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尚魁,我的兒……」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叫喊啊?」他倆不約而同喃喃自語,一時反應不過來,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果真是這麼說的嘛,不會有差錯?」江成煥盯著夜店女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女孩或許是覺察到眼前的兩個大男人詭異的表情,當被問起時,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吱聲。點頭之後,繼續楞楞地盯著江成煥,大概是被江成煥略微誇張的表情吸引了。
「難不成這個乞丐果然是馬尚魁父親,馬尚魁果真是乞丐的兒子嘛?」
他倆不約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流露古怪的表情來。
「這也太不可思議。」
在審訊室,他們仨就這麼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吱聲。
如此情形,顯然難以為繼。有關馬尚魁的情況,他倆誰也不甚清楚,不知道他的出身、背景及家庭情況。但心下覺著這一切不可信。
「你不會是聽岔了吧?乞丐沒有這麼說。」
「怎麼會呢,」女孩一臉驚訝,瞪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他倆,一眨不眨,「我一刀子捅過去時,聽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句話,就是這個音嘛,我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怎麼了,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對頭嘛?」
他倆都沒有接茬,沉默不語,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根據女孩的交待,還有卞海波屍檢中對刀傷勘驗的結論,皆無疑印證是正當防衛。刀傷的部位、深度和高度,無不印證了是乞丐正向女孩侵襲時,女孩不得已而為之。在深夜,在那樣一種緊迫的情形之下,別說是一個女孩子,即使是一個大男人,當遭遇不明侵害時,第一反應就是自衛,根本顧及不到該怎麼自衛,自衛到什麼程度,手上有什麼可以自衛的,都拿出來抵擋,因而,動刀子是再正常不過了的。
但是,鑑於案情的複雜性和多變性,為慎重起見,他倆還是辦理了報請刑事羈押的手續,決定先行採取刑事羈押措施,別的以後再說了。
具體羈押的理由是,籍目前無法確認是否防衛過當,還有待於進一步調查核實,為慎重起見,先行羈押為妥。反正,這類羈押的時間是有明確期限不長,本身也不是處罰措施,待一切確認下來,再變更不遲,根本不影響定性,也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這是在執法過程中必須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現在,在一線闖蕩的人都變得精明了,明哲保身的意識都在增強,不再盲目發揮革命的大無畏精神,遇事,儘量讓別人承擔責任,讓能夠承擔得起責任的人,或是該承擔責任的人,承擔責任,至少,大家共同承擔。如此,即使萬一有什麼差池,有什麼意外,也不是哪一個人承受,大家承受,分攤到各個人身上,也就微不足道了,不會因公擅自作主,承擔與之不相諧調料想不到的後果。
唉,這都是現實所迫,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時下,似乎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都是這樣一種社會風氣,在一線拼搏、奮鬥的人,已經很難指望在冒險中有什麼權謀者或是什麼大人物能夠主動替自己擔當某種責任和風險,哪怕是他們應盡的責任和風險。
目前的情形是,違法風險太低,同時,執法風險太高。因而,有關那個疑問,他倆在筆錄中,沒有刻意按照主觀上的判斷,寫上「馬尚魁」名字這三個字,為了避嫌,是用另外三個同音字替代的,註明是根本發音記錄的。這樣做保險一些,能進能退,同時,也符合執法要求,為了這,他倆還專門問了女孩是哪三個字,女孩說不知道。通過女孩自己嘴巴里說出來,並把女孩這麼說的話記錄下來,這就印證了記錄真實性,同時,不影響將來往「馬尚魁」這三個字上扯,禍及自身。他倆只能把這個疑問留在腦海中,有待今後慢慢琢磨去。說到底,他倆是不會主觀上將乞丐同馬尚魁聯繫起來的,萬一有了差錯,一板子肯定打在他倆身上,豈不是自討沒趣。反正,所有的筆錄,馬尚魁都會親自過目,剩餘的事情,留著相關的人,包括馬尚魁自己在內,去甄別,慢慢琢磨定奪去。若果真是馬尚魁的親生父親,他馬尚魁自己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這個乞丐父親,到了檢屍這一關,尤其是破案之後,還是有明確結論的,是隱瞞不過去的。
