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的涼風拂過,天色逐漸昏暗,映襯著柳擎天的臉龐更加的陰晴不定。
細細看過第一張欠條之後,柳擎天翻閱的速度逐漸快了起來,當他最終將木盒輕輕合上的時候,手指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觸目驚心!
唯有這一個詞,能形容柳擎天此時的感受。
深深吸了一口氣,歷經風雨無數的柳擎天在心中理清了利害,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鎮定。
「這些欠條,一看便知道是偽造的,我柳家子弟,絕不可能做這種蠢事!」
「呵呵,是否偽造,我們何不當場對質一番?」
公孫浪一曬,轉頭道,「小一,你出來!」
公孫一畏畏縮縮的站了出來,猛然間被這麼多神醒強者盯著,他不禁打了個寒顫,若不是公孫浪以極其嚴厲的眼神盯著他,只怕他早就癱軟在地了。
「你來告訴柳家家主,這些欠條是怎麼來的?」
「這欠條,是……是柳克敵逼著我們寫下的……」
公孫一根本不敢抬頭看柳擎天,小聲道。
「此言當真?」
柳擎天一聲低喝,目光犀利如刀,全身氣勢朝著公孫一碾壓而去。
「柳兄對小輩施壓,有些失身份了吧?」
公孫浪及時的出現在了公孫一身前,將那凜冽氣勢盡數擋下,冷笑道。
「不止小一,其他各家的小輩均可作證,何不把柳克敵叫出來,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我看你們這群混蛋分明就是故意的,克敵剛剛身隕,正是死無對證,你們倒是好算計!」
柳昊天站出來,指著眾人怒罵道,語氣中有著一絲悲憤。
「柳克敵死了?」
公孫浪等人面面相覷,隨即看了一眼自家的小輩。
「七八天之前的事,在凌陽武院被人殺了。」
楊麟大喊了一句,回應了公孫浪等人的疑問。
「我事先並不知道此事,柳兄請節哀。」公孫浪一怔之後,拱手肅穆道,「我公孫浪可以家族名譽甚至天道起誓,這欠條絕非我們偽造!」
公孫浪表面上大義凜然,心中卻是一直在嘀咕,的確不是他偽造的,他最多也就是順水推舟罷了,這可不算違背天道誓言。
「對,我們也可以!」
其他家主也是有樣學樣,面色肅然的道。
以天道起誓,乃是神醒武者最重的誓言,一旦違背,心魔立生,此生休想再有任何突破。
這一下子,也由不得柳擎天不信了。
「你們想如何解決此事?」
長久的沉默過後,柳擎天問道。
「這卻要看柳兄了,無論此事柳兄是否知情,對我們各大家族都造成了極大困擾,甚至差一點,我公孫家便要被你們逼得離開鹿城!」
公孫浪話音一轉,淡淡道,「我們大張旗鼓而來,只是想討個公道罷了。」
「那公孫兄認為,如何才算是討回了公道?」
柳擎天再度輕呼一口濁氣,聽不出情緒的問道。
「只要柳兄能證明,你我兩家並沒有任何的間隙,我立馬退去,改日再親自登門道歉。」
「怎麼證明?」
「聽聞鹿城西北三街十二坊都是柳家的產業,我想租下七間店鋪,開設武館,還望柳兄應允。」
公孫浪笑道。
「你他媽做夢!讓你們開設武館,那我們柳家自己的武館怎麼辦,喝西北風嗎……」
柳擎天還未說什麼,柳昊天便是破口大罵。
「昊天!」
柳擎天厲喝一聲,攔住了柳昊天,定定的看了一眼公孫浪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讓你在這西北開設武館,不過只能有五家。」
「大哥……」
「閉嘴!」
柳擎天轉頭低喝,目光中的森冷意味讓柳昊天不敢再開口,只得以怨毒的眼神盯著公孫浪等人。
「你呢,楊晨,你又有什麼要求?」
「柳兄說笑了,我哪敢有什麼要求,只不過我楊家產業單薄,一直想收購些地皮,柳兄你看?」
楊麟的父親微微一笑,詢問道。
「淡水灣有兩畝薄地,你回頭直接找我柳家管事即可。」
柳擎天嘴角一抽,淡淡道。
「柳兄果然爽快!以後有什麼事招呼一聲,我楊家必定竭力相助!」
楊晨大笑一聲,滿意的退到了一邊。
「柳兄,我們車池家也想置辦一些產業……」
「柳兄,天香樓可否轉讓……」
接下來,各家家主紛紛是提出了各自的要求,名義上都是合作,實際上卻是在柳家身上割肉,刀刀見血!
