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毫無反應,但並不意味著這種狀況他沒有感覺。這是第一次,在煉法的時候莫名的進入了靜坐冥想的境界裡,這種意外在那個玉璋中並沒有記載。平安甚至連脫出入定的境界都無法做到,只能如看著另一個自己般,眼睜睜看著一切的發展。
「大,浩大,強,更強。」一種超凡的意念壓迫這平安的精神,仿佛隨時可以將他的精神壓垮。這種意志仿佛亘古流存,比起平安的精神來,這種意念在本質上要更加的強大。
「堅持!堅持!堅持。」這是平安唯一剩下的思維,僅僅一線的意志完全投入了其中,死死的守住最後的一絲防線。而煉法的過程完全沒有受到他的控制,依舊本能般的不斷加強這股精神上的壓力。
「咔咔!嘣!」好像聽了聲音般。平安猶如水晶的精神好像就要裂開了。
「嗡!」平安的腦子一陣哄響,冥冥中,一雙眼睛在他意識的最深處睜開,轉瞬即逝。一瞬之間,那雙完全漆黑的眼睛裡,仿佛有無數星辰,劃著紛亂的軌跡。點點星塵碎出,劃著奇特的軌跡,在碎裂的精神表面跳躍。
「碎星補銀河,萬籟一時清。」不斷的精神碎裂聲仿佛瞬間消失了,瀕臨崩潰的精神在點點星塵的穿梭牽引下,像布匹般被縫到了一起。圍繞壓迫著精神的那些鳥形符文,好像無孔不入般,順著精神上的裂縫沁入了平安的精神力。
就如粘合劑一般,平安原本滿是裂痕的精神被這些符文粘合了起來。破碎的精神被重鑄了!新生的精神好像更加的實質化了,狠狠的頂住了依舊密密麻麻圍在外頭的鳥形符文。巨大的壓力下,比起水晶更加剔透了幾分的精神這次沒有碎裂。好像隨著它的新生和符文的融入,平安的精神更加多了幾分韌性,正被一點點的壓縮著。
比起瀕臨奔潰的感覺,現在平安感到好了許多,出了依舊覺的壓力很大外,並沒有了那種隨時會死去的感覺。這是平安經歷過的最危險的一次情況,比起面對魈陽時的那種大恐怖,這次平安連恐怖的感覺都來不及興起。
「大畏似勇!」說的便是這次平安的狀態,恐懼到了極點,也就忘記了恐懼。沒有腦子裡一片空白,還能維持一線的思維,已經是平安的極限了。
時間漸漸流淌,平安吸入了最後的一絲五蘊珠生出的白氣。平安突然精神一震,壓力一輕。所有的符文順著三十六重樓而下,在氣海之中與最後的那一絲白氣相合。一絲白氣被徹底的染成了黑色,黑氣扭曲著形成了那個玉璋上出現過的如鳥似蟲的符文。如有佛眼觀水的神通,可以看見,這扭結的符文是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鳥形符聯結而成的。
每一個小符文,都能看出大符文的一部分,雖然詭異,但那股浩大,超越的意念卻淡淡的浮現著。
「吒!」風雷響動,最後一道烏光噴出。沒入剔透的五蘊珠里,五蘊珠毫光大盛。遍照防禦九丈,林間薄霧一時而散,平安身下的樹木麻繩寸寸碎裂,越裂越細具化灰灰。平安被定在空中,渾身上下只有皮甲得以保全。其他一切皆被五蘊珠爆發的力量盡數摧毀。
毫光緩緩收斂,平安也慢慢落到了地上,最後光芒斂盡。五蘊珠憑空一散,化作一隻笆斗大的白色如晶大手,凌空一撈,接著沒入了平安的頭頂。緊閉的雙眼打開,烏光一閃,平安摸了摸眉心,轉頭掃了眼四周,心道:
「這就小成了?這靜坐的法子果然有古怪啊!還好沒帶著那些藥來,要不然這次可虧大了。」這次煉法意外的把之後十來天的功夫都修成了,不但如此,平安的靜坐法好像也進入了新境界。
要不是他出來時怕被懷疑,沒有拿自己的那個包裹,這次在五蘊珠的大爆發下。恐怕得一遭回到解放前,隨身的那柄程青峰給的匕首也算寶刃了,依舊被那磨滅五行之物的詭異力量給磨成了粉末。要是帶著玉璋和《奇物志》那些東西,平安就真的被徹底輪白了。
「這次事情還真是有些詭異,前幾天吃了陽精草就覺得怪怪的,這靜坐法好像就是練神的法門呢!關竅應該還是在這上頭!算了,都快天亮了,還是早些趕回去的好,要是等人尋來,見了這場面實在不好解釋。」平安看來看周圍,好像一個九丈方圓的圓球被憑空挖走一般。樹木枝葉中空出了一個詭異的空心,一棵棵斷口詭異的樹木和枝葉,絕對不是他能說的清楚的。
也還好這次意外的煉法變故沒有照成多大的響動,要不然近在咫尺的大軍以過來,平安就是能唬弄過去,也一定會引起程青雲的不滿。心裡有鬼的平安快步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回到營地時,已經有不少兵士都起床了。
三三兩兩的在造飯洗漱,行軍在外,條件艱苦,即使昨天趕了一天的路,睡不安穩的還是大有人在。
