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些人憑空出現,一個個都帶著強大的威勢,讓我不敢直視,為首的高大男人英俊瀟灑高大威猛,雖然鬢甲斑白,但依然難以隱藏他的將帥之氣。
反觀依依,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睜大了美麗的大眼睛,嘴唇喃喃蠕動:「爹?」
那高大男人帶著軍隊緩緩過來,走進我才看清楚,這人竟然是鬼魂,只不過他身上沒有陰冷的鬼氣,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英靈之氣,他應該就是袁崇煥。
依依撲向了袁崇煥,但沒想到撲了個空,袁崇煥讓眾將士退下,蹲在依依的面前,兩眼儘是淚花:「依依,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見到你……」
「爹,我好想你……」依依抹著眼淚悽然的看著父親,兩人絮絮叨叨,似乎在說一些家事,我知道我也不方便在旁邊傾聽,索性坐在了一邊,而這時候,一個穿著白色盔甲的男人出現在我的身邊,他臉上蒙著一塊白布,渾身也是英雄氣概。
「你是陰陽眼,對麼?」那白衣義士拍了拍我肩膀。
我點了點頭:「你應該就是佘老太的祖先了吧,是你將大將軍的頭顱偷出來的?」
「我平生做過無數錯事,但只有這一件,讓我覺得我的人生是值得的,就是可惜了我的後輩了。」白衣義士嘆道。
我笑道:「既然一生無悔,那就好了,何故唉聲嘆氣呢?」
「前不久,佘老太的兒子去廣東掃墓的時候,出了車禍,走了……」白衣義士看著深夜的天空。
「人這輩子短暫的很,我想如果重新給佘老太之子一個選擇,他還是會這麼做的,佘家都遺傳了你的忠骨。」我安慰道。
白衣義士笑了笑,並未回答,事實上在三百多年前,袁崇煥大將軍被凌遲處死,就是這位白衣義士偷出了大將軍的頭顱,然後讓自己的後代看守大將軍之墓,整整十七代,叫人不禁敬佩,雖然我也是道聽途說,但這事情卻是真實的。
袁崇煥和依依敘述了很久,不一會兒,兩個英靈士兵走了過來,英靈和鬼魂有著本質的差別,英靈頭是生前做了大貢獻,但塵緣未了,所以飄蕩人間,而鬼魂生前只是一般人而已,大多飄蕩一段時間,都會去陰間投胎的。
我和白衣義士一起走了過去,那袁崇煥見過過來,便微微一笑:「依依這幾年,多虧了你照應才是……」
「大將軍過獎了,其實是依依照顧我,而我只不過是想完成依依的一個夢想而已,所以帶她來到這裡。」我笑道,和死人鬼魂打交道久了,遇到一些英靈和有意識的鬼魂,我都會談吐自如。
「聽依依說,你們已經……」袁崇煥眼睛一瞪,看著我。
我撓了撓頭,沒說話,而袁崇煥嘆道:「也好,既然我如今得知依依塵緣未了,而且修道成妖,或許也是命中的定數,但是你們在一起是天理難容,一個是人,一個是妖,縱然她與你分享了她的妖元,你們在一起,還是不久遠兮。」
「爹,不要說了。」依依也知道其中的厲害,咬著嘴唇,雖然淚眼朦朧,但嬌顏如花。
「若是你們非要在一起,除非你能幫助依依修煉成人,不然你們結合,我是反對的,這已經破壞了六道之間的平衡了,如今我在這裡鎮守已經三百餘載,親眼看到清朝從盛世走到衰亡,如今的天下不再是漢人滿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是我那個時代的一些老兄弟知道了,恐怕在墳墓里都會笑。」袁崇煥眼神一黯,說到。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心中所想的事情說了出來:「為什麼大將軍死去三百多年,卻還沒有去投胎呢?當我這句話是冒昧了,投胎畢竟是一個新的開始,萬物輪迴都需要走這麼一個過程。」
