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無親無故的,啟封玄仙竟然肯當眾為他作保?
……就這麼信任我?不合理啊。姜嶼心中暗道,這一點他當時就沒想通,現下更是想不通了。
再結合流離臨死前的狀態,姜嶼突然生出一個疑問,為了驗證他心中的問題,他轉頭看向半空中的青鳥捲軸,看向畫幅中的周琳。
周琳與他目光相接,瞬間明了他的意圖,當即開放了一小部分的禁制,使得畫卷中的歸敲敲可以聽見姜嶼的問話:
「敲敲,你可曾見過鴻臚司啟封玄仙的妻子?可對她有什麼印象?」
原本被迫「閉目塞聽」的歸敲敲突然聽到這樣一個問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突然說到啟封玄仙?這也太沒來由了。她琢磨了一會兒後,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嗯……沒有見過啊。」
她頓了頓後,小聲嘀咕一句:
「他有妻子嗎?」
雖然聲音不大,但沒有逃過姜嶼的耳朵,他聽了這話,頓時一愣,霎時間脫口而出道:
「什麼?他尚未娶親?」
歸敲敲嚇了一跳,周琳只開放了「聽」的禁制,所以她眼前依舊一片黑暗,壓根看不見姜嶼在哪裡。
對此,她只能盡力循聲「望」去,努力解釋道:
「我只見過啟封玄仙幾次,從沒聽說他還有個妻子。」
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歸敲敲又補充了一個細節:
「記得我們剛到天庭的時候,鴻臚司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歡迎晚宴,當時出席的官員全都攜家帶口,只有少數幾個是獨自一人。啟封玄仙就是其中之一。」
……這樣公開歡迎的場合,默認都要攜眷,以示親厚。但啟封玄仙卻還是獨自前往……即便他已結親,至少也說明他們夫婦並不和睦……
可流離臨死前還心心念念自己的夫君,那樣的真摯,實在不像是不和的樣子啊。姜嶼在心中思忖著,怎麼想都覺得有哪裡講不通。
姜嶼的持續沉默使得歸敲敲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要再說嗎?
她絞盡腦汁,又回憶起一些細節,娓娓講述著:
「當時我們璇龜族的長老好像還和啟封玄仙聊起家庭的情況,他只是又笑,又擺手,根本避而不談,嘴巴也太緊了。」
……看來這裡面果然有貓膩。姜嶼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如果啟封玄仙沒有成親,那可以很乾脆地否定,何必如此諱莫如深。
歸敲敲說到這裡,展開自己的想像力,大膽地推測著:
「大哥哥,或者那個啟封玄仙是以『獨』入道的,所以對娶妻生子什麼的凡塵事根本就不感興趣呢。」
聽她這麼說,姜嶼忍不住失笑:
「以什麼入道是你們妖族的說法,我們人族修士不是這種情況。」
「啊?」
歸敲敲有些赧然:
「這我不知道啊,」她好奇地問道,「那你們是什麼情況?」
這個問題姜嶼幾乎想都不用想,就好像已經回答了無數遍似的,流利無比地說道:
「入道非一朝一夕之功,且不會像妖族,限定一條路徑那樣純粹。相對而言,人族入道的方式比較駁雜,蓋因大道無處不在,既在天高地廣間,又在一花一草間。」
他的這種說法,漫說歸敲敲不知道,就連周琳,都好像是頭一次聽說,忍不住問道:
「這些話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我怎麼沒聽過這種『道理』?」
姜嶼依舊很篤定,反過來用帶著點「懷疑」的目光去打量周琳,「斟酌」著說道:
「可能是因為,你和我們不一樣?」
周琳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姜嶼所指的,該是她先天神後裔的身份。
她好氣又好笑地說:
「哪有那麼大的差別啊,不都是人族嗎!」
姜嶼聳了聳肩,只「哦」了一聲。
這哦是幾個意思?是認同還是不認同?周琳瞪著他,以她對姜嶼的理解,這小子八成又走神了。
「想什麼呢?」她問。
姜嶼確實走神了,原本也只是一個插曲,所以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倒是「流離」這個名字,總不自覺地在他心底滑過。
「滑」了兩遭後,姜嶼緩緩開口:
「我看過失蹤的官眷名單,那上面根本就沒有『流離』這個名字……所以究竟是誰在說謊?」
妻子失蹤,啟封玄仙竟然不尋找,不上報?就不怕那邊的親族尋來嗎?
流離臨死前,情緒那麼激動,大喊大叫的,難道她真的「攀污」了啟封玄仙?
總不能啟封玄仙和我一樣,也失去記憶了吧……
姜嶼越想越覺得迷霧重重,他看向周琳,後者知他想法,沖他點了點頭,熟練地駕馭著青鳥捲軸飛到流離的屍體旁,繞著轉了幾圈。
「……奇怪。找不到她的相關資料。」周琳的語氣中儘是不可思議。
凡是有捲軸編號的星層居民,周琳都能挖出他們曾經生活的蛛絲馬跡,現下的情況說明,要麼流離是個「黑戶」,要麼就是……
「她的行跡被人掩蓋了。」周琳言辭肯定地說道。
詭異的血祭壇,所謂的「官眷」,古怪的遺言……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姜嶼深深警惕,他環顧著四周,確認再沒有別的線索後,當即表示:
「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刑罰司了。」
算算時間,刑罰司應該快到了。這會離開正好。
……
毫不起眼的隱匿洞天前,兩隊翊衛沒頭蒼蠅似的亂撞,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入口在哪兒。
昌陽真仙拭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那封匿名密告裡,把隱匿洞天的方位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他們竟然還找不到?難道匿名信的內容是假的……可禪昔大人已經「觀測」過了,發信人所言不虛啊……
話說回來,那麼難找的「隱匿洞天」,那個發匿名信的人又是怎麼找到的?難道是元兇故意挑釁?
就在昌陽真仙思緒紛紛時,他突然有所感悟,目光向上投出。
在場所有人好像瞬間有了同一種靈感,齊刷刷地一齊仰頭,借著天光,他們清楚地看見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從半空落下。
「呃……這麼巧啊!」
姜嶼剛一冒頭兒,就跟那麼多人大眼瞪小眼,按照他的計算,他已經留出了充足的時間,怎麼也不該和刑罰司的人撞個正著。
出乎意料的同時,他心中霍然冒出一個念頭:
洞天中時間流逝和外界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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