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說起了也算是佑勝侯府的地盤了,雖然程武戈這個兵部尚書是個純不管事的。可是下面的官員們也絕對不敢在程家大少爺入軍這種大事情上給侯府添堵,不說程武戈那個活土匪犯起渾來敢把官司打到御前,就是程府兩位夫人家的背景,就能讓兵部的大小官員們投鼠忌器。
程青雲的事情順利非常,而平安就更不用說了,他也就是入個軍籍。至於在軍營里的職務,等程青雲到任後自然會安排,以他的身份當個不入品級的小官還用不了來兵部辦理。要不是這時候不是軍隊招兵的日子,其實連入軍籍也犯不著來兵部。程青雲這次的位置是折衝校尉,會隨著這次前往北疆的援軍一起奔赴北疆。
自打欽天監測出了今年冬日會降溫,北方外族會入侵後,國朝就進入了戰備階段。要從其他地方調軍多有不便,才選了京師附近的驃騎軍,加上一部分的禁軍一起馳援北疆。也是因為二夫人家裡在禁軍的勢力,程青雲才補了校尉的缺。要不然這種上一步就是將軍的5品官位,絕對輪不到程青雲這個毛頭小子頭上。
當然,天子對程武戈的信任和程青雲本人的名聲能力,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補完了缺,像甲冑官印,以及平安的兵士服這種東西自然有人送往侯府。平安則捧著兩個牌子,跟著程青雲往兵部後頭轉去。
「大少爺?這是什麼東西啊?」平安看著手裡程青雲才給的兩快牌子,有些好奇的問道。
「是馬牌,咱們去太僕寺!昨天在外公那遇到了太子殿下,知道我要去北疆了就送了兩塊馬牌給我。我們去東宮九牧監挑兩匹好坐騎,上了戰場沒好坐騎可不行。」程青雲笑眯眯的說道。
平安也知道,大公子的外公是太子太傅,乃是兩朝帝師,當今天子遇上大夫人都會叫聲小師妹。太子王祈王昭業和大公子從小就交好,這幾年在東山道還時不時能收到太子的來信。前些年太子微服出巡,還特別來東山道拜訪過大公子,平安也見過他。
「大少爺,怎麼還有我的份啊?」聽大公子的意思,平安就知道這兩個馬牌里有自己一份,自然有些受寵若驚,還以為是大公子特別為自己求來的。
程青雲看平安的樣子,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搖了搖頭道:
「可不是我要的,是昭業特別說要給你,當年在東山時你不是給他擋過一箭嗎?算是還你人情了。我還說輕了呢,他一條命就給個坐騎就想平過去!」
聽大公子說的隨便,平安就知道他和那位太子爺的交情不淺,是真的交心的朋友。可大公子能這麼說,平安卻不能,連忙擺手道:
「原也沒什麼事情的,暗裡有這麼多護衛,大少爺您和太子爺也都是高手,那一箭不也沒射著我嗎?哪裡用掛記著兒。」
「他是謝你這份心意!你這小子就是實誠,他在宮裡長起來,除了我,別人不是怕他就是害他,如你這般沒什麼關係,不知道他是誰還這麼真心的,他總得記著這份情。你就當他是當年那個王公子就是了!」程青雲淡淡的道。
「這怎麼行呢!那可是太子!」平安心裡一驚連連擺手道。
程青雲露出一個笑容。扶正了彎腰的平安:
「你小子,算了,反正你就這個脾氣。」程青雲說著快步走去,邊走邊哈哈大笑。
平安這才直起了身子,伸手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又堆起了傻笑跟了上去。這大公子的心機無比的深沉,也只有平安這種朝夕相處的人才能感覺到大概,剛才的話,有一個應對不好,只怕不是會被疏遠,就是要命喪北疆了。真心、感情,這種東西平安從他母親死去那天起,就再也不信了。
平安連忙小跑了幾步,追上了程青雲,躊躇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大少爺,咱們府里不是有馬嗎?這突然換了不熟悉的馬,會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啊?」平安知道,不熟悉的坐騎對騎兵的影響很大,雖然知道大少爺一定知道,但他還是說了。話里還暗暗的往大少爺和太子間挑撥了一下,當然,結合他之前的表現,這句話說得非常的忠心。
程青雲頓了頓腳步,不過沒有看向平安,依舊平淡的答道:
「侯府的馬都有印記,入軍後是不能騎的。驃騎軍和禁軍的馬,比起太僕寺東宮九牧監的可差遠了。太子用的馬,可不是普通的馬。」
「不是普通的馬?」平安喃喃的道。
