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楊平打電話叫來裝修公司一起去看新房。來到離老丈人家不遠的水岸華庭,到底是期房,價格便宜,房子好,環境更是沒得說,周邊配套也很給力。裝修公司的設計師量好房子各處尺寸,讓老丈人和丈母娘挑好裝修風格,還是中式略帶崇尚自然的風格。選好裝修材料,裝修公司的人回去做預算,第二天過來簽合同開始施工。
晚上楊平給老丈人做了一次推拿,梳理身體,當時看不出多大效果,以後會受益匪淺。接著又給丈母娘把膝蓋的暗傷收拾了收拾,估計過幾天上六樓腿不帶打顫的。
第二天看了裝修公司的預算,簽好合同,交了裝修鑰匙。就徹底沒事兒了,楊平算是享受了一把嬌客的待遇,什麼活兒都不讓干。
晚上走的時候還帶了一大堆吃的和那隻釉里紅,好像平時臭寶沒吃沒喝一樣。
臭寶回家臨睡前才想起來還有項作業沒完成,被海蘭一頓收拾。
周一街上都是匆匆忙忙趕著去上班的人,楊平開著車還安慰兒子:「臭寶,你昨天為什麼挨打想了沒?」
臭寶的屁股估計還疼,扭來扭去:「嗯……就是作業沒完成……」
海蘭扭頭恨恨道:「哪有小孩兒十二點才睡覺的?十點必須睡著,十點正是長個子的時間,你想以後長成矮冬瓜啊!」
楊平伸手把海蘭扭過來:「行了,大禮拜一的,別讓臭寶上學都心情不好。臭寶,學習態度一定要端正,不能一說去姥爺家就什麼都不顧了。」
海蘭把楊平的手抓回檔杆:「開你的車吧……」
楊平大量了海蘭一眼:「怕耽誤臭寶睡覺你不會別讓寫了,自己非逼著臭寶寫完,還在一邊發飆。」
海蘭大恨:「要不是你開車,哼哼……」
楊平看看綠燈了,前面的車還不開就打了兩下喇叭:「咋地?還打算家庭暴力?臭寶,你媽媽也是為你好,你昨天不寫,今天上課罰站都是輕的,說不定還得請家長。男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知道嗎?」
臭寶點點頭:「嗯……知道。」
「好了,開心點兒,中午別給你爺爺說你挨打的事兒,不然又得把我叫過去數落半天。」楊平是怕這個。
「哦。」臭寶回答得有氣無力。
「要是今天表現好,爸爸有獎勵。」楊平想給兒子鼓勁兒。
「別亂花錢,別買垃圾食品,我給你說晚上不能吃外賣……」海蘭一直不贊同物質獎勵。
「爸,那我要是變現好你給我買個冰魄。」臭寶弱弱地提出條件。
海蘭奇怪:「冰魄?是什麼?」
臭寶解釋:「就是溜溜球。」
海蘭大放心:這孩子終於知道買便宜的玩具了,溜溜球海蘭買過,幾塊錢一個,這樣的獎勵很好。寬慰地點點頭:「這就好,對物質的要求低點兒,對學習的要求高點兒。我同意了,楊平你白天沒事兒給臭寶把那個冰什麼買上。」
「是冰魄……奧迪雙鑽的。」臭寶給楊平鞏固記憶。
這臭小子不知死活,又給海蘭挖坑,楊平暗想,奧迪雙鑽的玩具就沒便宜的,一個溜溜球咋說也得七八十吧,當下點點頭:「ok,這沒問題。到了,海蘭你帶著兒子走吧,我去汽配城給車配套腳墊什麼的。」楊平給自己安排計劃。
送走了母子倆,楊平在車裡無聊,這時間有點兒早,汽配城也沒開門啊。
電話響了,楊平接起:「你好。」
「你好,是楊平同志嗎?」那邊聲音很渾厚。
「我是,你是?」楊平沒聽出來。
「哦,我是省博物館的錢志剛,是蔣館長讓我給你帶的油煙墨和宣紙,你看我什麼時候給你送過去?」錢志剛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小。
楊平正好沒事兒,當下就說:「不用,不用,我正好在省博跟前,那我過來取吧。」
錢志剛覺得這樣也行,本來還想去看看蔣館長說的大收藏家的家裡還有沒有啥好東西可以踅摸到省博呢:「這樣啊,行,你到了打電話,直接上四樓辦公室。」
掛了電話楊平調頭直奔省博。
省博物館楊平倒是常陪臭寶來,參觀參觀文物,看看恐龍什麼的,長長見識。楊平到了省博沒打電話,在門口換好票,直接去了四樓辦公室。
「我去,」楊平看著辦公室門上的館長辦公室的標牌無語:「這級別也不低啊。」
敲敲門,裡面傳來一聲:「進來。」
楊平推門進去,看著辦公桌後面坐著的錢館長大概六十歲左右,微胖,頭髮稀少,一身休閒西裝。楊平上千伸出手:「錢館長你好,我是楊平。」錢館長站起來握住楊平的手:「小楊,久仰大名啊。來來,坐。」
一陣寒暄後,錢館長笑眯眯地取出了油煙墨和紅星宣紙放在辦公桌上:「小楊這是蔣館長托我帶給你的東西,怎麼?你還愛好書法?」
楊平坐起身子,搖搖頭:「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父親是咱們省書法家協會的,我是幫他找一套文房四寶。」
錢館長略一思索問:「書法家協會我很熟,不知道我認識不。」
「姓顧,好像是晚報社離休的。」楊平還真不知道顧菁的爸爸叫什麼。
「哦,呵呵,是顧主席,他是省書法家協會的副主席,前陣子還從我這裡踅摸走了一方上好的洮硯呢。」錢館長哈哈大笑。
楊平也笑,琢磨:這真巧了,我送的這套文房就差方硯,這下是湊齊了。
