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從靈壺宗出來的時候,小寶跟隨在張藥師身後將陶立送出大門,再之後小寶是奉命一直把陶立送回住處的。這一路上,他臉上的神色與來的路上截然相反,恭敬、崇拜,就像是看著一尊活神仙。甚至包括開門的那個小廝,在看到張藥師親自送客之後,也不由得臉色駭然,心裡暗暗猜測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物,居然能勞未來的宗主大駕送出門來。
其實陶立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倒是更喜歡小寶跟自己心無芥蒂的聊天,那樣的話他還能從小寶口中多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可現在呢,這傢伙幾乎是問一句答一句,多的一個字都不會說,似乎生怕得罪了陶立。
回到千秋閣,已經是下午兩點鐘左右的辰光了,這個時候太陽正烈,守門的師兄們也昏昏欲睡,態度極其惡劣。
「幹什麼?什麼時候出去的,去哪了?為什麼不跟師兄打招呼?你死在外面算誰的?」一個被陶立叫門打攪了瞌睡的師兄兇巴巴的罵道。
陶立臉上笑眯眯的,習慣性的伸手抹了一把後腦勺的頭髮,這幾天比較忙碌,心也累,生活、氣候都不習慣,導致他的這撮頭髮更加昂立了。
「笑!笑屁啊笑!大梁城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帝都,可不是你家鄉下犄角旮旯。我告訴你,以後……」那師兄見陶立不接招,火氣更旺,劈頭蓋臉一通怒罵。
大街上,小寶畢恭畢敬的把『活神仙』送到門口,正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往回趕呢。走路的時候,還心不在焉的想:「唉,這世界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想我小寶年紀比他大,閱歷比他豐富,而且身在三大煉藥師宗門之一,十幾年了,卻依舊連煉藥師的門檻都沒看到。人家只有十幾歲,卻已經是一個連我主人家都要仰望的煉藥師……」
他正想著呢,耳畔一陣風送來了斥罵聲。小寶好奇的回頭去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真是嚇一跳啊,原來罵人的是千秋閣的守門人,挨罵的不是別人,那正是活神仙啊!
靈壺宗雖然一向置身世外,不參與大梁城的勢力競爭,但是只要是個勢力,包括千秋閣在內,見到靈壺宗的哪怕一條看門狗,都得恭恭敬敬的。小寶雖然不過是靈壺宗的小廝,可是出門在外,認識他的人都會給他三分面子,心裡怎麼想不知道,嘴上卻一定會寶哥前寶哥後的叫著,在外面自己的小圈子裡,卻是頗為吃得開,一向也就養成了愛湊熱鬧的習慣。
現在他一看到被罵的是偶像,立刻火冒三丈,蹭的轉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噔噔噔上了台階,站定在那三個人跟前。這時候陶立似乎正被罵的帽都戴不穩,而另外一個打瞌睡的守門師兄也被驚醒,加入了批評痛嗎的陣列當中。這兩個人都是在宗門不太受待見的,否則也不會大中午的在這裡守門了,太陽曬得他們火氣特別大,也就順道把火都撒在陶立身上。
小寶見陶立一直笑眯眯的,心中便對這個偶像越發的尊崇了:「瞧瞧,什麼叫做氣度?這就叫氣度!我在路上對他態度那麼惡劣,人家到了地方話都沒多說兩句,更沒告狀。這才是煉藥師,真正的煉藥師,比起那些剛做了幾天一級煉藥師,尾巴就翹上天的傢伙們強多了。再看你們,你們是什麼?他娘的不過是千秋閣的兩條看門狗而已,居然敢對我偶像這樣!好啊,今天老子若不給你們厲害瞧瞧,就不是你們寶大爺!」
想到這裡,小寶深呼吸三口,捲起袖子,掄圓巴掌,照著正在酣罵的一個傢伙後頸上呼了過去。要說小寶雖然是個小廝,但是卻也是地地道道的修煉者。實際上靈壺宗是絕對不會收留普通人的,他的實力如今也有武者境六段那麼高了,而且身在靈壺宗,各方面資源都特別到位,絲毫不比千秋閣差。因此小寶的身手特別敏捷,力氣也很大。
這兩個守門的師兄實力雖然都在武士境以上,可是他們正專注於『教訓』陶立,哪裡注意到台階下又竄上一個瘦猴似的小寶呢?故此小寶從滿臉怒氣,到巴掌掄圓,他們都不曾留心。直到啪的一聲脆響之後,那人才捂著火辣辣的臉愣了足足三秒鐘,怎麼回事?天上掉下來個巴掌?
這被打的還沒反應過來,另外一個已經看到打人者的模樣了。不過不看則矣,一看更是怒火中燒。什麼?打人?你打人可以,大街上來往的行人你隨便打,可別來動咱們千秋閣的人!千秋閣的弟子那是什麼身份?隨便一個燒火的出去,都比普通的軍官有身份,更何況是弟子了。而且你打可以,但你身份實力得超過咱們才行,若是我們閣主、副閣主的打我們,別說打,扒我們三層皮都行,可你呢?瞧瞧吧,青衣、小帽,你他娘的就是個跑腿的,居然也敢來打人?誰給你的膽子?
