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真心不是自己說的,而該由使自己真心相對的人來體會箇中滋味。」智慢慢踱到蕭憐兒身邊,望著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焦急之色,安然道:「小妹,你先別急,雖然四哥不知道婁嘯天是用怎麼一番說辭來騙取你的信任,使你相信他與拓拔戰的謀反無關,不過四哥大概可以猜到他的花言巧語,這樣吧,四哥現在來猜一遍婁嘯天對你說的謊話,你聽聽四哥說得是否與婁嘯天告訴你的原話一模一樣,若被四哥猜中,那你就該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如何?」
蕭憐兒先是一怔,隨即搖頭道:「四哥你別亂猜,你怎能猜到嘯天的話?」
「也許,四哥就是能猜到,因為四哥最擅長的就是這世上爾虞我詐的人心鬼域。」智拉過一張椅子,與蕭憐兒對面而坐,緩緩道:「婁嘯天一定會對你說,他爹爹婁德一直把與拓拔戰勾結謀反的事瞞著他,所以他事先對叛亂之事毫不知情,等到拓拔戰謀反後他才知道自己的爹爹在暗中助紂為虐,可這個時候他已無能為力,而且他爹爹又把他軟禁在家裡,但他心裡一直在惦記著你,生怕你會有何不測,所以他只能與拓拔戰虛於委蛇,直到在幾日前他才找到機會趁家人不備時帶著幾個知交好友逃出上京,小妹,婁嘯天是不是這麼對你說的?」
「四哥,你┉」蕭憐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心裡卻升起一陣寒意,因為四哥說的這番話果然與婁嘯天說的一樣,可她又怎肯相信心愛的男子是在騙自己,好一會兒才張口結舌的問道:「四哥,你怎會說得和嘯天一樣的,你┉你說得我好怕,你怎會猜到┉」
智一嘆道:「四哥當然能猜到,因為他若要對你撒謊,就只能用自己對一切都毫不知情這個藉口,其實四哥也希望自己猜錯,可惜,世事就是這般難如人意。」
「我不信,這┉這只是巧合!」蕭憐兒慌得連連搖頭,「嘯天絕不會騙我,他說的都是真話!他┉他不會騙我,他對我真的很好┉」她臉上忽然掠過一抹紅暈,「嘯天說了,自從我們一行離開上京後,他日夜都在牽掛著我的安危,直到昨日親眼見到我才放下心來,四哥,你放過嘯天吧?四哥!」
「放過他?」智眉心一跳,仍是神色平和的道:「如今不是四哥不放過婁嘯天,而是他不肯放過你。」
其實智當日初至幽州時,就想派刀郎潛入上京不動聲色的殺了婁嘯天,寧願把婁嘯天的死訊瞞住蕭憐兒一世,也不讓她知道自己心愛之人的險惡用心,可一來智知道拓拔戰必會派出重兵保護婁嘯天父子,引他入陷阱,二來智也知道要想破解拓拔戰這招毒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蕭憐兒自己識穿婁嘯天的狼子野心,否則被蒙蔽的蕭憐兒必會一生都惦記著婁嘯天,再無歡顏。
此刻聽著蕭憐兒羞澀含情的訴說,智心知這妹妹已是用情極深,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能說出最讓蕭憐兒傷心的事實:「小妹,現在四哥要說的話你一定不願聽聞,可四哥必須要告訴你,其實婁嘯天對你始終是虛情假意,他與婁德這兩父子不但是助拓拔戰謀反的首惡幫凶,而且他接近你也是拓拔戰的授意,從你們初次相會到他這次來找你,都是為了把你引入更大的陷阱,因為你是我們七兄弟的義妹,所以婁嘯天才會千方百計討取你的歡心,這也是拓拔戰很久以前就布下的毒計,只是四哥未能早日察覺,結果使你越陷越深。而婁嘯天這次潛入幽州城就是為了**你,只要你落入他的手中,被他騙出城外,那他就可用你的性命來脅迫我們,小妹,拓拔戰這一招計策用得很毒┉
「不會的,不會的!」蕭憐兒急得滿臉通紅,「嘯天絕不會騙我,四哥,其實他早知道你們會誤會他,無論他說什麼你們都會以為他在騙我,可他仍願不惜一切的來幽州見我一面,嘯天說了,這是他的最大心愿。」
「想不到婁嘯天還準備了這麼一番以退為進的說辭,果然有備而來。」智冷冷一笑,笑意裡帶著濃郁的憎恨,「不愧是老賊婁德的親生兒子,和他老子一個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四哥,你別這麼說嘯天,雖然婁德是個大奸賊,但他的所作所為與嘯天無關。」蕭憐兒忙為心上人分辨,又哀求道:「四哥,你讓我出去見嘯天一面吧,我真的很想見他,四哥,你以前答應過我,一定會讓我見嘯天一面,四哥┉」她的話嘎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吃吃道:「四哥,你是不是一直都想殺嘯天,所以你當日才會答應我?」
