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馬車一直在晃動,虞聽眠睡得很不安穩。
她眉心緊縮,仿佛又回到了廣陵駝山的逃亡中:
不懂武功的她,很快便開始體力不支,一向光風霽月的女郎,狼狽起來,也別有一番俏皮。
「跑不動了,不跑了。」
她喘著粗氣,認命地往地上一癱。
車兒掀了掀眼皮,最後背對著她,默默在她身前蹲下:
「女郎,上面有個山洞,屬下背你上去躲一下吧,若是被賊人找到,你也好藏起來,屬下再去引開他們。」
「別說得那麼護主,他們要殺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虞聽眠嘴上不饒人,甚至還有些厭煩,但依舊聽話地伏上了他的背。
他沒有再回應,只是默默扯了根藤條,仔細將二人的腰捆緊,這才沙啞著嗓音道,「委屈女郎抓緊屬下了。」
手臂環過他的肩膀,剛一觸碰,虞聽眠就瞥見了他的血色湧上脖頸。
她被吸引住,方才的氣惱也隨之消失:
「車兒,你在害羞嗎?」
她好奇地戳了戳他的喉結,仔細摸,似乎真在發燙。
「女郎住手!你若再亂動,我們都會摔下去的!」
他冷聲呵斥,卻怎麼也嚴肅不起來。
二人很快便攀爬到洞口。
他先朝里探了探身子,見內部不小,這才輕吁一口氣,「此處的確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車兒,你的耳朵也紅了。」她好心提醒他。
「女郎快些下去罷!」
他急忙解開藤條,仰面躺在地上,默了半晌,他仔細拉扯出半山腰的長草,將洞口隱藏。
黑暗中,他揮了幾下手中的長劍,在阻了幾聲「嘶嘶嘶」的叫囂聲後,他將虞聽眠護在了一處安靜的角落:
「女郎,你睡會兒,屬下守著你。」
他像是一尊雕塑,穩穩半跪在她身前,長劍杵地,眼眸如狼崽般陰狠,因為毒蛇速度太快,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在便好,我太乏了,就先睡了。」
同樣的話,她好像說了兩遍
明明她只重生了一次啊?
虞聽眠有些恍惚,她咽了咽嗓子,覺得有些乾澀,她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裡,是在廣陵的駝山上,還是
「車兒,我有點渴。」
她下意識說出這句話,之後唇邊有潤意散開。
不對,哪來的水?
虞聽眠吞咽的動作一頓,猛然睜開雙眼!
入眼是劉茗卿那張疲倦中透著些煞氣的面容。
「王爺?」她想坐起身,奈何腳踝處痛意猶在,她眉心蹙了蹙,終是沒能掙脫劉茗卿的懷抱。
「夫人以為,我是何人?」
劉茗卿錮住她的肩膀,示意她放鬆。
虞聽眠如實道,「一個故人。」
「哦,哪個故人?」劉茗卿唇畔噙起一抹探究的笑來。
「王爺不是對妾身的過去了如指掌嗎?怎麼,妾身有哪些故人,王爺會查不到?」
她將問題原封不動地丟給了他。
狡猾至極!
劉茗卿皺眉,無奈一笑,當即轉移了話題:
「刑部丟了一批犯人,我查到有人翻過了香山,於是追了過來,上天眷顧,此舉竟意外護住了夫人,夫人說,這算不算你我夫妻心有靈犀?」
虞聽眠一驚,猛然掀開車簾:
「這是上山的路?」
月色如瑩洗,將山路照得發亮,她蹙了蹙眉,不容置喙道:
「王爺,送我下山,我需和阿櫻一起出現在眾人視野,一來可以自證清白,二來,也可以替王爺洗刷冤屈。」
「我能有何冤屈?」劉茗卿不解。
「你先別問那麼多,總之,你不能送我上山,更不能讓人知道你見過我。對了,你翻越香山,太子知道嗎?」
「暫時不知。」劉茗卿搖頭,「不過,玄祁瞞不住,畢竟,太子剛遇刺,我與玄祁負責追殺刺客,我答應了玄祁,要救下他的母親,也就是你舅母。」
「玄祁表哥無妨,」虞聽眠心下稍安,「舅母也無礙,對了,我的婢女阿櫻現在何處?」
「就在前方候著。」
「嗯,你待會兒送我和阿櫻到山腳下,賊人已經落網,如今香山安全了,事後你就對外稱,給我安排了近衛,趁還來得及,你快些離開。」
聽見「近衛」二字,劉茗卿面上有些不自在。
但他很快便點了頭。
虞聽眠有些詫異,「你就這麼答應了?本以為我還要費上些口舌」
「夫人都不自稱『妾身』了,可見事態之緊急。」
劉茗卿笑著打趣。
「」
這下輪到虞聽眠尷尬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踝,「王爺真的信我?」
「說了你又不信,不如,你自己聽。」
他笑容一收,收緊手臂,大掌錮住懷中人後腦,強勢將她的耳朵貼上自己的胸膛,「聽聽我的心聲,便知我信不信你。」
鬼知道,當得知她遇險,他有多驚慌失措,直到現在,他的心跳還尚未平息
一聲聲強勁有力的「砰砰」聲傳入耳中。
虞聽眠掙扎著,覺得自己突然被冒犯了
他故意的!
「夫人是在害羞嗎?」劉茗卿惡劣地伸出手指,像逗貓般撓了撓她的下巴,心中莫名升起反將一軍的暢快來。
虞聽眠偏頭躲開,「妾身是王爺的夫人,有什麼可害羞的」
「可你我二人,尚未圓房。」
「王爺還是快些走罷!等天亮了,可就不好掩飾了」
虞聽眠雙手推開他的胸膛,拉開距離。
劉茗卿也不惱,只是饜足一笑,「夫人放心,你若不願,我不會強迫於你。」
???
還有這好事?
虞聽眠像只兔子般豎起耳朵,卻見劉茗卿已經鬆開,將她放上軟塌,「阿櫻就在外面,我把暗衛留給你,他們會帶著你去山腳下。」
短暫的靜謐。
直到阿櫻帶著哭腔的呼喊由遠及近:
「王妃,你被捕獸夾夾住腳了,怎麼都不跟奴婢說?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若是奴婢沒遇見王爺,豈不是要耽誤治療?」
虞聽眠蹙眉,「是你讓王爺救我的?你怎麼遇見的他?」
阿櫻抹著淚,「奴婢跑了沒多久,就見到了王爺的暗衛,暗衛發了信號,王爺很快就出現了,奴婢便帶著他尋到你掉下去的洞口處,他命令奴婢先走,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
虞聽眠陷入沉思。
她之所以能夢見車兒,很大可能是因為見到了劉茗卿的身影。
可二人相差也太大了,就算睡得糊塗,她也不會認錯啊?
與車兒相比,劉茗卿面容明顯更為硬朗,膚色也白些
最重要的,這個常年廝殺在戰場上的男人,如一顆蒼勁的凌雲木,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可一世的桀驁。
這份氣魄,豈是車兒能媲美的?
「見到王爺這件事,你當沒發生,還有,等到了山上,你給我找本度亡經。」虞聽眠額前滲出些虛汗來。
「是,」阿櫻有些無措,但她很快注意力就轉移了,「對了,王妃,那些賊人已經被抓了,待會兒到了山腳下,我們可要提前聯合其他人,好好找徐家說說理!」
「這個我心裡有數。」
虞聽眠握住馬車晃動的帘布,緩緩收緊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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