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張口結舌,一時無法回答李魁奇的質問。筆神閣 bishenge.com是啊,這要是他們兩人自行其事的去攻打了果阿,皇帝那裡可還能容納的下他們的做法嗎?
現在可不是當年他在西貢當土皇帝的時候,皇帝的命令他想聽就聽,不想聽就可以丟在書架上當成廢紙。哪怕是他在當地掠奪了越南移民的田產,導致了那些越南移民勾結阮氏攻打西貢,皇帝也沒敢說他的不是,反而要出兵懲罰阮氏為他奪回西貢,以安定歸順朝廷的各家海盜們。
可是隨著他們這些歸順朝廷的海盜團伙打著朝廷的旗幟在南洋占地收稅之後,他們手中的地盤和勢力是越來越大了,可也算是把南洋各土邦小國和歐洲殖民者們得罪了個遍。
這也就使的他們陷入了一個尷尬的處境,過去要是得罪了朝廷,他們還能在南洋找個小國或歐洲人的地盤投靠落腳。現在麼,這些南洋土王和歐洲殖民者們卻對他們恨的要死,只不過畏懼了他們背後大明的支持,只能選擇向他們屈服。
一旦知道他們背叛了朝廷,估計第一個響應朝廷想要幹掉他們的,就是這些土王和歐洲殖民者了。畢竟朝廷對於這些土王和歐洲人並不怎麼了解,幹掉了他們這些知根知底的前海盜之後,說不定這些土王和歐洲人還能收回一部分土地和貿易上的利益。
而對於下面的那些部下們來說,經過了十餘年的計功授田和退役轉職等納入體制的實施辦法,哪裡還可能再放棄自己的軍功和官職下海當海盜去,就連劉香的弟弟都能為一個香港守備的官職和他鬧翻,何況是兩心旁人。
最讓劉香感到悲哀的是,不管是計功授田和退役轉職,朝廷拿出來分配給將士們的田地和地方官職,其實都是他們自己用性命打下來的地盤。但是那些部下們就是認朝廷給的田契和任命書,不認他劉香給的。
也許歸屬朝廷的各個海盜團伙之間還有些山頭之爭,但是對於反抗朝廷的意願,就連坐在他身邊這個從前的海上捍賊李魁奇都不看好了。劉香想著,和那個爭權奪利的鄭芝龍,還有現在這個看似精明強幹的唐王相比,那個居於北京城給他們餵下裹著毒藥的蜜糖的崇禎天子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啊。
就在劉香沉默下去的時候,站在眾人之前的李佑終於出聲向大家說道:「今日我要給大家演示的兵棋推演,可算是一種紙面上發生的戰爭。在正式開始之前,我就先跟大家講一講遊戲的規則和一些術語,以避免等下各位看不懂推演的過程…」
李佑想著先把簡單規則介紹一下,以避免中途有人不斷提問而打斷了兵棋推演的進程。他的想法本來是不錯的,不過他還是有些低估了在座不少人的好奇心,從他開始介紹規則開始,就有人不停的發問,一度讓他有些暈頭轉向的。
或者也許是總督府下轄的將領們把李佑當成了唐王的說客,擔心他弄一個誰也看不懂的把戲以證明出兵果阿的計劃不可行,因此他們對於規則中的任何規定都要盤問清楚,特別是對那些戰力的數字提出了質疑。
比如劉香、李魁奇等人就很不滿意,李佑把他們的戰艦設定為0.32,和葡萄牙的戰艦戰力相同,可卻把荷蘭人的戰艦卻設置為了0.65,而英國人更是高達0.75。
李佑不得不向眾人詳細解說道:「兵棋中海軍戰力1代表的是一艘標準型號的明級戰艦,也就是一艘噸位在600-800之間,裝備火炮在30-35門,配備船員110-160人之間,船員中必須超過三分之二的人數為航海3年以上的普通船員,船長、大副、領航員的職業生涯不得低於5年,至少參加過一場正規的海戰。
根據我們手中的資料,各位麾下的艦隻中大多火炮都沒有超過20門,而且很多船隻是由結構不夠牢固的商船改建而成,甚至都不能讓船舷一側的火炮齊發一次。也許你們的部下們已經參加了不少次對於商船的海戰,但是在真正的軍艦面前,這樣的船隻是不能夠發揮出什麼作用的。
而我手上對於荷蘭戰艦的描述是這樣的,每艘戰艦上都裝備有30門大炮;船上運載了大量火器和戰鬥人員;在戰艦的上層甲板上看不到堆放任何東西;船上的炮手也是訓練有素,大多數人能夠勝任士兵、海員和炮手的工作;水手們不僅有航海經驗,還有著陸戰與海戰的實戰經驗。
這些戰艦唯一的缺陷是,荷蘭人尚沒有劃分出商船和軍艦的設計,因此船隻堅固程度不及我明級戰艦。另外還有一個不算缺陷的缺陷就是,荷蘭戰艦上裝備的大炮口徑普遍不大。因此當我明級戰艦同荷蘭戰艦交戰時,如果實施抵近射擊的戰術,則我戰艦的獲勝率將會超過七成。
至於同荷蘭戰艦對戰過的葡萄牙戰艦,從數據上看還要比你們麾下的艦隻好上一些,只不過葡萄牙艦船上的士兵們一向疏於訓練,船員也因為缺乏後備力量補充而難以招募到具有航海經驗的熟練水手,因此經過衡量之後我們認為你們麾下的艦隻戰力應當和葡萄牙戰艦相當…」
