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西狂 第十五章 屠魔
玉面魔君落網了！
有人拍手稱快，但更多的人卻黯然神傷，甚至私下裡咒爹罵娘。
不過，所有人，都向著同一個地方趕去。
真武山，襄陽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此時卻名震天下。
玉面魔君將在真武山接受江湖公審。
隨著真武山名聲遠播的，還有大力神、無影劍以及定天指的名聲。
這三人的名聲一夜之間響徹江湖。
能抓住玉面魔君的人，豈非是俠義無雙、武功高強的大俠？
楊龍與耶律秀依然窩在柴房裡。
沈觀滄再未出現過，倒是張行雷與木秋雨來過幾次，不過都是來向耶律秀賠禮道歉的。至於楊龍，根本無人理睬。
「我們呆在這裡也有七八日了，他們既不為難我們，又不放了我們，難不成想將我們囚禁一輩子嗎？」耶律秀很沒形象地頂著蓬亂的頭髮，斜靠在柴草上，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楊龍問道。
楊龍走到窗邊，屋外陽光正好，春日的陽光總是溫暖和煦的。
「人沒到齊，他們又怎麼會急著動手？」楊龍聲音很平淡，仿佛陷入困境的並不是他。
「他們真的想當著所有武林人士將你……」耶律秀聲音中有些憂慮，別說她只是耶律齊的女兒，即便是耶律齊，若是所有江湖人士都認定了一件事，他也是無法反駁的。
「呵呵，」楊龍輕笑一聲，笑容之中沒有一丁點表情，「當著天下群雄的面，斥責著我這魔頭的罪行，最後再在群雄的怒火中將我這魔頭處死，豈不是大俠們最喜聞樂見的事嗎？」
「可是你不是！」耶律秀忽然竄了起來，挺拔的瓊鼻挨著楊龍的臉頰，櫻桃小嘴裡吐出的香氣直直撲在他的鼻尖，「你為什麼還不走？或許等你想走的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耶律秀神情很急切，眼中的神采卻極為複雜，似乎想讓楊龍逃走，似乎又不願。
楊龍稍稍後退，眼睛直直盯著耶律秀，目光平靜無波。
「你是一個從不認輸的人，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更是一個見不慣懦夫的人。我若真的逃走了，你還會認我是你的朋友嗎？」楊龍的目光平靜卻似乎能看透人心，耶律秀比花兒還嬌艷的臉上不由飛上兩朵紅雲，將她精緻絕美的臉龐襯托地更美。
「我沒殺人，就不會逃。逃了，我就真的成了玉面魔君。他們可以冤枉我，但是我不能冤枉我自己。」
耶律秀無言以對，只是眼中光輝奪目，燦若星辰。
她本是個爭強好勝的女孩，否則也不會追著楊龍比武。若楊龍真的背負一身罪名潛逃，或許她會為楊龍感到慶幸，但他們怕是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耶律秀從來不需要一個懦夫做朋友。
若是有人冤枉你了，你去與他爭辯講理，若是道理講不通，那就動拳頭，甚至拔劍相向。
潛逃是不可能的，俯首認罪更加不可能。
江湖原本就是個實力為上的地方。
五月二十八。
天氣已經逐漸炎熱，真武山上也已經一片蔥鬱，在藍天白雲下，顯得清幽靜雅，一陣清風吹過，更是爽快愜意。
但是今日，真武山上卻一片嘈雜。
三幫六派十二門都派出了幫派中得力的弟子前來，甚至一些小門小派的掌門人也都前來了。畢竟，這個屠魔大會，也算得上近年來武林上的一大盛事。
楊龍雙手被牛筋製成的繩索扣住。張行雷與木秋雨見識過他解穴的功夫，根本不相信點了楊龍的穴道能夠起到作用。
倒是耶律秀被點了幾處穴道，此時正端坐在山下別院的房間內。
真武山上人聲鼎沸，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傑們，將這裡當成了他們的交際場。
認識的，不認識的，總要拱手謙虛說一聲『久仰』，否則就顯得你太過另類。
楊龍身處山巔，被綁在了一個粗壯無比的大樹上，樹冠方圓數十米，鬱郁成蔭，正好遮蔽了越發炙熱的驕陽。
驕陽似火，涼風送爽。楊龍竟然眯上眼，打起了瞌睡。山裡的那群人，實在太過無聊。這裡難道真的是酒宴場所嗎？
中午時分，豪傑們開始了屠魔的慶功宴——雖然這個魔頭還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
到了驕陽斂去火熱時，這些人才帶著三分醉意，一擁而上湊到楊龍身前。
有人開始痛哭陳述自己或者自己的親朋好友受到玉面魔君的毒害。
先是一個、兩個，到了後來，整個真武山上，都充斥著數落楊龍罪名的聲音。
這一刻，楊龍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就是用盡五湖四海的水，也清洗不掉。
楊龍醒了過來，是被酒肉的香氣勾起了肚裡的饞蟲饞醒的。
他靜靜的看著群情激奮的人們，眼中露出濃濃的悲哀。
這個是他夢裡都嚮往的江湖，是他寧願將父母棄之不顧的江湖。
然而卻那麼的讓人失望。
原來刀光劍影也可能是不分是非的無情廝殺，原來兒女情長也可能是爾虞我詐的無情利用。
一瞬間，夢碎了，夢醒了。
