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大陸之咫尺天涯 第四十一章 炎鼴（１）

    「吱吱吱—吱吱吱—」倏忽間，一陣陣尖銳刺耳的鼠齧聲，便是驀然傳入獨孤絕耳畔之中。儘管此刻獨孤絕相距那赤紅的鼠群的聚集之地有百米開外，然而耳畔之間，聽得這錐心的聲響，依舊是只覺心弦劇震，他幾乎是難以想像，倘若自己身處那聲源之處，五臟六腑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副感覺了。與此同時，本是精神矍鑠、靜候佳音的他，也是當即改了面色，現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來，怔怔地望著前方那黑壓壓的一片赤鼠，深綠的瞳孔之間，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本以為，受得那刺耳嗡鳴，讓人痛不欲生的鼠齧聲的影響，前方本就已亂作一團的赤鼠們，景況便更是雪上加霜、亂上加亂，自己甚至都可以提前收工了。卻是沒料及，這在自己耳畔聽來直刺骨髓的尖銳噪聲，於那群赤紅毛髮的老鼠們聽來，卻如人間敲響的戰鼓號角一般，反倒給予了他們久違的理智和方向感似的。一時間，本是潰不成軍的赤鼠們竟都止住了四處逃竄的腳步，四四方方地結成了方陣來，雖說以獨孤絕的眼光來看，陣勢實在不敢恭維，但無論如何，它們也終究是收回了敗軍之相，軍心安穩了。

    「吱吱吱—吱吱吱—」又是一聲聲尖銳的鼠齧之聲於耳畔迴蕩，不過這時，它帶給獨孤絕的便不僅僅是刺耳的感受了，更多的，還有震撼：那些方站穩腳跟，結成陣勢的赤鼠們，聽得那鼠齧聲時，便如同將士們聽聞進攻的號令一般，當即是面露凶光，同仇敵愾，本就為紅色毛髮所裹的身軀之間，更是全然變成了一片朱紅之色，對準面前那厚實的土牆，徑直撲來。

    說來也怪，先前在它們那一頓橫衝直撞之下，那高大厚實的土牆始終是紋絲不動，除了偶爾跌落下來一些土塊之外，並未受到任何明顯的傷損，而那赤紅鼠群們的損失，自是遠遠在土牆本身之上，甚至是將那土黃的高牆都染成了一抹淡紅之色。然而此刻，在聽聞那聒耳的鼠齧聲後，那群赤鼠卻是不僅恢復了陣型，還一個個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亢奮不已，進攻的架勢也相較先前更為狂熱了一些，發動了自殺式的撲襲，一時間，那本頗顯壯實的土牆，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趨勢了。

    此時，倘若是面對一兩隻，大幾匹，亦或是十幾頭，幾十個魂獸組成的族群，見聞它們不顧性命地瘋狂發起自殺式攻擊，遠在百米開外的獨孤絕，定然將沾沾自喜：畢竟，這些魂獸們數量有限，一旦情形到了讓他們發起自殺式攻擊的時刻，這也將是它們最後的瘋狂，也是對於自己而言，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了。只要挺過這一時，勝利便已在向自己招手。

    然而，此刻的他也是深諳：而今，自己面對的對手，數量上與上述的一些顯然都是全然不可同日而語，放眼望去，那已匯聚成一片赤紅的海洋般遮天蔽日的赤鼠們，數量上恐怕已是達到了幾萬甚至是十幾萬隻，這樣一個龐大的族群，發起自殺式攻擊，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自行瓦解的。也直至這時，他才徹底體悟到，天宇方才所言，這些魂獸雖然個體戰鬥力弱小，然而「合在一起，卻能夠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語的真正涵義了。

    不過，事已至此，再去懊惱當時的決定也已是毫無意義，眼下要做的，便是思慮如何挽回大局，趁著赤鼠群們尚未對那土牆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之前，儘量對它們造成大幅傷害才是。先前那一番土牆陣，作為第二魂技而言，對於目前處於二十八級狀態下，並擁有一塊五萬多年的魂骨的自己還算不上過大的消耗，不過倘若要再發出一招威力相仿的陣型，只怕自己也將是精疲力竭，沒有後手了。思忖了片刻之後，他依舊決定：按照原計劃執行。

    「滋滋——滋滋——」也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獨孤絕身前的第二魂環，再度是光芒閃耀，與此同時，那本是已在那兇猛的赤鼠群的自殺式轟擊之下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個不小的缺口的土牆，也是當即恢復原狀，並且厚度也是更為增加了些，相較先前，結實程度也是有了顯著提高。不僅如此，一道道緻密的錐形尖刺，也是自那土牆之上破土而出，讓那高大的土牆在自衛之餘，也有了反擊的效果，一時間，赤鼠群的傷亡速度，當即是有了顯著提升。