「柳兄,合作愉快,那我們便告辭了!」
直到月牙攀上了天邊,公孫浪等人才是一一和柳擎天辭別,各自心滿意足的帶著自家人馬回去了。
偌大的街道再度變得空空蕩蕩,只留下了一地馬糞。
柳府面前一片死寂,就在剛才那半個時辰之前,柳家的實力,生生被削去了三分之一還多。
「大哥,他們實在欺人太甚,讓我親自去宰了公孫浪那個老匹夫……啊!」
啪!
柳昊天的話還沒說完,便是被柳擎天一巴掌扇飛了出去。
「你個蠢貨,都是你生的好兒子!」
柳擎天面色猙獰無比,怒吼道,哪裡還有剛才的淡然模樣?
「克敵不會做這種事的……」
柳昊天呆滯了一會,捂著臉吶吶道。
「就算不是他做的,也肯定是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如此手段,能是一般人玩得出來的嗎?」
柳擎天恨鐵不成鋼的道,「現在好了,我柳家不僅實力大減,更是一舉成為了鹿城的笑柄!」
「那克敵的仇,難道也不報了,這般虎頭蛇尾,別人會怎麼看我們柳家?」
柳昊天兀自不甘心的道。
「要報仇你自己滾去報,如此逆子,死了也罷!」
柳擎天心中怒極,一揮手向著府內走去,不再理會柳昊天,「現在只要另外兩家不來趁火打劫,老子就要燒高香了,還他媽報仇?」
柳家的其他強者猶豫了一下,也是跟在柳擎天的身後進入了府內,只留下柳昊天呆呆站在原地,眼神陰沉至極,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姜夜自紅月斗場的浴池之中走出,那全身筋骨都活動開的舒爽感覺,讓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擦洗干手上的水跡,姜夜拿過一旁的綬帶,纏繞到了手腕之上,一如當初。
只不過那綬帶的顏色,已經是由古銅變為了灰銀。
姜夜折返斗場的第一戰,便是白銀鬥士的晉升戰。
紅月斗場的白銀鬥士平均實力在洗髓境初期到中期,後期的都是比較稀少。
對於已經達到了凝血境中期的姜夜而言,這一戰毫無懸念。
那排名在第九十九位的白銀鬥士,實在是讓姜夜提不起太多興致,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已經是忘記了。
只是久未進行生死戰,姜夜才是有些興奮罷了。
「玄鐵的重量已經不足以壓制我的實力,是時候更換了。」
將那四塊玄鐵重新綁在四肢之上,姜夜皺了皺眉。
如今的姜夜,光是純肉體力量便突破了四千斤大關,再加上戰氣的增幅,發揮到近乎五千斤毫無壓力。
四塊玄鐵加起來不過千斤的重量,對實力的壓製作用也就不是那麼明顯了。
換上衣服走出浴池的姜夜,一眼便是看到了在浴池外徘徊的雷一刀等人,當下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前腳剛到斗場,消息便已經傳播開了嗎?
這速度,可比他估計的快。
「咳,姜……夜王,你出來了。」
看到戴著銀色面具的姜夜,領頭的雷一刀不由得搓了搓手,訕訕道。
「有什麼事嗎?」
姜夜語氣極淡。
「我們在天香樓訂了一桌酒宴,想要邀請你同去。」
雷一刀臉頰黑里透紅,硬著頭皮說道。
「花酒?」姜夜沒記錯的話,天香樓似乎是煙花之地,搖了搖頭,只吐出兩個字,「沒興趣。」
「你不喜歡花酒?」雷一刀只以為姜夜對風塵女子看不上眼,連忙道,「那醉仙居如何?我這就去安排!」
「沒空。」
姜夜依舊搖頭,腳下不停向外走去。
「夜王,究竟要我們怎麼樣,你才肯赴宴?」
雷一刀急了,大喊道。
姜夜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目光自雷一刀、鄭關等人身上一一掠過,眼神中有著譏諷味道。
「你們是真傻還是假蠢?」
「道不同,不相為謀。似你們這些牆頭草,我姜夜,看不上眼!」
說完,姜夜不再理會面色難看的雷一刀等人,揚長而去。
「這姜夜未免太過囂張,好似柳家退卻,是他的手筆一般!」
新晉加入斗場的一個高瘦少年,忿然道。
「誰又能料到,柳家會突然被諸多世家圍攻,竟是恰好幫姜夜解了圍?」
吳天搖頭,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氣運同樣是實力的一部分,他能以寒門出身博得大考榜首,本就氣運非凡,我早該想到的。」
雷一刀輕嘆一聲道。
「現在怎麼辦,這姜夜看似是不會原諒我們了。」
「能怎麼辦?只有依靠我們自己了,索性有著莫妍定下的規矩,我們同門之間並不會在斗場上相見。」
眾人雖然話語中對姜夜頗多嘲諷,但心中都是在懊惱,竟是一時看走了眼,錯失了和姜夜交好的機會。
若是在柳家圍山時站在姜夜一邊,那不啻於雪中送炭,又如何會鬧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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