楊龍笑了，風輕雲淡的笑容，仿佛耄耋老者勘破了世情，那麼的出塵，那麼的遠離人世。
「玉面魔君，你無端殘殺武林正道俠士，心狠手辣至極，罪不容誅，今日我等眾多武林豪傑在此，就是為了以你項上人頭還江湖一個公道，你可心服口服？」
說話的不是張行雷與木秋雨，更不是沈觀滄，而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年輕人一身華服，麵皮白淨，身形修長，話語間威勢逼人，看似極為不凡。
楊龍睡眼惺忪，看了看這人，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置一言。
年輕人似乎涵養極好，也不動怒，反而朝著楊龍走近兩步，語氣放柔地說道：「這些日子你不曾試圖逃跑，也不曾哭喊求饒，倒也是一條漢子。也罷，我衛玄庭最敬重的就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雖說你的行為讓人不齒，但是衝著你這份骨氣，你有什麼要求或者囑咐，只要不違背俠義二字，在下一定為你辦到。」
山上眾人轟然叫好，紛紛為這個叫衛玄庭的年輕人喝彩起來。
「果然不愧是丐幫中與俠丐燕青並肩的後起之秀，果然豪氣干雲，讓人好生敬佩。」
楊龍眯眼打量著衛玄庭，見他聽到燕青兩個字時，忽然眼睛一眯，眼中寒光一閃，頓時在心中笑了起來。
怕是他的豪氣也不是真的豪氣，他的義氣也不是真的義氣罷。
楊龍想著想著，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咂咂嘴，忽然說道：「那個衛大俠，勞煩你老人家給小的一杯水酒吧，這鬼天氣實在讓人難熬，在下從清晨到現在可是滴水未沾，都快渴的冒煙了。」
衛玄庭一愣，隨即眼中露出擇人而噬的寒光。
他可沒有真的好心到要替楊龍完成遺願，這只不過是他作秀刷名望而已。
不論楊龍提出什麼要求，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江湖中人也定會對他讚不絕口，稱他有俠義之風，即便是對一個惡貫滿盈的魔頭，都心生仁義。
至於他到底會不會去完成這個遺願，有人會去較真嗎？
但是楊龍的要求竟然只是一杯水酒！衛玄庭早已打好腹稿的義薄雲天、豪氣干雲的演講頓時難以為繼。
「好吧，在下言出必行，這就為你送來水酒。」衛玄庭眼神極是冷漠的盯著楊龍，卻做出熱情守信的樣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聲說道，生怕旁人聽不見。
楊龍不屑地撇撇嘴，但是為了那誘人的美酒，卻終究沒說什麼。
衛玄庭很快去而復返，手裡果然端著一碗醇香的美酒，酒香四溢，楊龍已經鼻尖聳動。
「衛舵主且慢。」忽然沈觀滄從一旁竄出來，向衛玄庭抱拳說道：「衛舵主俠名遠播天下，既然答應這魔頭拿來美酒便已難能可貴，豈可屈尊降紆親自給這魔頭餵酒？」
衛玄庭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逝，靜靜地看著沈觀滄，見他臉上忽然露出無比怨毒之色，頓時心中一動，輕笑道：「不知沈門主有何見教，我既然答應了他，定當是要辦到的。」
沈觀滄看向楊龍，臉上猙獰一笑，說道：「衛舵主已然仁至義盡，這魔頭既然要喝酒，便由在下餵他飲酒吧。」
衛玄庭看了看楊龍，又看了看沈觀滄，眸子裡流露一抹異樣之色，將手中盛滿美酒的海碗遞給沈觀滄，說道：「既然沈門主發話，小弟哪敢不從，沈門主請便。」
沈觀滄朝著衛玄庭躬身作揖，隨後朝著楊龍看去，先是將手中的美酒湊到鼻尖，狠狠嗅了一口，然後獰笑道：「小子，你想喝酒？那就接好吧！」說著，手中的大碗脫手而出，直直朝著楊龍飛去。
楊龍面色淡然，目不轉睛，似乎對砸向自己的海碗視而不見。
啪。
海碗撞在樹上，頓時碎成幾塊。一碗甘醇清冽的美酒自楊龍頭上淋下來。
山上群雄轟然笑開。
沈觀滄緩緩走向楊龍，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那根恢復如初的異常指頭，開始不由自主地跳動。
「小子，老子定要在你身上戳幾個窟窿，才能泄我心頭之恨！等你死了，我一定會抓住那個臭丫頭，你猜我會怎樣折磨她？老子現在想著，都無比興奮！」沈觀滄壓低聲音，嘶啞而尖銳地說著，隨即手指輕抬，狠狠戳向楊龍。
一旁的衛玄庭眼中露出快意之色，顯然他已將沈觀滄的動作全部收入眼底，卻裝作不知。
楊龍輕蔑一笑，在沈觀滄猙獰的笑容中，閃電般伸出手指，手指微微彎曲，狠狠戳在沈觀滄的手指上，不等沈觀滄做出反應，反手一掌，狠狠劈在他的太陽穴上。
沈觀滄臉上尚掛著那副猙獰的笑，眼中卻瞳孔收縮，似乎見到什麼極為可怖的事，轟然倒地，再也起不來了。
包括衛玄庭在內，沒人看清楊龍是怎麼出手的，他的手仿佛是蹤跡不定的神龍，又像是隱匿暗處的毒蛇。
真武山一下安靜下來，空中兩隻飛鳥撲稜稜飛過，留下兩聲清脆的鳴叫聲，迴蕩在鬱鬱蔥蔥的山林里，經久不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