「看了就知道了,到了!」不知何時,穿過了一片小樹林。兩人來的了一大片空地前。夯土的空地邊上有幾排馬廄。很難想像京師里有這樣的地方,也只有皇家,才能有這樣的手筆。見了兩人過來,一個一身官服手裡拿著一本書和一支筆的中年官員走了過來。
「東宮九牧監錄事史蕭元故見過程校尉,太子殿下吩咐了,除了聖上賜下的從龍八駿,其他的坐騎只要有您看中的,都能帶走。」那自稱錄事史官員說了句話,和程青雲見過了禮,就站在一邊,一副隨程青雲說了算的樣子。
程青雲也不客氣,直接帶頭就往馬廄那邊走去,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來的樣子。才一走近馬廄,平安就大吃了一驚,馬廄頭裡井邊的空地上趴在一隻小山般的異獸。這異獸馬頭、獅眼、虎背、麝鹿身、一身覆蓋黝黑魚鱗;尾巴毛狀像龍尾,有一角帶肉。
更為詭異的是,這異獸周身纏著淡淡煙氣,水氣可聞。顯得神駿異常,一看就知道是了不得的傢伙,平安感覺就是當日望京驛里的魈陽,遇上這隻異獸也絕對不是對手。
雖然眼前這個大傢伙正把腦袋搭在井口上,閉著眼睛好像在睡覺,但是那種壓迫感依舊讓整個馬廄里的所有坐騎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麒。麒麟!」平安想起《奇物志》裡的記載,終於知道了眼前的怪物是什麼。雖和民間傳說的不一樣,可這明顯是一隻活生生的墨麒麟。
和大驚失色的平安不同,程青雲倒是顯得很淡定,看了平安一眼道:
「京城裡也有傳言了嗎?這就是老太師西征帶回來的坐騎。」說完看著那個錄事史問道:
「太師的坐騎怎麼在這啊?」
那蕭元故苦笑了一聲,開口道:
「唉,這靈獸來了京師第二天就奔著來了,賴在那井邊上不願走。老太師來過一趟,說是此井水脈通東海,這靈獸喜海,故而就養在這了。自從它來,這監里的坐騎們可遭了大罪了。再過幾天,咱們怕是也得搬地方了。」
平安見程青雲和蕭元故都認得這麒麟,雖然心裡依舊驚駭異常,對那從沒聽過的老太師非常的好奇。但也不在擔心這奇獸會襲擊自己了,小心的低頭跟著程青峰走過了麒麟身邊。
「呼,這是怎麼了?自打離了東山,遇見的怪事越來越多了,以前以為是傳說的東西一個個跑出來。現在連麒麟都出現了,能收服麒麟為坐騎,這個老太師怕是如那亭中老者一般的人物了。這樣的人,怎麼會在凡俗廝混啊!真是奇怪了。」平安被麒麟驚到了一路混混沌沌的跟著大公子走了一路。
「平安,平安!」程青雲連著喊了平安兩聲,他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回道:
「公子,呵呵,被那麒麟嚇住了。您說什麼呢?」
程青雲笑了笑,開口道:
「沒事,第一次遇見都這樣,要不是在外公那見過了老太師,我怕是也好不了多少。我問你有看著的坐騎沒呢!」
平安這才忙著道:
「那麒麟威勢異常,怕是尋常的馬匹都被嚇廢了,精氣神都短了一截,怕是連驃騎軍的尋常軍馬都不如了。」
程青雲點頭道:
「你說的有理,這下子倒是難辦了。」
蕭元故聽了兩人對話,連忙上前道:
「程校尉無需擔心,東宮九牧監還是有不懼麒麟之威的坐騎的。就說那從龍八駿,都是龍種,雖然不如麒麟,但也未受那威勢影響。」
程青雲搖了搖頭,道:
「那是御賜之物,天子龍御,哪是我一校尉敢想了,太子都只能養著看的東西,說來做啥?」程青雲心裡明白的很,這從龍八駿是太祖與7位結義兄弟的坐騎之後,大坤建國後,7位異姓王爺都已經戰死沙場了。連後代都沒留下,倒是8匹坐騎有了後裔,被太祖封為從龍八駿,代代單傳,為天子御駕,除天子外便是太子也不可騎乘。
說是賜予太子的,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寄養,真正的主人還是天子本人,其他人別說騎,有這個想法都是大不敬的抄家滅族之罪。
蕭元故也知道自己的話讓程青雲不太舒服了,忙笑道:
「程校尉有所不知,除了從龍八駿,我們這還有一匹您能騎走的坐騎。前些時日,烏余國進貢了一匹赤煙獸,可踏火而行,只要您能收服,便可騎走。這可是太子特別給您留著的。」蕭元故明顯早有準備。
程青雲眯了眯眼睛,道:
「可是太子給了兩塊馬牌,我這親衛可怎麼辦呢?平安,你看如何?」程青雲推了推邊上盯著馬廄一角發呆的平安一下,開口問道。
「啊?」平安突然驚醒了過來,「大少爺,我能要它嗎?」順著平安手指看去,程青雲居然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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