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雄原本打算拖上幾天,等他先幫著擺平廠子內部的阻力,再讓顧培軍召集村兩委會議討論恢復生產經營的方案書,最後拿到鎮上找汪興民匯報。
顧雄沒想到蕭良所具備的能力,比他之前想像的更深不可測。
新的銷售團隊基本聚攏果汁廠現有的核心人員,蕭良考慮問題比他這個自詡的老江湖都要周詳得多,今天又一舉將這些核心人員折服。
顧雄以為明天顧培軍就可以直接召集村兩委會議討論生產經營恢復方案,只要另外三名村兩委成員不反對,就直接到鎮上找汪興民匯報。
「要不要明天上午把會議室讓你?」蕭良看向顧培軍說道,「你來負責給大家講一下生產運營恢復方案?除了村兩委成員外,職工代表簽字同意也很重要」
「我能行?」顧培軍有些忐忑的問道。
「肯定行的,」蕭良笑道,「你問我爸媽、我哥,我在家裡是不是話多的人?我常常能坐半天都不吭一聲。不過,工作所有細節都了解透徹了,就坐下來隨便侃唄,誰上都行啊!」
「給我半小時就夠了,我可撐不了半天。」顧培軍說道。
「行,我明天早上還是先到會議室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侃暈掉,臨中午給你半個小時,你把村兩委成員都拉過來,就算臨時召開村兩委與果汁廠辦公聯合會議!前期工作推進越快越好」蕭良說道。
顧雄都退休了兩年,今天也是難得的亢奮,喝著酒將事情說完,才注意到蕭良家裡的一些擺飾,特別是蕭長華所用的公文包以及隨手放到茶几、書櫥上的一些材料,好奇的問道:「蕭兄弟是在市委工作?」
蕭長華看上去要比妻子葛明蘭鎮定得多,但內心也在為顧雄、顧培軍父子今天趕到後在酒桌上所說的這些話深深震驚。
這時候聽顧雄問及他工作的事,蕭長華輕描淡寫道:
「哦,我在黨史研究室工作!」
顧雄心裡奇怪,心想蕭長華在市委工作,就算沒有擔任領導職務,也都四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都應該將職別提上去了,怎麼之前完全沒有聽人說過?
要是范春江、肖裕軍之前知道蕭良有個在市委工作的父親,還會下死力拿他當軟杮子捏嗎?
顧雄心裡疑惑歸疑惑,但也不可能直接問出口,同時也為蕭良的能力出眾、手腕,自以為找到合理的解釋。
能在市委這個大水缸里混的,就算不是領導幹部,又哪個不是人精?
蕭良在這樣的家境長大,又是名校畢業,也難怪肖裕軍、范春江這次會踢到鐵板上,心想肖裕軍、范春江甚至都沒能扛過蕭良的反擊,人家老子都還沒有機會出手發揮呢。
開席前說是蕭長華跟大兒子蕭瀟陪顧雄分一瓶瀘州老窖,但這一頓酒喝到夜裡十點鐘,葛明蘭再不願意看到家人飲酒,也只能多開一瓶。
何況兩箱瀘州老窖都還是顧雄、顧培軍父子捧上門來的。
等顧雄、顧培軍父子告辭離開,葛明蘭沒有急著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迫不及待擔憂的問道:「你們剛負責接手果汁廠的事情,就這麼折騰,行不行啊?要是再捅出什麼簍子,要怎麼收拾?」
顧培軍昨天夜裡過來,蕭良就直接拉上他哥出去喝酒,都沒有提第一天重返工作崗位就被派駐南亭村、任命果汁廠副廠長的事。
葛明蘭現在不僅知道小兒子擔任果汁廠副廠長了,還將直接推動新的生產整頓計劃。
說實話,要不是顧培軍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舉報肖裕軍,是整件案子得以反轉的關鍵,葛明蘭都擔心顧雄、顧培軍父子是不是將小兒子推出來當槍使。
生產整頓是這麼好整頓的?
承包庫存銷售,要是任務沒能完全,後果誰來承擔?
葛明蘭都是國營廠職工,隨著蕭長華的職務升遷,甚至也在單位擔任一些邊緣化的職務,眼光跟見識,比這個年代典型的家庭婦女還是要強得多。
在她的眼裡,小兒子還是那個聰明卻敏感、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年輕人,怎麼可能不擔心小兒子剛剛遭遇這麼大的事,要是再出什麼么蛾子,還怎麼能承受得了?
蕭良看了他爸一眼,見他爸沉默著沒作聲,先安慰他媽說道:
「果汁廠已經停產好久了,工人工資也有兩個月沒有發出去,目前總計欠鎮上、欠果農上千萬錢款。現在倉庫里囤積大量的庫存還賣不出去,這些庫存都是有保質期的,保質期也就十二個月,目前大都過去三四個月了,再拖下去,等過了保質期,就會變得分文不值。現在不背水一戰,整個廠子就徹底毀了。到時候留下一屁股爛賬,給村里、鎮上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這個責任我們更承擔不起。我們這麼做,至少不會叫情況變得更壞。而且汪書記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情況,不可能因為沒有做出成績,就將責任推到我們頭上來的」
蕭良知道他現在都不可能說服他媽,只能將汪興民推出來當藉口。
至少在他媽的心目中,汪興民是個敢作敢為,敢跟邪惡勢力堅決鬥爭的好黨委書記。
「老蕭,你覺得這事靠譜嗎?」葛明蘭還是有些不放心,問丈夫蕭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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