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理法師 第三十五章 規劃

    葉川的語氣有些刻意模仿的味道，落在方丹耳里就更加刺耳。他睜大了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葉川，笑得前俯後仰：「你、你說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你要跟我比較構裝學的造詣？」

    其他人先是楞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鬨笑。

    「哈？半年的時間你就想超過方丹？」那個黑臉法師發出誇張的笑聲，說：「就算是神啟，我也不認為你能做到這一點……」

    方丹抬了抬手，認真地看了葉川一眼，說：「正好半年之後就要畢業，到時候我將衝擊衝擊二階構裝或是一階非標準構裝！我真是很好奇，那個時候你拿什麼來跟我抗衡？」

    「我能看出來你不是一個草包，可是『年輕人』太過自信並不是什麼好事。」方丹故作老成，伸出一根手指晃動著，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道：「我有很大的機會衝擊成功，到了那時，我也有資格舉辦一個小型的發布會！我是台上的主角，你卻只能做一個觀眾。」

    龐大海看到方丹趾高氣昂的模樣，實在看不下去，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不要以為夠資格辦一個阿貓阿狗三兩隻的發布會就有多麼了不起！我們……」說到這裡突然噎了一下，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心裡有些沒底，不禁拿眼角的餘光瞥了葉川一眼。

    葉川神色如常，黑色的瞳孔在星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純淨、澄澈。

    方丹見葉川不說話，覺得一直說單口相聲也沒什麼意思，只好惡狠狠地道：「到時候我會把你的狂妄擊得粉碎！這可不僅僅是個人爭端，你丟的將是你們整個實驗室的臉。」說罷帶著人揚長而去。

    等到他們走遠，小胖子摸了摸腦袋，有點不確定地問：「你有把握？」在他看來，葉川雖然驚才絕艷，可要是說兩個月初試構裝、半年就超越本身天賦不錯又是資源無數的方丹，還是有些誇張了。

    葉川笑了笑，說：「事已至此，有把握和沒把握有什麼區別？」

    龐大海呆了一下，覺得葉川這話有點意思，細細琢磨了一下，說：「確實沒有太大區別。反正前路茫茫，做肯定正確的事就一定沒錯，你是這個意思嗎？」

    「確實如此。不過……全無把握的事情我從來不做。」

    ……

    幾天之後，在方丹等人的刻意宣傳下，葉川夸下的海口就傳遍了整個深藍之島。在他們的描述中，葉川是一個原力等級低下卻又狂妄無知的形象，自傲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對深奧的構裝學缺乏最起碼的敬畏。更誇張一點的，甚至上升到了攻擊整個實驗室的程度。

    這本來只是學生之間的意氣之爭，放到往常不會引起什麼波瀾。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周後在「碧波之涌」大廳的構裝發布會很是引人矚目，方丹也將晉階正式構裝師，這在海藍近幾年的歷史上，都是少有的速度。

    所以落到不知情的人眼中，倒像是葉川借方丹的名氣炒作了。且不說葉川的構裝到底如何，在不少法師心中，至少品格方面已經留下了污點。

    方丹是貴族之後，擁躉本來就多。他進入深藍之島的時間要早，嚴岩實驗室又是如日中天，零星的辯駁便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來往深藍之島，葉川發現不少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還隱晦地指指點點。他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想：「想不到這麼快在深藍之島又出了名。雖然是惡名……難道我在吸引仇恨方面也有特殊的天賦？」

    搖了搖頭，葉川很快就把這些非議忘掉。他的心態已經不錯，對自己情緒的控制能力越來越強了。他今天來這裡，是想找陽翟法師，希望加快一下學習的進度。

    來到陽翟法師的休息室門前，葉川敲了敲門。很快熟悉而平和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吧。」

    葉川推門而入，看到老法師坐在書桌之後，正戴著老花鏡研究一本厚厚的典籍。看到葉川進來，陽翟法師抬起頭來，用眼神示意他坐下，面色似笑非笑若有深意。

    「您都知道了？」看到陽翟法師的笑容，葉川有些忐忑地問道。畢竟這件事情，還是給實驗室帶來了一些不好的影響。

    陽翟法師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問道：「這段時間關於你的議論很多，你不覺得壓力很大嗎？」

    老法師看待問題的角度有點奇特，不是好奇葉川為什麼會放出豪言，也不先問他的構裝學習進度，反倒是問起這個來。

    「有一點壓力，但是影響不大。」葉川如實地回答。可是看到陽翟法師身後的那幅國畫，繪著大江滾滾東去、無邊落木蕭蕭而下的蒼茫大氣之景，突然心有所感，曼聲吟道：

    「趙唐孫羅當時體，輕薄為文哂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趙唐孫羅皆指代原力史上的一代大師，他們的顛覆性觀點提出時，遭受的質疑非議不知幾何。葉川想到杜甫詩句，有所感觸之下，自然而然便想到這個。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陽翟法師細細地咀嚼著詩句，眼神越來越亮：「不錯！這兩句極是精到。想不到你在這方面也有才華。」

    葉川的臉騰地一紅，倒不知該如何解釋。把大師的詩作據為己有，心裡倒是十分過意不去。

    不過陽翟法師顯然不在意這個，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你能這樣想最好。」說著拿起書桌上擺放的一座精緻小鍾，摩挲起來，輕輕嘆息道：「這座小鐘的歷史，跟『逝水流年』倒是差不多了。它見證了無數位面的繁榮與覆滅，相比起這些，一時的議論非難也算不得什麼。」

    「說說看吧，為什麼要打這個賭呢？」陽翟法師把雙手攏在一起，有些好奇地問道。

    葉川沒有隱瞞，只是把當時情境描述了一遍，老法師便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原來如此。呵呵，年輕人確實就該是這個樣子。不過……」老法師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做全無把握的事，那就不是烈性而是愚蠢了。這半年的時間，你打算怎麼規劃？」

    「半個月的時間練習注原繪圖，半個月的時間學習影像構造學和標準圖紙，一個月的時間學習構裝大綜合知識，然後嘗試製作構裝。」葉川對此早有腹稿，不假思索地答道。

    陽翟法師的兩道白眉輕輕挑了挑，問：「哦？以你的天賦，半個月的時間初步學會注原繪圖，一個月的時間學習初步的大綜合知識，我都不奇怪。可是半個月的時間，就學完影響構造和標準圖紙兩門大課，你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