「我死前,被人千刀萬剮,身上之肉,被百姓們買而生食,所以在死後的一段日子裡,我怨氣太重,後來乾隆年間京城裡來了一個道士,那道士神通廣大,本想消滅我,但卻念在我過往的功績份上,替我去除了這份怨念,但那怨念卻落到了別處成了心魔,那心魔不滅,我等也就無法投胎……」袁崇煥笑道,「但這也是好事,起碼讓我看到了我心愛的女兒,還有得知我袁氏一脈並未斷絕。」
「大將軍,您是依依的父親,所以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如這樣,你將那魔所處的地方告訴我,我去替你消滅。」我恭敬道。
袁崇煥笑了:「那魔有三百年道行,你才二十出頭,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而且現在你和依依處境似乎還不樂觀。」袁崇煥看了一看遠處的綠化帶,頓時我會意,將左輪手槍上膛,開了一槍,卻不料在綠化帶里躥出了十幾個黑衣男人,仔細一看,正是白天差點殺了我們的那些妖族。
妖族們將我們團團圍住,似乎並沒有看到袁崇煥的百萬英靈大軍,為首的黑衣英俊男子朝我步步緊逼:「臭小子,終於見到你了,還不速速將妖女奉上,好讓我們快活一番,你若是現在識相,就給我滾開,我饒你不死。」
我暗道這幫缺心眼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危急,此地正有我老丈人鎮守,而且百萬英靈,紛紛站在天空的雲端一個個朝著這幾個妖族異類怒目而視,只是這些人沒看到罷了。
其實袁依依只看到了袁崇煥,這還是袁崇煥特意現身的,可是此時袁崇煥在依依面前就消失了,儘管他還在原地,一般人看不見,但我卻看的清清楚楚。
依依咬著牙,尋找這袁崇煥,而我輕聲說道:「你父親沒有走。」
袁大將軍何許人也,當年皇太極攻明時,一路摧枯拉朽,但袁崇煥一出馬,頓時折了皇太極幾十波兵馬,逼得皇太極使出奸計,離間計,讓那些狗宦官冤枉袁崇煥,大將軍才被凌遲,若是正兒八經打起來,恐怕皇太極無論如何都拿不下紫禁城!
此時袁崇煥大將軍身上氣勢暴漲,看得出他已經十分生氣,好不容易和女兒見面,卻被這貨缺心眼的攪了局,這個機會他等了幾百年,如何能不震怒。
「大軍聽令!」袁崇煥怒道。
此話一出,夜空變成了白晝,周圍的居民紛紛探出頭來觀看,而袁崇煥那百萬英靈也在這一刻現了形,袁崇煥猶如一尊鐵塔一樣站在我們身邊。
英靈主動顯靈就是能讓所有人看得見他,以至於袁依依都捂住了小嘴,她從未見過父親打仗,而且這一次漫天遍野都是天兵天將,叫人心中十分震撼,恰恰那幾個妖族也傻了眼,一個個木訥的站在原地,如同失了魂的主兒一樣,呆滯了……
佘老太和焦先生也出了房間,看見這一幕,老淚縱橫,感動的無言以對,二老一輩子都在守候將軍墓,而此時見了真人,如何能不激動?!
「救,救命……大將軍,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要踏入你的地盤,我們……」妖族們害怕的瑟瑟發抖。
袁崇煥眯著雙眼,漆黑的眼睛仿佛無盡的夜空,他幾乎是將話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殺!」
此言一出,吶喊聲鋪天蓋地而來,朝著那幾個妖族熊熊殺去,陣勢之大叫人無法想像,頓時天空風雲變色,雷電焦急,一記記雷聲,配合英靈的鼓手,發出震天的響聲,三百年前的絕世大將軍仿佛再度來到了人間!