「書記官大人,這麼早啊?」士兵們見了平安總是很有禮的問好,手裡捏著考功這個大殺器,還敢耿著性子和他頂牛的士兵並不多。
「喲,平安哥,昨晚睡不踏實吧?您別看三兒他們是親衛,這脫了鞋子還是和咱們一個味!」關係比較親近的人上來開起了玩笑。平安雖說出身寒微,但那只是身份上的,從侯府這種深宅大院裡出來的他,別的不說,對生活的要求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也是大多官宦人家下仆被趕出家門後境遇淒涼的主因,沒什麼手藝不說還眼高手低,這樣的人能有好的際遇只能說是走了狗屎運。
一路應付著問好的士兵,順手挑著手藝好的兵士鍋里揀了兩個燒餅,順手夾上兩塊燻肉,平安一路往程青雲的中帳走去。平安這一校的兵士出身禁軍,本身草料給養就比一般軍隊要好。加上平安又撈了筆偏門,沒繼續在軍需上刮油水,居然連燻肉都備下了不少。隔三差五還能吃到點子葷腥,也是軍中的奇事了。
來到中帳前,程青雲也已經起來了,看來甚至練過了槍法,整負手站在樹立的槍邊上。平安才走進,就聽見背對這自己的程青雲在遠眺來時的路,低聲的念著一律七言:
「山盡平野暮雲秋,北莽滄蒼荒海流。倦鳥不揀寒枝棲,縱死尤向燕山頭。」
「大少爺想家了?」平安雖然不工詩賦,但是聽的多了也懂的幾分欣賞。連忙遞上一個自己拿來的夾肉餅,低聲的問了一句。
程青雲接過餅子,搖了搖頭,開口道:
「不過是一時鬱結,發發性子罷了。在京師時想著東山,到著快達北疆的時候,又想起京師來了。人總是如此不知足,你說是吧?」
程青雲眼神空洞,但是這話里信息量太大,平安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還是安家人,只能用出老辦法來,傻笑了下道:
「大少爺說是便是的,不過我倒是不想東山,倒是京師很有意思叻。西市那家豆花店的豆花可香了,和東山的不一樣,是咸口的,加上豆蔻香菜,我能喝3碗。」
「哈哈,平安就是平安!」程青雲哈哈一笑,咬了一大口手裡的餅,拍了拍平安的肩膀道:
「等回去了,帶我去喝喝看!豆花就得喝咸口的,東山那些加糖加蜜的,也就青蚨姐這樣的女孩兒愛喝!」程青雲扔下一句,拔起清青揚陽,轉身進了大帳里。
「呼,這大少爺還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平安嘆了口氣,轉頭就吊高了嗓子開始乾嚎:
「有活的沒有,都把人喊起來。都什麼時候了!快些吃完了好開拔!」
大軍一路北行,速度也越來越快了起來,隨著兩千來人的人吃馬嚼,軸重越來越少。兵士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起來。平安的混洞大力拿法練到了小成的境界,也就不用再日日用功了。這法門要練到大成的境界,一共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靠著水磨工夫慢慢祭煉,或者是得到同源的寶物直接拔高根基。
這五蘊珠要繼續提升,只能用五行之物,而且必須備齊了全部五行才行。平安現在是不用想的了,只能慢慢的抽時間祭煉,能強一分是一分。
「唉,看來那日的魈陽也不過是小成的境界啊。練到大成可以摘星拿月?這可能嗎?沒想到仙人也愛吹牛。」平安心裡對這秘法的威力已經非常滿意了,但那玉璋里對於功法大成時的威力實在吹噓過甚,平安是半點也不敢信。
出京10日後,甩開大軍疾行的平安他們來到了國朝北疆最後的一道關口,定遠關前。出了關去,就茫茫的草海,那裡是北戎異族的地盤。而平安他們要去的軍屯,就在深入草海的地方,離著最近的一個北戎部落,不過幾十里地的距離。
「這就是定遠關嗎?」定遠關下,平安看著煙火刀痕,箭傷石坑密布的關口,不由的低聲說了一句。
「恩,這還是後面,前面是什麼樣子可想而知了。百年雄關,果然有百戰之風!等會交接好了糧草,你可以去城頭看看。」程青雲聽見了平安的話,順嘴答應了他一句。
平安眯了眯眼睛,呵呵笑道:
「沒啥好看的,回來的時候看個夠就是了,到時候好讓關里主將出關相迎,豈不是更暢快!」
程青雲點了點頭:
「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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