蔣館長從飲水機到了杯水,端過來,楊平忙起身接過:「謝謝。」
「小楊,你我可是知道,出手就沒有一般的東西,不驚世駭俗就對得起顧主席了。怎麼樣,我能不能看看這套文房四寶?」錢館長人老成精,看問題的角度的確刁鑽。
楊平想想也沒什麼,就拿出手機,調出那套文房的照片,遞給錢館長:「你左右滑動就可以看了。」
錢館長拿過電話,看了第一張就把臉皺成了包子,看一張咂一次嘴,放下電話,閉眼停了一會兒,猛地掙開:「小楊,你……嗨!我就說去你家去你家,唉!這套文房……你能不能換套東西送?」
「啊?!」楊平也有點兒暈,這套文房價值不菲自己也知道,但是不至於讓一個省的博物館館長這麼失態吧:「這個……我已經送人了……」
錢館長有看手機,眼睛像是拔不出來了一樣:「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他一個糟老頭用不起這樣的御供啊!」
楊平有點兒不高興,用得起用不起得我說了算吧:「錢館長,那沒什麼事兒我先回去了……」
錢館長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忙挽留:「對不起,對不起,小楊,你別生氣,我和老顧可是多年的至交。你真不了解這套文房的來歷,價值?」
楊平也是見多了這些值得尊敬,對文物事業敬業到偏執的人,坐下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錢館長,這套文房是我從日本晴空市淘來的。你們既然對文物這麼執著,為什麼不派些鑑定專家去海外一些雜貨市場撿漏呢?我一個啥都不懂的人都能從淺草寺撿漏呢。」
錢館長悵然:」唉,難啊,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做就能做的,而且這撿漏真是要機緣的。即便我我們去,人家沒擺出來不也是沒用?國家也不可能派人去海外撿漏,沒這個名目啊。」
「錢館長,這套文房也不全是咱中國的東西,你看那個青蛙筆洗沒?那就是日本的東西,很卡哇伊的。」楊平拿過電話,滑到那張青蛙筆洗的照片讓錢館長看。
錢館長搖頭苦笑:「你這運氣真是逆天了,這是正兒八經的清康熙珍珠地蟾蜍大筆洗。你看這筆洗是蟾蜍形狀,素胎白釉堆塑珍珠地,背部花口,蟾蜍的下顎和眼球施米湯釉,黑釉點睛,褐彩畫爪,昂首鼓眼,收腿鼓腹,形態逼真,栩栩如生。這是清康熙時期的文房畫室用的大筆洗,非養心殿造辦處不能為也。」
「哦,這麼牛掰?要是這樣,還真是運氣太好了。」楊平得意。
錢館長長嘆一聲:「唉,這東西找一件已是不易,你這,這直接就是一套啊,不是康熙的就是他孫子的。你看這紙刀,明顯就是乾隆年間盛行的竹黃雕夑龍紋象牙紙刀,而且是御供。這是清朝裁紙用的竹黃刀,竹黃做柄和刀鞘,象牙作刀刃和珌,整個刀鞘和握把貼棕色竹黃夑龍紋飾,匠心獨具,包鑲拼貼技法精絕,包漿亮麗,集實用與美觀於一身,是少見的文房精品。竹黃是用楠竹為材,去除竹青和竹肌,只留下和紙片一樣的竹片,經過煮,晾,壓等流程,再施以雕刻,貼繁複工序而成。難得難得啊。」
楊平點頭佩服錢館長的博學:「您真是博學。嘿嘿,我這也就是運氣,運氣……」
錢館長意猶未盡,滑出墨床的照片:「這件墨床的玉質我沒上手,不敢武斷。但光從照片來看,玉質溫潤,和田玉無疑。用的是透雕和浮雕技法,紋飾是一對螭虎和回字紋飾,技法嫻熟細膩,構思獨闢蹊徑,可見玉匠印厚積薄發,臻園通無礙之界。大手筆,大手筆。這白玉筆桿,白玉筆洗,白玉印盒,白玉鎮紙,白玉書撥都是構思奇巧,把玩可人製作精良,清三代的精品啊。」
楊平嘿嘿笑:「運氣好而已,這都是文房,用的嘛。」
錢館長鬱悶,咬牙:「用的?那也是清三代的王公貝勒用的,就是大臣也得是那種位極人臣的才能用。老顧,老顧,這是你修了幾輩子的福報啊。」
楊平想了想其中的利害關係,略帶詢問的請求:「錢館長,這東西我是送給顧主席了,您看能不能保密?我還是想低調點兒……」
錢館長看了看楊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唉,你是低調了,但是把老顧架火上烤了。他那個圈子對別的不在行,可是對文房那都是人精兒,聞著味兒都去了。」
「顧主席不知道是我送的,當然我也不想讓他知道……這裡面的事兒不太方便說,您看……」楊平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錢館長倒是理解:「好,我不說。但是小楊,你要答應我,以後有好東西也照顧一下咱們省博。」
楊平點頭:「行,有您這話,我絕對給咱省博也找件像樣的物件兒。」
告別了錢館長,楊平把東西放在後座,直接去了汽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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