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貿生涯 第11章 人性的醜陋②

    走在神道上，最先映入眼帘的石頭雕刻的獅子、大象等動物端坐在兩旁，再往遠處，則是文官武將的石像，虔誠威武地站立著，好像是在守護者神道。在人物與人物石像之間、動物與動物石像的連接處皆搭起了涼棚，有帆布帳篷的，有竹竿加葦席的，更有甚者還搭起了木頭房子。據說這些鋪子都是管理十三陵的部門批准搭建的（當然要收攤位費），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有扇子、雨傘、手帕、硯台、健身球、小玉雕、彩繪泥人、空竹、風箏等。終於在兩個石雕大象之間，看到了馬池口的攤位，擺著此處這裡獨一無二的景泰藍小玩意，就是一些他們廠生產的小盒、小罐之類的，品質低劣，品種單調、價格奇高。我們還沒走到人物石像時，來了幾輛旅遊大巴，車子還沒停穩，不知從哪裡鑽出那麼些人，手裡拿著絲巾、景點的明信片、扇子、水印信箋等，高舉過頭頂，在車窗外高聲吆喝著，嘴裡喊著「腹地英語」：「彎搭勒、ten搭勒」。待遊客下車後，更是圍著遊客不斷地推銷自己手中的紀念品，膽子大一點的遊客還敢搭訕幾句，膽小的遊客，雙手遮面匆匆逃離。遊客們來到神道，涼棚里的商家騷動起來，聽得懂的、聽不懂的、中國話、腹地英文，此起彼伏。我好奇地觀察著這一切，難道這就叫做旅遊市場？沒錯！這就是1984年的旅遊市場，北京十三陵只是一個縮影，長城、故宮、頤和園也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個景象。見此情境，我似乎找到了商機：我可將各廠點生產出來的、超出合同數量、而我們公司無法收的商品，或商品品質上略有瑕疵、我們公司不能收、但無傷大雅的商品，全部由馬泉營收購，然後加價30%，讓馬池口趙廠長他們代銷。銷售後的收入，如是外匯券，全額送到我們公司的懋隆門市部，如是人民幣，則在銷售款的基礎上再加30%，與懋隆門市部結賬。馬池口廠點與懋隆門市部清賬後，馬泉營與懋隆門市部收回給馬池口的貨款。這樣一來，懋隆收到了外匯券返給銀行，可算我們公司完成的出口任務，如收到的是人民幣，可有30%的毛利潤，不需要做任何業務，只是收、付款而已。而馬泉營那30%的收益，與我們科平分。當然馬泉營需要出人與各個廠點和馬池口對接，並在收到貨款後與各廠點結清款項。

    在這裡，我要說說我們公司的懋隆。

    當時社會上流通外匯券，即外國人員入境中國後，需用外幣兌換成外匯券後在中國消費。當時國內的物資缺乏，有些他們需要的東西在一般的地方買不到，於是，專門賣給外國人商品的「友誼商店」應運而生，國家把供應緊張的物資調配給友誼商店，友誼商店將物資賣給外國來賓，收取外匯券，完成交易後將外匯券交給銀行，不得再次流通。這樣既增加了國家旅遊外匯的收入，又緩解了對外供應的不足。與之應運而生的，還有我們公司的「懋隆」門市部。那是個純對外的部門，在1976年修建毛主席紀念堂時，將老「懋隆」那座樓拆毀；之前還有一個更為原始的「懋隆」，即台基廠的那個、由加拿大人開的「懋隆」，也已經變成了「松鶴餐廳」。一個沒了，一個變了，我們公司則把在東八面槽大街路東的五科驗收組改造成為「新懋隆」。後來八面槽街道改造，五科搬回公司樓內，懋隆也搬到王府井與東華門十字路口的西南角。而現在北京市有個懋隆集團，但也就是個名罷了，跟原來意義上的懋隆不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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