有的湧進他的口鼻,有的纏住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是她!是她來報仇了!」

    錢華尖叫著,心裡已經被恐懼占滿了,他大聲吼道:「和我沒關係,不是我!是你自己要死的,是你自己自殺的,和我沒關係!」

    身上的膿包盡數被戳破了,他痛極了,一邊痛卻還一邊掙扎著,醫院的護工幾乎按不住他。

    「快!將鎮定劑和止痛劑都拿過來!」醫生們大喊。

    冰冷的鎮定劑注入他的身體,只是還不等注入止痛劑,錢華的身體突然抽動了一下,被膿液浸泡著的眼珠子緊縮,慢慢失去了神采,而他的身體,也突然安靜了下去,嘴角有鮮血流了下來。

    醫生們怔然。

    「醫生……」護士小聲的叫了一聲,有些害怕。

    在醫院,他們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可是死得這樣痛苦的,卻是頭一次見。

    一個醫生伸手,掰開了錢花的嘴巴,一截斷掉的舌頭掉了出來。

    「啊!」一旁的小護士忍不住驚恐的叫了一聲。

    醫生嘆了口氣,道:「他自己咬斷了自己跌舌頭……」

    大概是因為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了,也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舌頭被自己咬斷了。只是一切都說晚了,人已經死了。

    很難相信,他身上長滿了膿包,但是生命跡象一直都很穩定,而現在,可能真的是痛極了,所以醫生們猜測,他是被活生生的痛死的。

    「打電話通知他的親人吧……」醫生說。

    錢華的死,無聲無息的,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而在b市的另一戶人家中,一個少年也在痛苦的尖叫著。

    「痛!我好痛,我的臉好痛——」

    他痛得哭爹喊娘的,伸手虛虛的捂住自己的臉,卻又不敢去碰。

    只見在他的臉上,黃色巨大膿包幾乎占據了他左邊大半張臉,那薄薄的一張皮裹著一汪黃色的液體,從外邊看,竟然有種透亮的感覺,像是輕輕一戳,裡邊的膿液就會流淌出來一樣。

    他的父母站在一邊,著急得不行,卻又不敢碰。

    「松松啊,你別說話了,你越說話,越疼啊!」他媽媽哭著說。

    韓松半捂著臉,癟癟嘴,道:「可是,真的好痛啊。」那種痛楚他簡直無法形容,痛得他恨不得就這麼死了算了。

    而他的身上,除了臉上,脖子的地方,也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膿包,也是晶瑩剔透的,甚至是水汪汪的,看上去可怕得緊。

    「松松這到底是什麼病啊?」韓松他媽著急,看向韓松他爸。

    韓父也苦著一張臉,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不是去醫院檢查了嗎,醫生也說只是普通的皮囊炎啊。」

    「皮囊炎?哪家的皮囊炎能長這樣的?」韓母聲音忍不住抬高了些。

    這膿包,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皮囊炎好吧,那鮮亮的膿液,看上去噁心死了,聞起來更是臭得很,而且,皮囊炎也不可能長這麼大,還這麼痛,痛得人要死不活的。

    韓父愁道:「不是皮囊炎,可是醫院也沒查出其他問題來啊。」

    韓母也愁啊,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問:「你不是有個學生,在首都醫院皮膚科嗎,你打電話給問問?看看他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病啊。」

    韓父為難:「這,這不太好吧?」

    韓母瞪他,「等你兒子被痛死了,那是不是就好了?」

    韓父:「……行,我打電話問問!」

    他是個老教師了,也不知道教出來多少好學生了,有的學生轉頭就把他忘了,但是卻也有許多一直記著他,韓母所提的這個學生,也是少數記得他的,姓蔣,講蔣南生,逢年過節都會打電話過來和他說說話。

    這學生有本事,讀的是首都醫科大學,後來直接就在首都留下了,可以說是有本事得很。

    韓父打電話過去,對方的態度十分熱情和尊敬,韓父與他寒暄了幾句,才說明了來意。

    蔣南生聽他說了來意,倒是愣了一下,然後忙問:「您說韓松怎麼了?能再給我說得清楚一些嗎?」

    韓父道:「就是身上長膿泡,像是水泡一樣的,還疼得很,一開始是小小的一個,後來卻長成了一大片……」

    一開始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戳破了拿藥抹了,哪裡知道後來那膿泡越長越大,越來越疼,現在韓松每次都差不多被疼暈過去,他們父母看著都心疼得不行。

    「南生你知道這是什麼皮膚病嗎?」韓父問。

    蔣南生聽著就是心中一緊,心裡有了猜測,只是還不敢肯定,因此便道:「您拍張照片給我看看吧,我看看是不是我所想的那個病。」

    韓父應了一聲,拿著手機對著韓松臉上的膿泡拍了一張給他發了過去,期期艾艾的說:「你給我看看。」

    那邊蔣南生收到照片,卻是好半天沒說話。

    你說這蔣南生是誰?卻正是當初給錢華治病的其中一位醫生,當時錢華死時的慘狀還留在他的腦海之中,他卻萬萬沒想到,恩師的孩子,竟然也得了這個病。

    「南生啊,你看出來是什麼病了嗎?」老師還在問。

    蔣南生沉默了一下,道:「這種病我見過,只是……」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只是什麼?」韓父追問,卻覺得心驚肉跳,從他的猶豫中感覺到了一種不詳。

    蔣南生嘆了口氣,道:「前段時間我們醫院就收了這樣的一個病人,只是我們怎麼檢查,都沒檢查出個所以然來,就在前兩天……他,他去世了。」

    韓父聽得腦中一片空白,許久他才回過神來,聽到自己在問:「是,是怎麼死的?」

    蔣南生說:「我們猜測,是最後痛極了,實在忍受不了了,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這個病,越往後會越痛,而且還會讓人產生幻覺,精神錯亂,如果松松真的是得了這種病,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控制住他,免得他痛極了,做出自殘的舉動來。」

