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大陸之咫尺天涯 第三十五章 命運（１）

    ＜前言＞

    星斗大森林

    作為全大陸上首屈一指的魂獸棲居之所，星斗大森林也自非浪得虛名。占地面積十幾萬平方千米的星斗，供被魂師們人為劃分為四大領域：

    最外圍的半徑為二十五公里區域內，被稱為外圍區，其間主要都是千年修為及以下的魂獸們在此活動，一般低階魂師們赴此獵取魂環之時，也僅會在外圍停留。實際上，即便是生活魂獸年限最低的外圍，對於低階魂師而言，還是擁有相當威懾的，因此他們一般也要在強者陪同下，方能前來。

    據說，在上萬年前，外圍區的界限乃最外圍半徑二十公里內的區域，只是伴隨著時代的變遷，儘管魂靈的出現稍稍緩和了魂師與魂獸之間緊張的關係，然而高級魂獸的數量下降的速度依舊甚是驚人。而今，外圍區的範圍，已被擴大內徑二十五公里的區域了。這也就是說，星斗大森林魂獸的總體水平已是每況愈下。

    許多人都曾預言：倘若按照目前的趨勢繼續發展，魂靈領域不能在魂師獲得魂靈的數量限制與魂靈死後的歸宿兩大板塊上取得重大性突破的話，終有一日，魂師這個職位便會由於魂獸的徹底覆亡，而在大陸之上消失。實際上，這個問題不僅困擾著大陸上的萬千魂師，對魂導師也同樣適用：試想，倘若連一絲魂力都沒有，又如何去駕馭需要強勁魂力才能開啟的魂導器呢？

    外圍區之後，稍稍向內，半徑三十五公里的區域，便乃混合區。十年魂獸在此已幾乎絕跡，百年到萬年間的魂獸便主要棲息於此。再向內部，便乃直徑四十公里的核心區，在此，就連成群結對的百年魂獸也是全然無法發覺，千年魂獸也並不甚多，主要的都是魂獸界的中流砥柱——萬年魂獸們。間或，也可以時常發覺一些十萬年魂獸在此遊蕩。不過大多時候，還是以萬年魂獸居多。

    在這核心區中，最內層，直徑十公里的一片區域，被稱作大凶之地，此外，還有一個更為令人震恐的別名：生命禁區。顧名思義，僅觀察其名字便不難得知：這一區域內的魂獸，究竟可怕到何許境地了。無論在何種版本的星斗大森林的區域地圖之上，這一塊位置都是始終都是用醒目的血紅色做上標識。若非萬年前由於命運神獸突然失去了生命氣息，獸神帝天集星斗之力，發動恐怖的獸潮的話，只怕人們迄今為止，還未能得知，大凶之地內超級魂獸的實力，究竟強大到了怎樣的地步。

    時間：斗羅歷22622年6月20日。

    地點：星斗大森林·核心區。

    越靠近素有「天下聖水」之稱的生命之湖的位置，景致便越是旖旎多彩、美輪美奐，惹得人流連忘返。而在偌大的星斗大森林中，最靠近生命之湖的，除了被稱為生命禁區、幾乎無人敢涉足的大凶之地之外，便屬其外圍的核心區了。在這片養育了萬千強勁魂獸的富饒土地之上，總是一派山清水秀、草長鶯飛、春意盎然之景。

    然而當今，素來景致怡然的核心區的一個角落之中，卻是失去了原本的安謐與寧祥——浩瀚的蒼穹之上，昔日藍天白雲、陽光普照的勝景，已是悄然而逝，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烏雲密布、風雨晦暝。低矮烏黑的雲層，取代了素波銀濤的雲朵；傾盆的驟雨，取代了和煦的日光。

    也是天公不作美，分明已將原本的宜人景致取代為一派風雨飄搖的晦暗之景，似是仍不滿足，一道道沉悶的雷聲也是轟然而降，伴隨著震天的雷聲滾滾，本就已晦暗不堪的暗灰的天穹之上，便是更平添了一副黑暗的色彩，一時間，周遭的全部空氣之間，都瀰漫著一股陰暗而沉悶的色調起來。

    倘若極目遠眺，用心查察，你便可在那充斥著黑暗色彩的大地之上，察覺到一絲銀白的光影，在其身旁，有一絲更顯微弱的金色亮點，悄悄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視線拉近，但見那一抹亮白的身影，卻並非旁物，正是一隻通體銀白色的銀鳳，銀羽如雪，剔透晶瑩，甚是美麗。不難想像，平日中，她也定將是彬彬有禮。風度翩然，蕙質蘭心的纖纖淑女。

