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很是無奈的說道:「我派人去馬德拉斯談過,雖然英國人在私下裡表示,他們不會站到荷蘭人那邊。筆神閣 bishenge.com但也一直避而不談,是否願意在這件事上站在我大明這邊。按照林將軍的看法,英國人應該不會冒著同荷蘭人全面衝突的危險站在我們這邊,因為我們三方打的兩敗俱傷的話,他們反倒是會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李佑聽後沉思了許久,方才慎重的說道:「那麼從現有的情報來看,我們如果幹涉果阿的政局,其實並不單單要對付果阿內部想要支持若奧公爵的力量,同時還要接下外部勢力對於葡萄牙人的敵對。
否則即便我們聯絡了果阿內部親復國委員會的力量拿下了果阿,荷蘭人和莫臥兒帝國也是不肯罷休的。這樣一來局勢就變得複雜了,光憑我們在印度洋立足未穩的力量,一下招惹了本地最強的兩大勢力,加上一個三心二意的盟友和一個坐壁上觀的局外人,這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不過,我們所冒的風險越高,也就意味著其中有著超乎想像的回報。如果能夠就此接收葡萄牙人在印度大陸開拓百年的殖民點,光是他們積攢下來的各種文字記錄,就足以讓我們省去數十年的情報搜集時間。輕易的做出放棄干涉的選擇,也許…」
唐王終於不耐煩的打斷了李佑的長篇大論,向他問道:「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麼?」
李佑這才從自己的思路中清醒過來,想起面前的這位可不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需要的只是參謀們的思路,而最終的決斷總是他親自下達,因此他總是在匯報時不厭其煩的講清自己的想法。至於面前的唐王麼,他需要的是旁人給他幾個結論,好讓他選擇一個符合自己心意的罷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李佑便微笑的面對唐王說道:「下官的看法是,現在的局勢過於複雜,最好能夠進行一次兵棋推演,那麼也許殿下就能夠有所決斷了。」
唐王頓時有些奇道:「兵棋推演?這是什麼玩意?需要多少時間才能進行?」
李佑對著唐王欠了欠身後回道:「兵棋推演是陛下近幾年設想出來的一種小遊戲,原本是用在軍校指揮教學上的。不過隨著實施過程中不斷完善規則和增加輔助判斷方法,現在已經勉強可以用於實際事件的推演,以輔助決策了。其原理就是,把實際的情報和我方假設的決定帶入真實場景,從而誘導出事件各方的後繼反應,最終得出事情的發展方向…準備的時間和情報的詳盡和事件的複雜程度相關。」
唐王原本還有些猶豫,弄出一個遊戲來輔助自己決定是否過於兒戲,不過聽說皇帝陛下也用這種遊戲來推測事件的發展後,他立刻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李中校認為兵棋推演對總督府的決策有幫助的話,那麼我希望你儘快舉行這場兵棋推演。只是不知,你需要總督府提供什麼幫助?這兵棋推演得出的結論,不知正確性如何?」
李佑稍稍楞了楞,方才回道:「殿下說笑了,兵棋推演不過是指向了事件的一種發展方向,並沒有什么正確性之說。其最大的好處是在於,可以讓我們摒棄最壞和最不合理的選擇,那麼剩下的選擇就在我們可以接受的結局之內了。至於總督府提供的東西麼,幾間房子,各方的所有資料,還有了解這一事件的一些人手…」
原本還有些期待的唐王聽了李佑的解釋後,頓時有些失落,知道自己剛剛是把兵棋推演和傳說中的奇謀妙術混淆了。期待值減弱之後,他也就不那麼重視所謂的兵棋推演了,實際上他心裡還有些懷疑,這是李佑為了搪塞自己找的一個藉口。
因此之後唐王吩咐了參議顧炎去配合李佑之外,他自己則開始忙於應酬那些剛剛來到錫蘭的宗室們的拜訪。這些宗室們雖然一路上叫苦抱怨,但是抵達了錫蘭島之後,倒是很快打聽到了島上的豐富物產。
對於歐洲人和阿拉伯人趨之若鶩的肉桂和其他香料,他們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對於島上盛產的珍珠和紅、藍寶石,卻沒有幾人不心動的。於是借著奉旨來歷練的名義,一些宗室便直接找上了唐王,想要去見識下島上的珍珠和紅、藍寶石產地。
