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四章 海外貿易的契機

    曹小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舉人給他倒茶，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急忙說道：「陳公子，這個問題說起來牽涉到很多方面，但除非遇到天災人禍，要不然也不是沒有規律可以找的。」

    然後說道：「雖然一年市場總有幾次價格變動，但大體上是普通絲綢每匹三到五兩白銀，妝花彩綢每匹八到十兩白銀，絹每匹兩錢銀子，棉布每匹一兩半到二兩的價位。

    俞燕飛想了想說道：「金陵城綢市是江南最主要的絲織品交易場地，連蘇州府和杭州府兩地的牙行，也在這裡開設了分店，這麼激烈的競爭，有沒有瀕臨倒閉或者想要轉讓的？我指的是官店，有和海外商人進行貿易資格的那種。」

    曹小樹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有，海外貿易這一塊的利潤非常豐厚，是眼下最為賺銀子的門路，勛貴們不但通過種種手段霸占了原本屬於朝廷的官店，還一窩蜂似的增開了很多。」

    又說道：「因為海外商人的數量有限，官店泛濫成災的後果顯而易見，不是每一家都能和這些人建立交易關係，除了自身有充足的本錢，還要看你的背景和勢力。」

    接著說道：「目前金陵城只有為數很少的幾家，具備了這樣的資格，像是寶源、宏盛和昌茂等等，他們這些店的東家都是金陵城世襲的公侯伯等勛貴，其餘大部分的官店，被這些人排擠的只剩下了個空架子，倉庫裡面把老鼠都能餓死了。」

    俞燕飛笑著說道：「像是你們這種常年和機戶打交道的經紀，金陵城絲織品、瓷器和茶葉三個市場，加起來大概有多少人？我指的是哪些從事這一行年數比較長的，新手就不需要說了。」

    這是很關鍵的一個問題，決定著未來能夠和海外商人談判的籌碼有多少，甚至決定著將來能不能包攬江南的海外貿易。只有壟斷才是王道，擁有主動權利潤會達到最大化，這是最為簡單的策略。

    一個官店不可能包攬所有的生意，那樣會引起眾怒的，你吃肉怎麼也要給別人剩口湯吧？俞燕飛打定主意只做這三樣最為主要的商品交易，其餘的就當是行善積德了，所以他必須知道目前金陵城這三大市場的經紀情況，越是那些有經驗有自己門道的老經紀越是寶貴，他們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

    曹小樹想了想說道：「這三樣是海外貿易最多的交易商品，根據我這些年的經驗，總數大概有一萬多人，綢市這邊有四千多人，有牙帖的經紀僅僅不到一千人，其餘的全是私牙。以天啟年間開設的王家官店最厲害，鼎盛的時候有六七百個持有牙帖的經紀，生意幾乎占據了金陵城海外貿易八成的份額。其實我倒是覺得，您如果想要收購官店，王家的店鋪是最適合的選擇！」

    俞燕飛皺了皺眉頭，心裡有點鬱悶，收購實力這麼強大背景這麼深厚的官店，曹小樹你覺得我像個白痴嗎？他說道：「這個王家一定是那種權大勢大的勛貴之家，要不然也養不起這麼多的經紀，你是在開玩笑吧？」

    曹小樹笑著說道：「陳公子，這您就有所不知了，現在的王家官店已經沒有以前的風光了，聽我慢慢道來。」

    原來王家官店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全依賴老闆的背景深厚，此人是天啟年間司禮監一個隨堂太監的親外甥，當年的魏忠賢號稱九千歲，閹黨權勢滔天，能在司禮監擔任隨堂太監的職務，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至少也要相當於嫡系或者心腹。

    太監的親情觀念很重，特別照顧後輩，因為他們這一生都不可能有後代了，所以有多大力就用多大的力。可偏巧這個外甥不是塊當官的材料，做舅舅的也沒有辦法，只好托人給他搞了家官店，不當官能撈銀子也是好的。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外甥的做生意還真是塊好料，加上有這麼硬的背景撐腰，在天啟末年的時候，這家店的生意不但非常好，而且是好的出奇。

    金陵城、蘇洲和杭洲都有自己的分店和隊伍，除了收購生絲和絲織品，還做瓷器和茶葉的生意，差點壟斷了海外商人的所有貿易，另外兼著徵收商稅。

    金陵城作為大本營，更是搞得密不透風，綢市、茶市和瓷器市場都設有自己的分號，每一家都是市場的黃金位置，簡直富得流油。可惜崇禎皇帝上台後，舉刀剷除了閹黨，這個老太監也在那時候死了，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官店沒有人罩著也就走了下坡路。

    當初市場並沒有現在這麼多的官店相互競爭，金陵城的勛貴們雖然對王家店的買賣非常眼紅，可他們不敢招惹司禮監的太監，等到皇帝收拾完閹黨，老太監死了之後，他們才乘機聯合起來。

    勛貴子弟們不但在短時間內開了好多家官店，還利用宮內的關係，取消了這家官店的徵稅權，並且把海外商人的這條線給搶走了。更為過分的是，他們還把這家店的老闆，以閹黨餘孽的名義抓到牢裡，想著要趕盡殺絕。

    王家傾家蕩產花了很多銀子疏通勛貴們的關節，才把這位主心骨救出來，可因為年紀大了經不得折騰，回家沒幾天就掛了。缺少周轉的資金，也沒有交易的對象，加上少爺是個草包加病秧子，對於經商是狗屁不通，這家官店也就隨之衰敗了。

    曹小樹繼續說道：「因為老東家對店裡的人很不錯，從來不拖欠工錢，逢年過節的還給豐厚的賞賜，很多經紀在王家店做的時間長了也有感情，不想落井下石就此離開，大家湊在一起數了數，居然還有三百多號人。」

    然後說道：「新婚不久的王家少夫人，是個非常美麗聰慧的女子，老經紀們在她的帶領下想要自救，但問題是家產都變賣救老爺子了，沒有錢收購貨物，家裡還有個半死不活的癆病鬼丈夫，每天都要靠著變賣東西抓藥救命，周邊那些勛貴們開設的官店，對這個店打壓的又很厲害，沒有人敢和王家店做買賣，店鋪現在不值錢，也沒有人願意接手，就在那裡不死不活的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