片刻之後,英靈消散的無影無蹤,我看過去,周圍只剩下一灘血水而已,那幾個妖族可都是千年級別的妖靈啊,但就是這些妖靈在一瞬間被轟碎成渣,臉一點痕跡也找不到了,我內心相當震撼,眼睛瞪得滾圓,心臟劇烈加快,連說話也不利索了起來。
「袁,袁,袁將軍神勇,讓我大開眼界。」我感到自己的嘴巴有點不聽使喚。
袁將軍深吸了一口氣,注視著我:「那些螻蟻,不足道也,先說你要幫我除卻心魔,將這個拿著,到你們不能力敵的時候,再捏碎它,我會來幫助你們的。」
我接過了袁將軍遞給我的東西,竟然是一小節脊椎骨,我小心的裝在口袋裡,在附近尋了一家旅館,和袁依依兩人就住下了,這是一間兩人間,也就是兩張床,我與依依各躺在一張床上,我看著天花板,腦海里還在回想剛才那壯觀的畫面,而依依卻神色凝重,她關了床頭燈:「助我修煉成人,會不會太勉強你了?」
「不,怎麼會呢,就算你父親不委託我,我也會幫助你的。」我閉上了眼睛。
「和我在一起,你辛苦麼?」
「不辛苦,而且很幸福,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我也希望你是最後一個。」我將手枕在了頭後面。
依依良久不說話,正當我要睡著的時候,卻聽見了啜泣聲:「你哭了?」
「沒,我就是很開心……其實你也是我第一個男朋友,不過在我們那個時代都沒有男女朋友這個稱呼的,一旦父母決定婚事,就會讓我們成親,在成親之前,男女雙方甚至還沒有見過對方長什麼樣子,我離開京城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本來生活若是安穩,恐怕十八歲我也要成親了,不過我沒想到,竟然和母親葬身在沙漠之中,後來母親去投胎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今後你不會一個人了,現在好好的睡吧,明天早上帶你去吃北京的鼓樓,哪裡都是一些復古小吃,搞不好你能回憶起曾經的味道。」
「好……」
北京的物價都很貴,在第二天一大早,本來我準備打車去吃早餐,但依依嫌出租車貴,執意要和我擠公交,既然她那麼賢惠我也不好拒絕了,在吃完早餐後,我們就來到了北京的通州區,聽聞袁將軍就是在這裡拋棄了自己的心魔,而通州區還有一個碩大的白石公園,而我站在公園門口,就聞到了一陣濃烈的陰氣……
依依將一根石頭掛墜塞進了衣服裡面,這正是黑雪公主給袁依依的禮物,能夠隱匿妖氣,之前袁依依似乎對黑雪有敵視的感覺,所以一直沒有帶,但此時她一戴上這個小石頭,連我的感覺不到她的妖氣。
「我臉上有什麼嗎?」袁依依詫異的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不,感覺你太好看了……」
「就知道貧嘴。」袁依依笑罵道,但還是和我手牽手,宛如一對小情侶,走進了白石公園,我在公園門口買了一個棉花糖,給袁依依,她看到棉花糖軟綿綿的樣子,喜歡的不得了。
白石公園很大,一共有十二個古代的閣樓,相傳是按照十二生肖的位置排列的,是著名的風水師趙大年親自布局的,也許是周日的緣故,來白石公園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情侶,在白石公園內還有一個小型動物園,裡面有很多鴕鳥長頸鹿之類的野生動物。
而我感到,那陰氣最終的地方,居然就是那十二個閣樓,周圍不斷人來人往,突然間,一個女人的尖叫引起了我注意,我依循著聲音跑過去,發現一個老太倒在地上,旁邊人沒有人敢扶,但我看的真真切切,一頭惡鬼,正趴在老太的身上,貪婪的吸食者陽氣。
我悄悄捏了一張紙符走了過去,在這裡我不可能掏出槍的,畢竟人多嘴雜,而且又是北京市區,我若是掏出來,八成會被人抓走的。
旁邊一個小伙子讓我不要幫忙,說是最近老人訛詐的事情特別多,但我還是扶起了老太,指尖的紙符彈在了那惡鬼身上,頓時惡鬼被破妖符給消滅了,化作一縷青煙,那青煙正是剛才吸收的陽氣,我動了動手指,引導那陽氣進入老太的體內,裝模作樣的掐了她的人中,這才醒過來。
「婆婆,你怎麼了?」我詢問道。
老太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掏出了老花眼鏡看著我:「謝謝你啊,小伙子,我剛才去看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疲倦,可能是老毛病犯了。」
我當然知道那不是老毛病,而是鬼物在作祟:「婆婆,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給你家人?」