之後,在進一步的調查中,果然獲得了乞丐的詳細情況,事實與他倆的判斷還是有差距的。
乞丐同馬尚魁的籍貫相差十萬八千里,是天各一方,風馬牛不相及。馬尚魁自己在看了所有筆錄材料之後,也沒有流露半點不自在來,於是,有關父子的猜測,漸漸隱去。
他倆暗自慶幸,多虧了當初考慮複雜點,否則,就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有關當晚那起姦殺案件,很快有了明確結論。卞海波在屍檢中獲得重要物證,他在女孩屍體內查找到了乞丐體內的排泄物,鐵證如山。
接下來,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擺上了議事日程,即,這個乞丐哪來這麼強的生理欲望,剛剛實施了性侵,怎麼接著又要性侵夜店女。若果真有這麼強的欲望,那麼,肯定不單單就在這個夜晚作案,犯事應該是經常性的。可事實上似乎並非如此,因為,之前好長一段時間,根本沒有這一類案發的現場。
最大的可能性,要麼是被害人被侵害後,出於臉面的考慮,選擇了沉默,從而沒有人報警;要麼,性侵案件沒有預料的那麼多,更多或許是為侵財,那晚後者應屬於這一類,乞丐是侵財死於夜店女刀下。根據多年從警經驗分析,前者較之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但後者也是有可能的。具體到這個乞丐,顯然有行兇怪癖,他犯案,不僅要性侵,還要殺人,鬧出這麼大動靜來不可能沒有人報警。總之,令人奇怪。
但願,這種無法解釋不可理喻的案件,不是冤假錯案。
一晃幾個月過去,這種奇怪的案件及其背後可能隱藏的秘密,雖然令人深思,卻因不斷更新的案件堆集,便如同磁帶一樣被新的內容覆蓋,漸漸淡忘了去。
一天,同樣對這起案件心存疑慮,同時又閒暇無聊的卞海波,一時興起,竟然跑去整理歸類的死亡案件檔案資料,突發奇想,把犯罪數據信息同單位里的若干人員的數據混雜其中任意比對,聊以自慰。卻不曾想,這一比,竟然比出了麻煩來,就在他這種隨意比對資料庫中的數據時,居然有了意外發現,馬尚魁的數據居然同乞丐的數據比對上了。呵呵,他簡直不敢相信,懷疑是自己代入的參照值發生錯誤,接著,他又反覆操作了幾次,依然是這個結論,一時驚得他找不著北。
也就是說,乞丐果然是馬尚魁的親生父親。
「什麼,這怎麼可能呢,馬尚魁父親居然就是這個被女孩捅死的乞丐,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並且,是當天晚上另一起姦殺案件的罪犯,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獲得這個信息,卞海波便在腦海中尋思上了,他根本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誰不知道馬尚魁父親是離休老革命呢,兩者是八桿子打不著的。何況,這乞丐看面相也沒有那麼大歲數,哪能當得了早已步入中年的馬尚魁父親。可是,眼前的事實又不允他不相信,鐵板釘釘子,確鑿無疑,這真是奇了怪了。
懷揣驚天秘密,卞海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無論怎麼著,還是不便亂說出去的。這等是非不同尋常,他才不願無端惹禍上身,找個虱子在身爬。可是,這人就是怪了,越是這麼想,越是強烈。若是不知道,便也罷了,偏偏知道了,擱在心中還真是他媽得憋屈難受,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總希望尋求到什麼出氣口,把這種鬱悶一股腦宣洩出去。
最後,他還是將這個驚天秘密透露給了最了解這方面情況同時也心存疑慮的江成煥。在這件事情上,他倆無疑最貼近。
「怪不得,原來如此,這就差不多。可憐的乞丐在生命盡頭,還本能地提到了他的兒子。看來,這個乞丐一直是在尋找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江成煥聽說後,不無感慨。
「快別這麼說,目前,只是一種猜測。」
「這是dna,能有假嘛?」江成煥不屑,盯著噤若寒蟬膽小怕事的卞海波加重了語氣。
「對了,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倆人聊到這兒,卞海波忽然這麼說道。
「什麼,」江成煥見狀,流露一臉好奇的表情,「想起了什麼來?」
卞海波說,偵查期間,他是打算通過比對確認嫌疑人的,當他把這個想法向馬尚魁匯報時,馬尚魁吼了他一嗓子,「你弱智吧,既然女孩屍體內的排泄物同乞丐一致了,還有必要比對嘛?」聽他這麼一說,覺著有道理,便沒有比對下去。
當時,在卞海波看來,馬尚魁的這種說法不是沒有道理,女孩屍體內的排泄物是最有力最直接的證據,是一錘定音。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擱置下來了。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方面貓膩,怪不得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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