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長生 第三十一章 沐浴（廿一）雙竹籤

    「不必了。你們已經把選考的三個機動運用於實戰演練，我自會以此做出評定。」鹿小濟看向眾人，道：「今日考了試的，回課堂寫竹籤，先寫自己的名字，再寫位置，最後寫中意的搭檔。其他人可以回了。明天恐怕要下雨，下次考試定在後天。」

    至於明天為什麼會下雨？用一千零八十局風后奇門推演天氣變化，的確是牛刀割雞了一些。

    回到課堂後，弟子們很快寫好了竹籤，交由鹿小濟後便離開了。數日後，最後一批參與考試的弟子也如此交上了竹籤。

    鹿小濟獨自站在桌前，整理眾弟子的評定。她很快算出了所有人的成績，並都記在心裡且排好順序。

    之後，她雙指一挑，幾十支竹籤自竹筒中飛出，平鋪在她面前，爾後又根據成績的順序迅速調整了位置。第一行為一級甲等，第二行為一級乙等，如此共九行，對應三級九等。

    只見第一行只有兩支竹籤：

    「黃」、「顧」

    「離」、「惜」

    「白」、「舟」

    「○」、「玄」

    「玄」、「○」

    「顧」、「白」

    「惜」、「黃」

    「舟」、「離」

    午後，安玄峰，校場。

    校場上別無旁人，弟子們都去其他峰進修了。夕陽之下，只有兩道身影佇立在飛花之中，蓄勢待發。

    顧惜舟身著黑靴黑袍紅腰帶，頭髮束起，紅條黑簪。十幾年習武生涯，已把他的身體錘鍊得很結實，臉上也逐漸出現了分明的稜角。

    顧惜舟左腿微曲，右足虛點在前，重心前三後七。他右手持一柄三尺長的木劍，右臂微曲並下擺至右膝之前，劍尖斜點地面，正是脫淵式。

    此刻，他呼吸略微急促，顯得有些緊張，但興奮大過恐懼。只因站在他對面的那個雄壯的身影，不是欲加害他的敵人，而是看著他一寸一寸，一尺一尺長大的師父。

    雲飛揚還是那身穿搭，黑靴黑褌黑汗衫，外面套一件紅色半臂，背有玄武神獸圖紋。他也持一柄三尺木劍，站成脫淵式。晚風伴著些乾燥的爽意，將他全披的長髮吹得輕輕飄搖，像是與飛花共舞。

    「聽說你鳶斗術考得不錯，那我便試試你的白刃本事。放馬過來！」雲飛揚還是那麼豪氣干雲。

    「遵命！」顧惜舟也不囉嗦，回劍於左肩之前直指雲飛揚，左手則捏劍訣並在劍柄之側。他從脫淵式變式為擅長搶攻的貫日式，快步向雲飛揚衝去。

    顧惜舟先聲奪人，一劍向雲飛揚面門刺去，爾後快速變招，回劍橫掠向他的脖頸，正是清風劍法中的流風落葉。

    雲飛揚喝到：「來得好！」他輕輕向後一搖閃過那一刺，再附身躲過橫掠。同時，他一劍刺向顧惜舟暴露出的左腋。

    顧惜舟一驚，卻是從未學過也從未見過這招式。他趕忙退步旋劍撥開這一刺。

    雲飛揚則借著他這一撥之力，順勢迴旋，反手劈向顧惜舟頭頂。他身材比顧惜舟高大許多，這一劍下劈之威真如泰山壓頂一般。

    顧惜舟知道這一劍的威力，雙手持劍橫舉過頭頂準備接下這招。只是雲飛揚這一劈實在勢大力沉，顧惜舟端平的木劍頃刻間便被劈歪。但他也順勢將劍尖向左方地面斜指，卸下雲飛揚這一劍之力，自己則順勢被擠到右側。

    顧惜舟雖被這一劍逼得半跪下去，但也趁機蓄勢於雙腿。他將劍從背後繞了過來，左腿向前猛搶，右腿繃直成弓步，大呵一聲，橫斬雲飛揚腰際。這一斬不僅迅猛，且斜掠而上，甚難防守，看著像是輕塵劍法之紫燕抄水。

    雲飛揚回劍於高位，再向下豎劍格擋。不過顧惜舟這一擊本有蓄勢的基礎，一劍攻來甚是猛烈，而且劍走圓弧，交鋒之際竟順著雲飛揚的木劍向上滑去，頂在劍鏜上。這一劍連斬帶挑，竟把雲飛揚的重心一時挑得浮了上去。

    顧惜舟敏銳地捕捉到他重心的變化，迅速欺身搶進，左手抓住雲飛揚右肘處的衣料，猛地向自己的方向一拽，右手則在棄劍的同時向前一掏，揪住雲飛揚的衣領，然後迅速上步轉身背對他，同時將右臂盤起來順勢塞進他右邊腋下，以小臂卡住。

    在雙手成形的同時，顧惜舟的腳下也已經到位。他此刻正半蹲著背對雲飛揚，又猛地站起，雙手如老農鋤地時掄鋤頭一般將雲飛揚自背後過肩掄向身前。

    雲飛揚被這一招過肩摔法拔了起來，頭下腳上，背對地面摔去，卻在快到地面時，雙腿用力一撐，以一個鐵板橋穩住了身形。爾後，他腰腿發力迅速旋身半周，竟把顧惜舟壓制在身下，而且還順勢搶了他的雙腋下把位。

    在相撲之中，若能控制對方腋下位置，則離摔倒對面也不遠了，因此相撲好手皆會本能地搶奪對對方腋下把位的控制。

    「好小子，在哪兒學的行伍功夫？」雲飛揚身體保持壓制，嘴上也沒閒著。

    「您怎麼，這也會啊！」顧惜舟被壓在下位苦苦支撐，雙手向上摟住雲飛的腰，還沒被壓到地面。

    雲飛揚倒是略微失神，想起了顧惜舟小時候跟他摔跤玩鬧的場景。

    顧惜舟趁著雲飛揚失神之際，一扭上身，把右肘順著自己的脖子塞進雲飛揚控制著他腋下把位的左臂內圍，破了雲飛揚對他右腋的控制。之後，他左手猛地一推，二人恢復站立的狀態。

    顧惜舟一個翻滾撿回掉落的木劍，喘著粗氣道：「我在，天衍閣，看到一些，記載行伍功夫的書籍，頗為喜歡，就跟朱廣白一起練了幾招。」

    雲飛揚也以真氣將木劍吸回手中，道：「不錯。只要能用得上，管他是哪家的功法。剛才那一記紫燕抄水，恐怕也被你融了別的東西吧？」

    顧惜舟嘿嘿一笑，道：「瞞不過師父。我平時也喜歡學些長兵，尤其長槍和長柄刀，感覺用起來比劍還順手些。剛才那一下，其實是長刀的刀法，馬上作戰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