隨著李佑的不斷解說,原本只是把今天這場兵棋推演當做鬧劇的總督府上下官員們,終於漸漸認真了起來。特別是當兵棋推演開始之後,隨著李佑把各種消息一一註明在黑板之上,然後再寫上了總督府做出的決定,接著從其他相鄰房間傳來了假設為英國人、荷蘭人、葡萄牙人,甚至有假設為當地民眾的反應傳回來時。大家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李佑一開始會說這是一場存在於紙面上的戰爭了。
如果不是李佑身邊那些軍官們在黑板上列出各種公式計算,各方反應匯集後是如何推動事件的前進的,那麼這和小兒騎馬打仗的遊戲還真沒有什麼區別。但正因為存在了這些公式計算的過程,不管是前海盜們,還是唐王身邊的文官將領們,才會覺得這樣的推演未必不會變為現實。
為了驗證這些公式的正確性,一些文官和將領們不時的舉手打斷了李佑,要求臨時改變設定。當被打斷的次數實在太多之後,李佑不得不再次向眾人說道:「如果大家是對兵棋推演本身有興趣的話,那麼不如在結束之後,我整理一套簡單版的兵棋推演遊戲給大家。至於現在麼,還是儘量不要再拿一些過於無稽的條件來讓我們計算了,這樣既浪費時間,也會讓各位扮演者們喪失判斷力,從而讓結果更加遠離真實了。」
唐王身邊的參議顧炎頓時詫異的說道:「這樣的東西也是可以外傳的嗎?會不會被那些蠻夷得去,然後用來對付我大明?」
李佑微笑的回道:「顧參議也看到了,光是拿到這些數據是無用的,重要的是能夠列出我身後黑板上的公式,還有就是各種情報的搜集。
如果能夠做到這兩點,那麼他們就不是一個蠻夷國家,而是值得大明慎重對待的文明國家。對於另外一個文明國家來說,即便我們對其保守這點秘密,對方依然還是能夠走上這條道路的。
那麼和這樣的文明國家開戰,誰擁有更多更明智的軍官就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因此對我們的軍官們保守秘密,這就成為了一種愚蠢的選擇。以上就是陛下的判斷。」
顧炎沉默了下去,不過他身邊的蘇觀生卻問道:「我倒是還有個問題要問,這天氣和其他一些不確定的因素,用丟骰子來決定是不是過於兒戲了?另外,把戰艦和軍隊的戰鬥力標記為數字,真的能夠代表它們的真實戰鬥力嗎?歷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不也很多嗎?」
劉香、李魁奇等武臣們,還是第一次這麼認同蘇觀生的意見,他們心裡還是有些不滿於李佑把軍隊計算成一個個數字,而絲毫不考慮軍官們的指揮加成。當然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未嘗沒有這樣一種恐懼,如果軍隊的戰力能夠這樣用數字表達出來,那麼他們現在的位置豈不是隨意就能被人取代了?這樣今後大明的軍隊,豈不是真正要變成朝廷的軍隊了。
李佑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慢慢的掃視了一圈觀摩席上眾人的神情之後,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蘇長史的目光還真是夠敏銳的,你提出的這個問題正是兵棋推演中存在的最大一個缺陷。
正所謂人力有時而窮,我們用公式能夠計算的,就是一種必然性。兵棋推演並不能用來計算或然性,就像『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里的東風,就是兵棋推演中無法計算的。
所以陛下認為,某些不確定的因素,其實和賭場中丟骰子一樣,乃是天數。這也是我們會用丟骰子來確定一些難以確定的條件的原因。
這也是一開始我就在一直提醒各位,兵棋推演給出的事件變化並不代表同事實符合,這不過是在我們給定的條件下,事件會發生什麼樣的趨勢變化,從而輔助我們開拓思路做出決策而已…」
聽了李佑的回答之後,總督府的文臣武將們方才安下心來,開始認認真真的觀摩起這場兵棋推演起來了。原本對此不屑一顧的劉香、李魁奇等將領,這下倒是悄悄的移動到了最前排,不敢放過面前的任何一絲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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