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宜遲,咱們今夜就動手。」
李景光眼色愈發的深重起來,聽幾名千總都沒有異議,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惡狠狠的道:
「守戎,知州府可要看仔細了,不然那老不死的突然搞出什麼亂子,安東候想必不會放過大家。」
胖子說這話倒是引起李景光的注意,他點點頭,對一名千總說道:
「老五,你帶人把城門看嚴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入,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城內有流賊的細作,讓他們明日再說。」
「得令,我這就去!」
那老五算是滁州的二把手,深得李景光信任,也知道這件事關乎大家今後的前程,立馬拿著刀直起身,拿出從未有過的精神頭,急匆匆走出守備府。
李景光將下面幾名千總一一安排好,待他們全部走出府,自己這才深深呼了口氣,坐回去靜靜的喝了杯酒,但心下總是覺得不安,左眼皮止不住的亂蹦。
「辦事辦到底,送佛送到西,得讓侯爺看出誠意!」
李景光嘀咕一句,忽然將酒杯「哐啷」一聲扔下去,半杯酒都灑到地上,但他沒顧上這些,只是戴上頭盔急匆匆的跑出門。
不多時,滁州守備府周圍的戍衛兵丁被抽調了七成,十幾個家丁一個都沒留,直奔知州衙門和各司分署而去。
這天夜裡的滁州城,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敏銳的發現有些變化。
因為白天外面一直都士族的人在正門圍堵,所以僕人只能在傍晚即將入夜的時候牽著馬從後門出去。
不過任憑他如何小心,呂府在滁州城內最繁華的幾條街中間,總還是有人看見。
起初看見這些的人還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尋常,直到入夜的時候,往常那些無所事事的官兵忽然出動,將知州衙門和就近的幾條街道圍住。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城內有些不同尋常的火藥味。
最開始官兵還沒有太大動作,過了大約兩三個時辰左右,城內的官兵傾巢而出,說什麼城裡混入流賊的細作,要嚴加排查。
不僅將三處城門迅速封鎖,就連普通的行人上街都要經過仔細詢問才會讓他們回家,沒一炷香的功夫,城內已是一片的風聲鶴唳。
這麼大的動作,自然是傳到了知州呂瑋的耳中。
山東軍南下明顯是奔著南京而去,雖然冠冕堂皇的披著朝廷官軍的皮,但真實意圖已然暴露,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可能也是王爭急於趕到南京的原因之一。
說到底,呂瑋對武夫之流從心底還是有些牴觸和貶低,顯然低估了山東軍現下在大明的影響力。
文人為了風骨,自然可以不畏強權的戰死,還會青史留名,一向是人人求之不得,就像那些朝廷上所謂的「直臣」,皆以被崇禎打罰為榮。
但一般武夫的想法從根子上就和文人不一樣,李景光這種螻蟻一般的守備,名聲早就臭不可聞,就算奮力抵抗根本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說起來,這些事李景光心裡都明白的很。
自己手底下這點雜兵就算全部拼光也不會抵擋山東軍哪怕一炷香的時間,更何況他們還有足以轟塌晨城牆的大炮,一旦打起來,那基本就是城毀人亡,螳臂當車的結局。
最後自己無非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用命去幫呂瑋成就那種有骨氣的名頭,所以這些李景光根本就不在意。
眼下他還在乎的就是前程二字,唯一還在擔心的就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不夠多,還不足以得到安東候王爭的賞識,僅此而已。
所以李景光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以後,便已經是放手一搏,只要在今夜將城內城外控制住了,明日派人去迎山東大軍入城,今後的生活就會徹底有所改觀。
呂府大門緊閉,街道已經被肅清,站滿了來往巡視的官兵。
不多時,李景光披掛鐵甲,帶著更多的官兵魚貫而來,遠遠的便是喊問出來:
「怎麼樣了,可有人出入?」
負責這邊的百總趕緊放下手頭的事,迎上前賠笑說道:
「守戎放心,就算呂瑋他插了翅膀飛出去,咱們也能給射下來。」
聽他有些玩笑的話,李景光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但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後半輩子的生活與前程就在今夜,他怎麼還能回去睡大覺。
「本官親自在這裡守著,你去別處看看,就算是只耗子,也得給我抓回來剝了皮。」
百總心裡好像有事,忙不迭的點頭離開,沒走幾步,正巧一名被派出去的從旁邊打聽消息的家丁走回來。
只聽這人朝李景光稟報道;
「守戎,距周圍百姓所說,剛入夜的時候,呂府好像跑出去一個人,看方向是奔南邊去了。」
百總渾身一個激靈,本來想矇混過關的想法瞬間破滅,眼珠子亂轉幾下,猛的回頭跪在地上,哀求道:
「守戎饒命,守戎饒命,那廝穿著一身灰衣,卑職本想和守戎說,本想就是一個鄉下人罷了,所以才......」
「所以你就把人給老子放跑了!?」
不出所料,李景光果真是勃然大怒,飛起一腳將那百總踹倒在地,大聲吼道:
「來人,給老子將這不重用的貨色看押起來,等侯爺進城後再行發落!」
兩名親兵上前,一左一右將這把總架下去。
李景光看一眼頭頂上「呂府」二字,氣急反笑,嘿嘿笑幾聲:
「好,好你個呂知州,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
平常呂瑋基本不怎麼待在府邸,正因為他一直在衙門處理公務,所以李景光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知州衙門,並不是去包圍呂府。
沒想到自己一個疏忽,就被呂瑋這老不死的耍了一通,要是在以往,李景光非要帶兵硬闖進去討個說法,但眼下他已經顧不得這麼許多。
人,必須要追回來,現在還不算太晚!
往南去了,往南就是西江口,那可是乘船去南京的路,這要是讓那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到南京去報信,李景光不敢再往下想。
自己的身家性命,就看能不能把這人追回來,不然怕比那百總要死的慘上千萬倍。
想到這裡,李景光渾身打了個顫,一陣涼意從腳底直漫上頭頂,翻身上馬,帶著十幾騎家丁馬不停蹄的從南門狂奔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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