這時候被打的也清醒過來了,兩個人一起把矛頭從陶立身上轉向小寶那裡。
「我看你是找死啊!」被打的人怒吼一聲,渾身武魂光芒暴起,一掌就向小寶擊去,看那架勢,人家給他一巴掌,他是打算要人家的命了。
小寶面對這兩個傢伙可一點都不害怕,就在掌風剛起的瞬間,他反手取出一枚物件來。那物件灰不溜丟,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一股子藥香味從其上隱隱散發出來,形狀正是個小葫蘆的樣子,上面還刻了三個金燦燦的篆體字:靈壺宗。這三個篆體字可不是尋常的刻法,而是以某種特殊的手段印刻上去,一筆一划之中金光流轉,格外奪目。
掌擊小寶的人沒注意到這個,被打了一巴掌怒火正旺呢,可他身旁的人卻是一眼就看出小寶手裡的東西是啥了,頓時臉色大變,閃身抬臂,擋下了同伴的手掌:「師弟且慢!」
「做什麼?他打了我一耳光,難道不許我打回來?」那人氣哼哼的說道。
另外一個人給他暗暗的使個眼色:「你看那是什麼。」
被打的師兄一看,頓時傻了眼:「靈壺宗?」再看小寶一臉的傲氣和怒氣,身上還散發著藥香,即便只是個小廝,那也是靈壺宗的小廝。
靈壺宗啊,沒有一個宗門惹得起,沒法子,誰讓人家是煉藥師呢?試想一下,武者修煉,從最初到漫長的成長階段,從自己在家悶頭修煉閉門造車,到外出歷練苦修,受傷那是常有的事,而煉藥師這個時候也就變成了祖宗,經常都會出現一藥難求的狀況。即便是千秋閣這樣的大宗門,也是決計不敢得罪這些大爺們的,就算是大爺們身邊的小廝也不行。
當下兩個人就收斂了怒氣,當然也笑不出。他們拼命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原來是靈壺宗的兄弟,卻不知我們怎麼得罪你了?為何要……」
「打你是吧?老子打你還是輕的!」小寶甩了一下袖子,整理了一下衣帽儀容,很有氣勢的說道,「這位是誰知道嗎?他也是你們能得罪的?我告訴你,這是我們靈壺宗的貴客,得罪了他,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下次我來看到他要是過的不好,少了一兩肉、斷了半根毛,你們以後就休想得到好的丹藥!」
「是是是,這位小哥教訓的是。」那兩個人一邊給小寶點頭哈腰賠不是,一邊驚訝的偷偷看了陶立一眼,得,事因他而起,可這會人家可是最悠閒的一個,還是一臉的笑容,只是眼睛裡多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寒意。
或許千秋閣的高層和靈壺宗的宗主他們可以平起平坐,但是弟子們卻絕對不敢在靈壺宗的人面前耍橫,這已經是京城勢力裡面的慣例了。因此這兩個人被小寶劈頭蓋臉訓斥一頓,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受著,心中卻對陶立多了幾分猜疑,更多了幾分怒氣,只是不敢發作而已。
「哼,不過是跟靈壺宗的一個小廝有點私交而已,居然敢仗著這一點來壓制我們?好哇你小子,看你的靠山走了,我們怎麼弄死你!再抬你的靠山出來?沒門,嘿,我們不弄你,我們找人弄你!」這兩個人心裡暗搓搓的想著。
小寶很是酣暢淋漓的罵了一頓人,把心中鬱結的怒氣和懼意都發泄出來。沒法子,他心情不太好,最近兩個月都是如此。先是一直在這裡等候陶立,等而不得。好容易今天等到了,對方卻不是個白頭髮白鬍子的老者,居然還是個孩子,孩子也就罷了,主人還對他那麼尊敬,這讓同為孩子的我顏面何存?當然了,在活神仙面前,沒臉就沒臉吧,我偶像他還不行?可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敢對我偶像不尊敬!
就是這樣,情緒淤積,小寶心情很不爽,順道就發泄在兩個無辜的師兄身上了。罵完人之後,他畢恭畢敬的對陶立說:「那個,他倆要是再欺負您,您一定要跟我說,我小寶自會收拾他們。就算我收拾不了,我家主人也會的。」
「行啦寶哥,今天真是多謝你。我看你也累了,大家都累了,就回去休息吧。」陶立笑眯眯的拍了拍小寶的肩膀,又轉頭看了那倆人一眼,「這兩位師兄應該也不是故意的,他們是病了,還病得不輕,藥不能停啊!對了,回頭我開兩付藥給你們吃吧。」
守門的兩個弟子大眼瞪小眼,心中那個火啊。陶立話裡有話,他倆又不是傻子聾子,當然聽的清楚、心裡明白了。可礙著小寶的面子,卻又只能不清不怨的點頭哼哼著,心中卻早已開始合計該怎麼報復了。
「那我走了,偶像再見。」小寶依依不捨的揮手道別,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千秋閣門樓子。
「什麼?偶像?就這貨?嘔吐的對象吧……」那兩個師兄聽到這話,更是氣的鼻子直冒煙了。他們打算等小寶走了之後再好好教訓陶立,誰料到小寶轉頭走後,陶立也是腳底抹油,一溜煙的鑽進門去了。他倒不是怕,而是心裡惦記著那套來自白衣少年的神奇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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