「不了不了,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去吧。」老太朝著我和袁依依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而我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梨花園附近,整個公園只有那裡才有花,恰恰那裡還有一個高塔,可能貓膩就在那裡,我們旁邊的顯示屏出現了畫面,是昨天午夜的白晝,一群專家嘰嘰喳喳的說著各種科學理論,紛紛說是天文異象,但我離都沒理就走開了,昨夜的英靈下凡,豈是這幫凡夫俗子能夠理解的。
只是我們兩人來到梨花園的時候,那濃重的陰氣就戛然而止了,我一眼看去,在梨花園內的人漫無目的的走著,而且身上都有一隻惡鬼,那些惡鬼正在吸收他們的陽氣,但奇怪的是,惡鬼只是吸收陽氣,而且吸收到一定程度,就會自行離開,並不會傷害他人的性命。
這場景十分詭異,我走了過去,看到了聞名天下的金吉樓,金吉樓的房頂是一隻雞頭的形狀,本來金吉樓的吉是雞,後來相關部門感覺雞不好聽,就換成了吉。
金吉樓裡面都是一些古代的字畫,當然這些字畫都有些年月了,不少字畫已經泛黃枯燥,但在三樓正中心,卻有一張字畫十分清晰,而且畫面白皙,但邊角的留字分明是清朝早期的,按道理不可能那麼嶄新才對。
那畫面我盯著看了很久,突然我發現那幅畫的太陽竟然有點像是人的ru暈,那山峰好似人的鼻樑,而且在畫面中,還有一個彈著古箏的女人,妖艷如花,我走進細看,看到了畫中女子的身邊,竟然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赫然還是鱷魚牌西裝!
我頓時想到了以前和鬼帥說過的一個故事,那就是畫中鬼,畫中鬼正是人死去的靈魂依附在畫上,然後在畫內開闢了一個小世界,但這樣的畫通常要人皮作底!
我看了下四周無人,湊上去撫摸了一下畫面,那畫質觸手溫潤,甚至還有毛細血管,這……真的是一張人皮!
袁依依看到我震驚的表情,連忙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你等一下。」我後退了幾步,打開陰陽眼,頓時我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到了,周圍竟然都是一些鬼魂,這些鬼魂已經七零八落,三魂七魄不全,而在我的腳下,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道陣,那道陣正是隱匿陰氣和妖氣的大陣,難怪這裡沒有什麼妖氣,我恍然大悟,因為這陣法我在袁依依的項鍊上也見到過。
突然間,一道無形的吸力,從未身邊出現,將我和袁依依都吸了進去,我們朝著周圍一看,發現我們既然已經身處在村子之中!
這個村子稀稀落落只有幾個房子,但是在村子中央卻有一個艷麗的女子正在彈奏古鎮,周圍圍繞了一大圈的男人,我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過去,我暗暗叫糟,這個女人定然是妖鬼化身,所用的必然是魅惑的術法,我連忙閉上眼睛,恰恰這一個小舉動就引來了那女子的側目。
女子的古箏本來彈的是悠揚的樂曲,此時突然變得暴躁不堪,周圍的那些男人也紛紛轉過了身子,這群人竟然已經沒了面孔,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個頭顱,什麼鼻子耳朵都已經不翼而飛了。
袁依依嚇得捂住了嘴巴,我連忙道:「這些人的三魂七魄都已經被吸食乾淨,此時與行屍走肉無異,若是我沒猜錯,這廝應該是畫中仙……」
「畫中仙?」
「也成為畫中鬼……」我摸出了手槍,朝著那些逝去魂魄的行屍走肉開了數槍,但是這些人卻仿佛沒有受到槍擊一樣,繼續步步逼近。
我心道拖下去必然是浪費子彈,索性擒賊先擒王!我踩著其中一個行屍走肉的肩膀上,一躍而起,抽出了陰陽尺,朝著那女鬼打去。
那女鬼憑空飄起,那古箏更是兇猛的朝我飛來,我心下一沉,將古箏一刀兩斷,哪裡想到,那女鬼竟然躲在古箏的後面一雙利爪,在我胸口留下十道溝壑!
鮮血爆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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