智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用一雙黑嗔嗔的眼眸看著她,良久才道:「四哥絕不會殺真心對你的人,可若有人對你包藏禍心,那四哥就會親手把他送入黃泉。」
「四哥,嘯天是真心對我的,你放過他吧!求求你,四哥!」蕭憐兒的臉色驀得一白,因為她從智的語中聽出了一道森然殺意,雖然蕭憐兒從不過問兄長們的報仇之事,但她很清楚,這位四哥一旦對人起了殺心,那就會一世不改。
望著蕭憐兒臉上的驚慌之色,智的語氣漸漸柔和,「做了你十幾年的四哥,還是第一次聽你求人,小妹,其實你的性子與六弟很象,都是外柔內剛之人,輕易絕不求人,可這一次,你不但為了婁嘯天向人哀求,還打了平素與你最要好的小七。」
蕭憐兒低著頭囁嚅道:「我┉不是故意打小七的,可是,可是我看到嘯天受傷,心裡突然又急又慌,結果就┉就打了小七,我┉我也很後悔┉」她紅著臉看了眼智,又小聲道:「四哥,小七是不是很生氣?他┉他有沒有恨我?」
「小七絕不會恨你,因為兄弟們都是真心疼你,否則你這麼個柔弱少女怎能把一身神力的小七打哭,而小七打傷了婁嘯天也正是不想讓你被奸佞之人引入歧途。」 看著這不知人心險惡的妹妹,智反問道:「小妹,你知道四哥為什麼要把你叫到靈堂來嗎?」
「不┉不知道?」蕭憐兒猶豫著一搖頭,這四哥行事曆來讓人難測難料,她又怎知智在靈堂見自己是另有用意。
「四哥叫你來靈堂就是要你仔細看看這裡,看看這裡供著的這兩塊靈牌。」智忽然起身,大步走到忠與錯的靈位旁,神色莊重的問道:「小妹,你還記得大哥和二哥是怎麼死的嗎?」
「大哥和二哥┉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才被拓拔戰害死的┉我怎會忘記他們┉」望著逝去的兄長靈位,蕭憐兒的眼眶早已通紅,忠為了救出耶律德光等人在伴天居獨戰叛軍,力盡而亡,錯為了換回義父的遺體,不讓弟弟們身入虎穴,甘心服下劇毒,魂斷洞房。這兩位兄長在生前都給了她無微不至的親情,但此刻只餘下冰冷的木牌,天人永隔,以思念期盼著逝去的親人真有在天之靈遙遙凝望。
「不錯,二位兄長的死是我們此生難忘的痛楚,因為他們都是為了讓我們能活下去才犧牲┉」站在靈牌前的智面色異常深沉,連閃耀的燭火都無法驅散糾結在他臉龐上的陰霾,「小妹,我們七兄弟一直把你視為親妹,如今大哥二哥雖死,可我們都和大哥二哥一樣疼你,護你,不願讓你受一絲傷害。雖然你現在不願相信婁嘯天的陰謀,可若此事確如四哥所說,等你被婁嘯天騙入他的掌中,當他以你的性命來脅迫我們時,你以為我們除了束手待縛還有何應對?小妹,你仔細看看二哥的靈位,想想二哥臨死前的痛楚和不舍,但他卻是甘願為了換回義父的遺體而死,若你落入了敵人手中,我們幾兄弟也會象二哥一樣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你,若事情真到了這一步,小妹,你希望是哪位哥哥用性命來換回你的執迷不悟,是四哥?五哥?六哥?還是小七?」
「四哥┉你┉你在說什麼┉」蕭憐兒被智的一連串發問驚呆了,蒼白的臉上嚇得血色全無,帶著哭腔道:「四哥,你別嚇我,你為什麼問我這麼可怕的事?我┉我不要你們這樣做┉不要┉」她的淚水忍不住從眼眶中潸然落下,哽咽了半晌才哀聲道:「四哥!別說了!你說得我心裡好痛!我┉我不相信!我不要兄弟們為我而死!我也絕不相信嘯天真有這麼壞!四哥,你別說了!我不相信!」
「是不相信,不是不想聽?」智憐惜的看著花容失色的蕭憐兒,心中一軟,不再質問她。
智知道,若蕭憐兒說的是不想聽,那表示她心裡多少已聽進了一些自己的勸誡,開始對婁嘯天半信半疑,所以不願面對殘酷事實,可她仍是口口聲聲的說不相信,這就意味著她始終未從婁嘯天的虛情假意中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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