唐王畢竟不是崇禎,雖然他也厭惡宗室們巧取豪奪的性子,但是對著這些笑臉哀求的親戚們,他還真有些拉不下臉來。好在島上的紅、藍寶石几乎遍及全島,當地土人根本不拿這種寶石當什麼稀罕物,這才能夠讓唐王一一安排了這些宗室們去各地參觀,從而讓熱鬧了幾天的總督官邸安靜了下來。
而在這個時候,李佑也跑來向他匯報,說是兵棋推演已經準備妥當,詢問唐王是否願意到場觀摩。唐王有些驚訝的望著他說道:「你之前不是說,事件越是複雜,準備時間就越長麼,可現在不過才過了四天麼?」
李佑苦笑著攤手說道:「是的殿下,我之前是這麼說的。可是總督府這邊儲備的對這一事件的資料實在是少了些,所以我們想繼續準備下去也是不可能了。」
唐王明智的中斷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麼你看,按照現有資料,利用武力解決這一事件的可能性大不大?」
李佑沉默了良久,方才謹慎的回答道:「大規模的武力衝突應該不太可能解決問題,或者說已經超過了總督府能夠解決問題的能力之外。但是小規模的武力衝突,就不太確定了,這些需要兵棋推演之後才能更進一步的判斷…」
唐王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那就放在明天,我把總督府的屬官們都叫來觀摩。希望這一次的兵棋推演,能夠讓他們更慎重的考慮如何解決果阿事件。」
本就聚集在科倫坡的總督府屬官們,在唐王的命令下匯聚到了總督官邸一樓的大會議室內。此時的大會議室已經被李佑重新布置了一番,房間內的大會議桌被搬了出去,然後房間被分隔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放滿了椅子變成了觀摩席,另一個部分的地面上則變成了一個簡陋的沙盤,在沙盤後方的牆面上還掛著一大塊黑板。
李佑帶著幾位年輕的軍官在沙盤上忙碌著,為本次兵器推演做最後的準備。當觀摩席漸漸坐滿時,東印度洋巡閱使劉香才帶著幾名親信慢慢走了進來,雖然觀摩席前排有給他留著位子,但劉香看了一眼前排坐的人之後,便對前來引導入座的軍官說道:「算了,俺們這些老粗身上氣味太重,還是不要衝撞了幾位大人了…我自己找地方坐。」
撇到同樣沒去前排,窩在角落中的李魁奇後,劉香便中斷了和面前軍官的交談,朝著李魁奇的方向走了過去。把李魁奇身邊就坐的人趕跑之後,劉香就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向著對方親熱的打著招呼道:「李巡閱使,你來的可真不慢啊,我剛剛還跑去你那裡想和你一起過來的。這布置的花里胡哨的,總督大人是準備唱什麼戲啊?」
李魁奇撇了對方一眼,老實說大家雖然都是「十八芝」的一員,他跟劉香還真不熟。只不過現在大家都在陌生的印度洋討生活,這個時候即便關係再怎麼不好的同僚,也好過那些不認識的土著蠻夷了,因此他也沒必要在這裡落劉香的面子。
腦子裡閃過了這些念頭之後,靠在椅子上的李魁奇便懶洋洋的說道:「我比老劉你早不了多少,總督大人想什麼,你得去問問蘇長史啊,問我有個屁用。不過聽說這什麼兵棋推演,乃是陛下設計的東西,你這麼公開詆毀陛下的設計,是不是不大好啊?」
劉香臉上的笑容一僵,馬上便說道:「誰說我詆毀陛下的設計了,你這人不老,耳朵倒是背了。算了,不扯這個了。咱們還是說說果阿那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下一次可未必再有人做我們的內應了。」
李魁奇注意力果然被劉香轉移了,他惡狠狠的盯了一眼前排某位文官的背影,方才不忿的說道:「這些文人就是膽小的緊,咱們在海上討生活,不就是講個富貴險中求。這果阿被葡萄牙人經營了百多年,這幾年又被荷蘭人封鎖著,肯定有大筆稅金沒有運回國去,讓我們奪了果阿,可不比攻下土邦王都獲利少多少。
偏他們左一個謹慎,右一個慎重的,考慮來考慮去,生生把時間都荒廢掉了。要是等人家反悔了,或是荷蘭人搶先攻下了果阿,我們這不是錯失良機了嗎…」
劉香聽後頓時一喜,不由試探著小聲說道:「那麼,要不要咱們聯手,自己去干?」
李魁奇詫異的看向劉香說道:「老劉你是被印度洋的太陽曬昏了頭嗎?那些葡萄牙人認得的是我們大明的總督,不是我們這些手腳不乾淨的前海盜。人家又沒發瘋,沒有總督府的保證,會配合我們奪取果阿。而且,果阿可是陛下身邊女人的財產,你難道想要劫掠一把之後重新下海當海盜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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