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玄仙設下的幻境,姜嶼沒費多大勁就破除了,即便他天賦異稟,但對方也絕對「手下留情」了。
只是不知道,那次「留情」是為了向主戰派示好,還是為了「請君入甕」。
萬萬沒想到,他會在今日,在這樣的祭壇里,在這種情況下碰到啟封玄仙彌留的親眷……
姜嶼一時間不知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但眼見那名叫「流離」的女子生機愈發地微弱,他當即決定,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惑。
解下那根五色絲線編成的手環後,姜嶼將那色彩斑斕的小物舉到流離的眼前,看著她的眼睛沉聲說道:
「你放心,我會把這東西交還給啟封……」
他頓了頓,換了個措辭:
「還給你夫君的。」
流離眼睛半閉,似乎愣住了。
不知怎地,姜嶼最後這半句話,尤其是「夫君」這兩個字似乎拉扯到了她脆弱的神經,她無聲地喃喃幾句後,睜大雙眼,內里倏然閃過一絲茫然。
姜嶼以為她還是不放心,剛想補充點什麼,就見流離突然用盡全力提起一口氣,竭力地嘶喊道:
「他!」
「不是!」
「不是他不是他……」
短短九個字榨乾了她最後一點生命力,流離的表情就在這最後一次的竭力中,定格成了一個看不懂的形狀。
……
刑罰司刑部內堂,在調查一番「匿名來信」無果後,禪昔天仙和昌陽真仙終於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信中的內容。
「五座祭壇」四個字實在是平地一聲雷,禪昔天仙越看越是心驚,出現一座、兩座祭壇,或許還可以遮掩,但等到三四五座祭壇統統現世,那可就徹底瞞不住了。
繼續按兵不動?等著「桐陰會」自己處理?誰知道他們能不能儘快查出真相?天降血雨的異景太過攝人心魄,絕對不能再發生了!禪昔天仙思慮著種種的細節,有些神思不屬。
昌陽真仙早就坐不住了,匿名信中的內容如同滾油一般灼燒著他的心,他覷著禪昔天仙的臉色,小心翼翼又堅持不懈地遊說道: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就算報信的人一時查不出來,但咱們還是得寧可信其有,雖然和『桐陰會』已經有了默契,但是……」
話說到一半,禪昔天仙突然抬起手,制止住昌陽真仙的話頭。
他回身坐到桌前,一手攤開青鳥捲軸,一手執筆,沉肩運肘,開始書寫,準備向他的上峰——刑罰司南斗玄仙發出一道匯報的公文。
禪昔天仙洋洋灑灑,很快便書成,在公文中,他請求南斗玄仙在考慮到和「桐陰會」的約定時,能酌情開一道口子,避免事後金仙大會詢問時,刑罰司過於被動。
悠揚曠達,如同歌詠的鳥鳴聲響起,預示著這封公文已被傳遞上去。
放下沾有白盤水母墨水的筆,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捲軸,禪昔天仙像是完成了一項艱苦卓絕的工作,放心地舒了口氣,徹底卸下了心頭大石。
他的這種「瞬間解脫」看得昌陽真仙目瞪口呆,怎麼感覺只要匯報上去這件事就了解了似的:
「這、這就完了?我們不需要再做些什麼嗎?既然還有三個祭壇『蓄勢待發』,難道不該調動全部人手對星層進行搜查……」
「昌陽啊昌陽,你處事還是過於急躁,但凡能沉得住氣……」禪昔天仙用惋惜的目光看了下屬一眼,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南斗玄仙得到警示,必然會有所安排,你貿然行動,反而會事倍功半。」
見他這麼說,昌陽真仙便知道自己剛剛的理由無法打動這位「資深」的上官,剛想換種說法,突然,他神色微變,目光閃爍了幾下。
原因無他,適才那種尖銳的鳥鳴聲又一次響起了,那個匿名發信的人又傳來了一道消息。
【南市右三骨巷發現隱匿洞天。速來速來。】
隱匿洞天?難道又是藏匿著血祭壇的洞天?
禪昔天仙和昌陽真仙面面相覷:
這……剛才說有五座祭壇,這就發現一座了?這消息確實嗎?如果是真的,該當如何?會不會是陷阱?
種種疑問泛起,但絲毫不影響禪昔天仙的決斷,他一疊聲地對昌陽真仙說道:
「快!去請雲葛天仙來!」
昌陽真仙聞言後立刻傳令,他心知,上司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而論起戰力,雲葛天仙的門部下,那一隊隊的翊衛當是最佳。
只不過……
想到不久前還強壓著翊衛隊長黎雲不得過問血祭壇的事故,這會兒又「出爾反爾」,昌陽真仙嘴裡心裡都不由得發苦,深覺刑罰司的差事不好當啊。
……
南市魚骨街。右三骨巷。
靜謐無聲的小洞天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沖刷著在此地的活人的神經。
流離身死前悽厲的喊聲似乎還在此間迴蕩,對於她拼盡最後一點生命力喊出的內容,姜嶼微微皺眉,表示不太理解。
他自言自語道:
「難道流離的夫君不是啟封玄仙?不能啊,就算重傷彌留,總不會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搞錯弄混了吧?」
不過說起啟封玄仙……
姜嶼轉念一想,禁不住自嘲道:
「這位大人的名字我差點都忘了。」
他沒有說謊,畢竟把他當成主戰派的人太多了,僅僅見過一、兩面的啟封玄仙實在排不上個,存在感也遠遠比不上刑罰司的那些大人們。
他們可是在私底下開了個【姜嶼事件緊急應對小組】的。
再加上啟封玄仙后來沒有任何的動作,姜嶼也就漸漸地把這個人丟棄到了記憶的角落。
……其實也不算全無動作。姜嶼驀然想到上一次與啟封玄仙碰面時候的場景,正是在六道輪迴學院舉辦的款待妖族的宴會。
說巧不巧,那次也是姜嶼頭一次與歸敲敲相識的場景。
而他要是記得不錯,在發生刺殺璇龜族小公主的事故後,鄞闕高仙曾一力指認他是「綁架」歸敲敲的元兇。
而當時那位啟封玄仙頂住壓力,大力為他作保,說了很多的好話,這才牽拖住了鄞闕高仙的腳步。
啟封玄仙這個舉動,就連少微都覺得反常,直言「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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