    不僅僅是外表金玉其外，通過其十米餘長的外形來看，在其所屬的普遍身材嬌小的皓月靈鳳一族中，也定然是貨真價實的巔峰級別——十萬年修為的頂尖強者。在各屬性的鳳凰之中，皓月靈鳳掌握的乃是最為神秘莫測的空間屬性，因此，其可以調動的魂力，也自然能夠化作空間之力。而對於以空間屬性為主的十萬年的皓月靈鳳，單論對於空間之力的掌控程度，相較於人類魂師中，同位共振雙魂核的極限斗羅而言，也是絲毫不遜色半分。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在空間力量的掌控性方面，倘若談及綜合戰鬥力，足以與五十萬年年限以上的超級魂獸相匹敵的極限斗羅，便自然也要凌駕於銀鳳之上了。

    然而當今，皓月靈鳳的神采之間，卻並無往日的驕矜，一雙銀藍的鳳眸之間，滿是瀰漫著悽苦之色。而那於頃刻之間在她方圓百米範圍內形成的天地異象，似乎也就全然是沖她而來的一般，一時間，晦暗的天際之間，天雷滾滾，陣陣強橫的暴雷全然與平日裡自然形成的雷不同，卻都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專向皓月靈鳳的方向打去。

    「嗚嗚——」雷聲滾滾之間，一陣陣嘹亮的鳳鳴，時而響徹於天地之內。不過，這並不是皓月靈鳳在成就十萬年修為時興奮的鳴叫聲，而是其不堪源源不盡的天雷轟炸，發出的痛苦的啼鳴。聲線之間，也並無半分成為十萬年魂獸的興奮情緒，唯有痛楚與悽然之色，溢於那嗚咽的鳳鳴之間。

    此刻，皓月靈鳳心中，先前殘餘的一絲魂力由黑化紅的喜悅已是全然褪去，撕心裂肺的痛楚與一絲絲由心底而生的絕望之情，占據了整個心間。儘管先前，自己也多次聽聞其他強大的魂獸們講過，任何魂獸，無論強勁或弱小，在其修為達到十萬年的一刻，便會遭至天劫——據說，這是上天，對於限制魂獸們的強勁實力降下的天罰，也乃自然法則之一，任何魂獸都無法避免。並且，自己目前所要遭受的這一劫難，還是九重雷劫中最為輕鬆的第一劫，到以後，修為每再增加十萬年，便相應地要渡過一劫，難度也是一重更比一重高。

    渡劫，可絕不僅僅只是一場好玩的遊戲而已，一旦失敗，迎接自己的，將定然是屍骨無存、甚至是魂飛魄散的下場。當然，收穫大小與風險強弱往往總是成增函數關係，因此，在這強制性的具有生命危險的渡劫中，一旦成功渡過的魂獸們，便也擁有了強大的神通。

    而今，大陸上當之無愧的第一強者，金眼黑龍王獸神帝天，便已是迄今為止，大陸上億萬魂獸之中第三位奇蹟般地突破九重雷劫的頂級魂獸。實際上，魂獸一旦成功渡過九重雷劫之後，待其修為突破百萬年大限之時，便也並不存在所謂第十重雷劫的說法，其將直接徹底踏入神級門檻，成就一代真正的魂獸之神。

    所以，像當今接近九十五萬年修為的獸神帝天，其成就真正的獸神之位，也僅僅真的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只要按兵不動，就此沉睡下去，至多再過五萬餘年，修為突破百萬大關之後，無論神界的神祗們是否情願，縱使是五大至高神一齊出手阻止，終究也敵不過自創世神創世之際，便已生效的自然法則的制約：一旦魂獸渡過九劫，達到百萬年境界，即便神界並無空餘的神祗之位，自然界也會自發形成出一個來，供其成神之用。並且，這一神祗之位，也至少是一級神祗起步。想當年威震天下，以一己之力挑戰五大至高神，將整個神界都攪得雞犬不寧的龍神，當初便是大陸上第一位渡過九重雷劫的頂級魂獸出身。

    當然，值得指出的是，上述的自然法則生效的前提條件也有兩個：一是魂獸達到百萬年境界；二則是魂獸必須渡過九重雷劫。這聽起來，似乎是有些好笑：既然每一隻魂獸在修為增長十萬年之際，都唯有在渡過相應的雷劫之後修為才能繼續增長，那麼能夠達到百萬年境界的魂獸，又怎麼可能沒有渡完九重雷劫呢？這也確實是有些荒謬，但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再怎麼普遍適用的自然法則，也終有其例外之處。最著名的例子，便是萬餘年前，先是驚動了整座星斗大森林，繼而驚動了整個斗羅大陸，大陸之上既龍神之後唯一一位百萬年魂獸：天夢冰蠶了。據說，萬年之前創造了一系列奇蹟的傳奇魂師霍雨浩，便是其一手栽培而成。當然，對於這隻運氣好到不可理喻，單純靠睡覺就成就了百萬年修為，不知通過何許手段避免了劫難的怪物，向來也只是被當做特例對待而已。個例的反常現象，不足以推翻整個自然法則。魂獸如此，他者又何嘗不類似？

