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嚇了一跳,然後系好皮帶,轉身對裡面說:「傑西卡,下次交房租在門口就行了,不用這麼客氣叫我進來。讀字閣 www.duzige.com」
房東說傑西卡這三個字時,帶著濃厚的英倫腔,好像在白金漢宮裡混過。
不過這句話很沒說服力,鄭六如提醒房東拉上拉鏈,房東低頭看,說我這褲子沒拉鏈啊。
鄭六如說那是你穿反了。
「bloodyhell!」房東用手往後掏,一邊往外走。
鄭六如看鄰居傑西卡。
她又穿上那身黑亮膠衣,手裡拿著藍跳繩。
傑西卡說:「房東催房租,剛好看到我的跳繩,要我教他怎麼跳。」
鄭六如對傑西卡和房東間的交易不感興趣,他說:「對不起,我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傑西卡說:「知道啦,我的客人里不是有女朋友的,就是有老婆的,很正常。」
鄭六如說:「不正常!我不是你的客人。我是不會——不會照顧你的生意的!」
鄭六如覺得自己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
傑西卡說:「我都犧牲寶貴時間去看你的演出,照顧你的生意了,你就不能照顧我的生意?」
鄭六如說:「你的生意跟我的生意不一樣好不好!」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要脫嗎?」
「talkshow!脫口秀!是音譯!」
鄭六如溝通不能,差點陷入狂暴狀態,他甚至想把房東叫回來,讓房東用他那純正的英倫腔解釋一下talkshow是怎麼發音的。
「就因為去看你演出,我兩個客人的單都撞一起了,我分不開身,想叫你幫幫忙都不行嗎?」傑西卡說。
「啊?」
傑西卡又說了一遍,鄭六如才聽懂。
傑西卡預約了兩個客人,雖然時間有點緊湊,可只要跳繩抽得夠快,還是能趕上的。
可偏偏房東過來說要體驗服務,耽誤了一會兒,現在客人甲催著她過去,客人乙也在等。
兩邊都得罪不起,什麼定金、健康保證金、道具費都交齊了。她也不想退錢。只能叫鄭六如幫忙了。
「我?」鄭六如指著自己。
「對。你。怎麼了?」傑西卡說。
「我是男的。」
「這一行重點是羞辱。男的女的無所謂。」
鄭六如看傑西卡的穿著打扮,還是堅決地搖搖頭,他很同情傑西卡的處境,有時到了旺季,他也需要趕場,明明可以賺錢的機會,卻因為時間衝突,只能二選一,白白損失掉另一場演出的機會,那時他也很懊惱,希望多個分身去跑場賺錢。
可這就是現實啊。
更何況,脫口秀跟傑西卡的生意相差太大,他愛莫能助,無能為力。
鄭六如搖頭,正要走,傑西卡叫住他,說:「你那個鄰居的段子,是從我身上得到的靈感,對吧?」
鄭六如停下來,慢慢轉身,對上傑西卡的眼。
他嘆口氣,無法拒絕。
傑西卡確實照顧了他的生意,他的作品也確實受到傑西卡的啟發。
於情於理,他都該幫傑西卡一下。
鄭六如點頭。
傑西卡跳了一下,衝到屋裡,拿出一張紙,說:「客人的地址在上面了,很簡單,過去,跟他說明我缺席的情況,然後照著這張紙,把台詞念一遍就好了。台詞後面括號里有寫動作,比如這裡,鞭打三下,穿高跟鞋踩一下……」
鄭六如讀了一遍,好像確實比較簡單。
「真的——真的只用念一遍?」鄭六如問。
「是的。」
「好,我幫你去。」
「是嗎?太謝謝你了!哦,對了,你快去吧,我客人也快到了。」
傑西卡推鄭六如出去。
鄭六如站在門口,最後問了一下:「我不用穿成什麼樣吧?」
「你想嗎?」
「不想。」
「不想也行,就這樣去吧。哦,對了,記得收錢,完事後,500。還有,安全詞是:你是不是沒吃飯?」
鄭六如還想多問下安全詞的事,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走上樓梯,停在門口,文質彬彬地問:「請問這裡是傑西卡的家嗎?」
傑西卡一把揪住那西服男的領帶,拽進屋,關上門。
很快,門裡響起了狗叫聲。
鄭六如不記得傑西卡有養過狗。
不過沒關係了。
他又讀了遍紙上的台詞,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出去。
半小時後,他到了那個客人住的地方。
是個普通的小區,普通的人家,普通的門。
一切都普通的日常可見,在鄭六如眼裡,卻像是惡魔用頭顱壘起的邪惡之門,一旦敲門敲錯了暗號,門裡就會湧出不得了的東西。
鄭六如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敲了門。
咚咚咚三下。
門開了。
一個凸肚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
他看鄭六如愣了一下,說:「我沒叫外賣。」
正要關門,鄭六如問:「你是通銘石先生嗎?」
男人說:「是。你是?」
鄭六如伸出手,跟通銘石握了一下,說:「你好,我是伊麗莎白俱樂部的女王傑西卡——」
「呃,等等,我預約的可是女王傑西卡。」
「沒錯。」
「可你是男的。」
「請讓我把話說完。是傑西卡叫我來的。」
「不懂。」
「能讓我進去說話嗎?」
「不行。我叫的是傑西卡,不是男人!」
通銘石激動起來,他覺得自己被騙了,深深的欺騙,就像明明訂的是道口燒雞,送來的卻是絕味鴨脖,叫他怎麼下得了口!
「通先生,請不要激動。聽我解釋。」鄭六如一旦決定做一件事,就很討厭半途而廢。做脫口秀演員是這樣,幫傑西卡接待客人也是一樣。
「我不聽!你馬上走!我褲子都準備脫了,卻盼來一個男人!有你們這樣服務的嗎?我要投訴!」
「通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我。你預約女王服務,是為了什麼呢?」鄭六如問。
「廢話!當然是求羞辱啊!我就是這種體質,不管是語言上的鞭笞,還是身體上的暴力,我都喜歡。從小的時候,跟小朋友玩遊戲,他們喜歡扮演公主王后,我就喜歡扮演囚犯僕人。玩警察抓小偷,我喜歡當小偷,更喜歡被抓起來關監獄的感覺。現在傑西卡沒來,你叫我怎麼度過這漫漫長夜!」
「這不就對了!」鄭六如一拍手,問通銘石,「當我現身那一刻,你是不是很失望?」
「是。」
「當我告訴你,傑西卡有事不能來,是她叫我替她來的,你是不是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是啊。我訂的還是頂級貴族套餐呢!」
「對啊。你花了大錢,結果傑西卡沒有出現,你是不是有被羞辱的感覺?」
鄭六如盯著通銘石。
通銘石皺眉沉思,良久,抬頭,猶豫著,然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好像有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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