    就像那位叫錢華的病人一樣,最後生生咬舌而死。

    他們當時沒想到,他竟然會生生的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要知道要咬斷自己的舌頭,那得使用多大的力氣啊?而從這一方面中也能看出來,他當時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連咬舌之痛都能忍受得了。

    大概,是他們無法想像的痛苦吧。

    韓父:「……」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人說話,好一會兒,蔣南生聽見那頭師母驚慌失措的聲音:「老韓!老韓!你沒事吧?老韓——」

    蔣南生心中一驚。

    ———

    韓父被送去了醫院。聽完蔣南生的話,他直接就暈了過去,韓母和韓松將他送去醫院,好一會兒人才醒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是下午了,韓松去買晚飯,韓母在一邊守著,見他醒過來,著急的問:「老韓,你怎麼樣了啊,還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韓父看著她,突然就開始掉起眼淚了,這可把韓母給嚇壞了。

    「你,你怎麼哭了啊?」韓母手腳無措。

    她家老韓可是輕易不掉眼淚的啊,這怎麼回事啊,怎麼醒來就哭了?

    「醫生……」韓母想著喊醫生來看看,一張口,卻被韓父給拉住了。

    「我沒事!」韓父搖頭這麼說,卻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卻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的妻子解釋,難道要他跟她說,自家兒子生的那個病,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病,只知道會很痛苦,可能會活生生把自己痛死,那下一個暈倒的怕是就是他妻子了。

    唉,愁啊!

    等韓松買好晚飯回來,韓父看著他,又想哭了。

    他就這麼一個孩子啊!

    韓松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道:「您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最近可沒做錯事啊,我還病著了,您別想罵我啊。」

    韓父夾了一塊肥肉給他,道:「吃吧,多吃一點……」

    說不定很快,就沒得吃了啊。

    嗚嗚嗚……

    韓父又開始抹眼淚,他難受啊。

    韓松:「……」

    你老這麼一副「我吃的是最後一頓飯」的表情看著我,我還怎麼吃得下去,還有……

    「我不喜歡吃肥肉!」他道。

    韓父瞪他,「這就一丁點肥肉!」

    「一丁點也不行!」韓松堅持不動搖。

    韓父又想哭了,以後你怕是連肥肉都沒得吃了。

    韓松:「……我吃還不行嘛?」

    他嘟囔著,拿著筷子夾過這塊肥瘦相間的肉,狠狠的塞進了嘴裡。

    韓父看著他,嘆息。

    韓松不高興的道:「我不是已經吃了嗎,您怎麼還嘆氣啊?」

    韓父搖頭,道:「我不是因為你不吃肥肉而嘆氣,我只是……」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

    他是心裡難受啊,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跟誰說。

    韓松撇了撇嘴,道:「您怕是更年期犯了。」

    等飯吃完,韓松去丟垃圾,一直沒說話的韓母這才問自家丈夫:「昨晚南生到底跟你說什麼了啊?怎麼聽完你就暈倒了啊,是不是松松的病有什麼問題?」

    韓父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其中的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韓母大腦一陣暈眩,好一會兒,她追問:「那這到底是什麼病啊?你說啊,你要急死我啊!難道這個病會死人嗎?」

    韓父道:「南生沒說,他只是告訴我,他們醫院前不久接待了一個和松松相同病症的人,目前也沒查出來是什麼引起的。那個病人,後來可能是因為太懂了,咬斷了舌頭死了。」

    「……」

    韓母努力消化著他話里的訊息,想了想她道:「那人是咬斷舌頭死的,又不是因為這個病死的,我們松松又不是那種意志薄弱的人,他肯定能堅持的!對不對?」

    最後三個字,卻表現出了她心裡的不確定。

    韓父使勁點頭,像是這樣也能說服自己了,道:「你說得對,我們再帶松松去其他醫院看看,說不定就有能治這個病的人了,不然去看看中醫?我記得黃河路那邊,有個老中醫很厲害的,說不定就有辦法了!」

    韓母也點頭,有些急切的說:「我也聽說那個老中醫很厲害的,明天我就帶松松去看看……」

    夫妻兩人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底的驚惶來。

    而這一切,韓松都不知道,對於自己的病情,他只以為是一種皮膚病,只要勤擦藥就能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太痛了,痛得他有些受不了,好在還在可忍受範圍之內,就是煩得很,長了膿包丑得很,弄得他這段時間都沒去上學,怕丟人。

    在他丟完垃圾之後,他又接到了自己好朋友任嘉的電話。

    電話接起來,裡邊卻是一陣沉默,那邊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像是有人對著手機劇烈的喘息著。

    「任嘉?」韓松疑惑的喊了一聲,「怎麼不說話?」

    「嘿嘿嘿,嘿嘿嘿——」

    帶著幾分瘋癲的嗤笑聲在電話里響起,有些滲人,韓松聽著,只覺得頭皮發麻。

    「任嘉你有病吧?」他忍不住罵道。

    「逃不掉的,我們都逃不掉的,她會殺了我們的!殺了我們的!」

    電話里,任嘉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利,到最後,聲音已經尖利到有些刺耳的,幾乎要刺破韓松的喉嚨一樣。

    「我們所有人都逃不掉的!所有人!嘿嘿嘿——」他大聲的說,說完又嘿嘿嘿的笑,笑容只能說是詭異。

    就在韓松想要多問些什麼的時候,嘟嘟嘟,電話被人掛斷了。

    我們都逃不掉的……

    他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韓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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