    （關於天夢冰蠶以及霍雨浩等的來龍去脈、身世歷程的介紹，詳情參見《斗羅大陸ＩＩ：絕世唐門》）

    不過，最讓皓月靈鳳深感不公的便是：對全體魂獸普遍適用的自然法則，在魂師面前，便是徹底失去了全部效用。魂師只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在短短至多三位數的年限之內，便是達到了魂獸們歷經萬年、十萬年，甚至幾十萬上百萬年才能企及的高度。一名剛剛晉升的封號斗羅，不過幾十來歲，便是可以輕鬆擊殺幾萬年修為的強大魂獸，甚至面對十萬年魂獸時，也能放手一搏，全力一戰。

    而再過上幾十上百年，一名九十五級以上的超級斗羅，在面對二十萬年以下修為的魂獸時，已是具備了勢不可擋的優勢，除非魂獸的資質超乎尋常，否則都難逃覆滅之運。而人類一名兩百多歲的極限斗羅，更是具備了五十萬年以上年限魂獸的強盛戰力。更有甚者，如萬年前的傳奇魂師霍雨浩，在區區二十幾歲的時候，弄出了三個魂核之後，便是讓當時八十九萬年修為的獸神帝天也惜敗其手。

    這些也還罷了，真正讓皓月靈鳳氣惱的是：這些修為增長速度如同坐火箭一般「嗖嗖嗖」地增長的魂師，從未曾受過何許劫難的限制。他們只要魂力一到，悟性一到，基礎一到，境界便隨之而來。即便是突破封號斗羅、超級斗羅、極限斗羅之境界時，也不曾受到過天劫的限制。並且，還經常有天賦異稟者，被神界上的甚神祗們看重，選為接班人，又是送神技又是送神器的，從此他們便如日中天，平步青雲，直接向著神界騰飛而去。

    其實當初，皓月靈鳳也並非完全沒有猶豫：是否要在修為突破十萬年之際，選擇化形，從此化作胚胎，也做個人類玩玩。然而，阿輝卻是始終勸阻她：選擇化形，也就意味著自己放棄了後續可能有數十萬年的生命，而選擇當一個壽命至多只有三百餘年的人類。儘管實力強大，卻也將面臨著暗藏的無盡危險，在成熟期前，極有可能被心懷鬼胎的高級魂師覬覦，從而不幸成為他們的魂骨、魂環。在這一方面，真正功成圓滿的，也唯有兩萬年前的小舞了吧。惜那萬年前盛極一時，極北冰原真正霸主。七十萬年修為的冰天雪帝，竟是倒霉到在胚胎之際便被各方爭奪的命運。好在最終，也是於不幸中的萬幸之中，成為了那撿了大便宜的霍雨浩的魂靈，得以升入神界一覽，成為神獸。

    並且，阿輝還頗具浪漫情調地道：自己與他許諾好的，要在這斗羅大陸上攜手度過百萬年後，執子之手，一同跨入浩渺的神界之中。對此，她總是笑他理想主義：大陸幾百萬年歷史以來，真正渡過九重雷劫並得以跨入神界的，也無非就獨獨一位龍神而已。他們倆又非天資過人，又憑何做到？

    而阿輝那個傻傢伙，也不知哪來的信心，就只是一副凜然無畏的樣子，淡淡地道：「百萬年，也並非當真如登天之難。迄今，我們不就已經一起度過了接近十萬年的時日嗎？」她依舊笑他痴，說這十萬年確實算不上什麼，但在之後，迎接他們的將是九重雷劫，鬧不好，在第一重她都過不了。對此，阿輝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依舊是神色淡然地道：「過不了又何妨？大不了，我幫你扛幾下就是了。」

    「咦，沒發燒呀？阿輝，說笑也得有個度吧？」聽得此語，她象徵性地摸了摸阿輝滿是愛憐之色的臉頰之上的前額，嗤笑他道，「自我渡劫那一日起，三天之後，你的修為便也達到十萬年，迎來自己的第一重雷劫。而一旦你幫我扛幾下，落下幾道三天內顯然無法痊癒的傷口來，又拿什麼應對劫難？」

    出乎意料的，阿輝金紅色的眼眸之間，卻並無半分戲謔的神色，只是以一股平靜的語氣，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出了她迄今為止，也始終篆刻於心的話語：

    「靈兒，早在幾萬年前，我就已經承諾過了：這輩子，對於你，我將用生命守護。時效暫定為：一百萬年，噢不，亘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