    「噗—噗—噗—噗—」儘管局勢已在獨孤絕的隨機應變之下頗有逆轉，獨孤絕依舊不安於現狀，果斷乘勝追擊，遽然間，身前的第一魂環也是立時光芒大綻，也就是在下一瞬，赤紅的鼠群之中，一道道鬱勃的墨綠色毒霧便是於空氣之間霍然成型，聚集在鼠群密集之處，氤氳而散。

    可不要小瞧了這第一魂技的威能，儘管屈於其百年魂環之技的身份，在之前的戰鬥之中，面對千年魂獸之時，這氤氳的墨綠毒霧的效果似乎並不明顯，然而在這種對像赤鼠們這種平均修為不過一兩年，連十年魂獸都稱不上，純粹靠人海戰術占優的低端魂獸而言，效益便頗是立竿見影了：也幾乎是在那鬱勃的毒霧向四周逸散的瞬間，至少十幾隻赤鼠便是當即雙目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眾所周知，在一個浩蕩前行、人數眾多的隊伍中間，倘若是像先前赤鼠群們那樣前仆後繼——前面倒下，後面接上來，以血肉之軀對陣尖刺密布的厚密土牆的話，雖說傷亡依舊慘重，但隊伍也至少不大容易出現騷亂的景況。然而當今，由於那毒霧的擴散可以充斥整個前進的隊伍，因此，不斷倒地的便絕不僅僅是在最前面衝鋒陷陣的前鋒了，中間的許多行軍的赤鼠也是不時倒地，而這樣一來，在其身後那些猝不及防的赤鼠們便極有可能被其身軀絆倒，產生惡性循環……一時間，慘不忍睹的踩踏事件便是即將上演。

    見聞此景，一絲得意的微笑便已是在獨孤絕嘴角浮現開來：儘管方才自己接連動用兩大魂技，剩餘的魂力也並不太多，體力也有所消耗，不過這樣一來，當今能對魂獸造成大規模傷害的，便一下子有了三個來源：最外圍的尖刺密集的土牆；在行軍隊伍中不斷擴散的濃郁毒霧；以及受到毒霧影響，相互不斷擠擁踩踏的赤鼠本身。此刻，獨孤絕已是斷定：倘若不出任何意外的話，這些架勢排山倒海、鋪天蓋地地赤鼠們的徹底覆亡，僅僅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一時間，得意洋洋的獨孤絕還是微微側首，向著身旁唐雨萱的方向不無驕傲地打了個Ｖ字勝利手勢，一派即將旗開得勝的樣子。然而，對此，唐雨萱依舊只是微微搖首，嘴裡小聲呢喃了一語，便是再無他言了。

    不幸的是，也正是應了那句古諺「人算不如天算」，萬事的發展，也自是不可能完全按照人們的想像發生，其實，那些所謂料事如神者，無非也就是比常人多考慮了許多可能情況，做好了其數量乃常人無法想像的應變方案而已。而獨孤絕的天真之處就在於，他始終是想當然地認為，自己就是全盤的導演，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都將按照自己事先擬好的劇本安排。然而遺憾的是，演員們大都並不按照他的劇本演戲。

    「吱吱吱—吱吱吱—」那一度讓獨孤絕深惡痛絕的鼠齧之聲，再度於其耳畔迴響。不知怎的，也正是聽聞此聲的瞬間，獨孤絕便如見何不祥之兆似的，本是輕鬆自如的神采之中，也是多了一抹凝重的色彩。

    也就在下一瞬，獨孤絕本只是由於第六感的警兆而微顯凝重的面容，也是徹底密布了震恐的情愫，望向前方那赤鼠群的眸光之中，也是充斥著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視線之中，那本是動亂不堪、你推我搡的赤鼠們，竟又是在聽聞那聒噪的鼠齧聲的同時，即刻停滯了前行的腳步，紛紛在原地駐足，頭部都是不約而同地直面那火紅的驕陽之上，一同俯下瘦弱的身軀，虔敬的神色，也是立時浮現於其赤紅的面龐之上。

    如果說這些，在先前已經目睹過聽聞鼠齧之後這些赤鼠們整齊劃一的動作了的獨孤絕已經打好「預防針」，見怪不怪了的話，那麼下一幕，便是徹底讓獨孤絕瞪大了雙眸，滿面的難以置信之色：

    這些伏地的赤鼠們，在緘默了大約數息的時限之後，整個身軀，便都竟是不約而同地自燃起來，伴隨著一聲聲「「噼啪—噼啪—」的聲響，一時間，本是湛藍的整片天穹之間，都是火光沖天，似是為那烈火染紅了似的。

    實際上，單單一隻抑或幾隻、十幾隻赤鼠自燃，由於其體態的瘦小，還尚顯不出是什麼威脅；然而，一旦這數目增加至一百隻、一千隻、上萬隻，甚至是數萬隻、上十萬隻赤鼠的自燃，這沖騰而起的熊熊烈火，破壞力便已是超乎想像的驚人了。也就是在俯仰之間的功夫，本是氤氳聚集的墨綠毒霧，便已在那漫天的火光之下，化作一道道黑煙，在空氣中，悄然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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