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三十一章 另有內情

    身為宦官嫡系的韓文熙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舉人，竟然動了這樣的念頭，要把著名的漕幫和船幫納入麾下效命，說起來俞燕飛的膽量也真夠肥的。

    這兩個幫派是金陵城歷史悠久的江湖組織，經過幾代人的發展，現在不但幫眾多達數萬人，而且勢力覆蓋了整個江的水道和江浙地區的沿海，連朝廷的漕運衙門也要依靠他們出力協助，否則往京師運送糧米的任務不一定能順利完成。

    聽到俞燕飛自嘲的話，徐繼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搖了搖頭說道：「清揚，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三人既然從你的交易中分紅，就是你的合伙人，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保障貨物的運輸暢通，從這點來考慮，我覺得香君姑娘的提議非常不錯。」

    吳德兆笑著說道：「繼珉這話說的有道理，清揚你其實沒有必要那麼多的顧慮，這兩個幫派是地頭蛇不假，是水道的霸主也不假，可再厲害也是一群鬆散的烏合之眾，不可能和官府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抗。換句話說，要是我們出手的話，要這些人活著，他們就長命百歲，要這些人死，他們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接著說道：「我並不是吹噓哥幾個的本事有多大，道理很簡單，兩幫常年在南直隸討飯吃，以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可現在歷經幾代人了，大部分的幫中成員有了家室和產業，所以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和官府作對，我們稍微使點手段，不怕他們逃出你的手掌心。」

    徐繼珉又說道：「自古就有個說法，民不與官斗，無論是船幫、漕幫或者鹽幫，無非就是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地痞**。讓這些人給我們效力是看得起他們，要是不聽話那算他們走運了，我要他們嘗盡世間酷刑生不如死，錦衣衛要收拾幾個刁民，多大點事！」

    想死都不容易？看著相貌仿佛美女的他，俞燕飛心裡直冒涼氣，這傢伙絕對是個披著人皮的狼，表面上好似大家閨秀一般，實際上心腸已經黑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忘記了他是金陵城錦衣衛的千戶，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人不單純靠著關係，手段肯定不會太溫和。

    韓文熙不慌不忙的說道：「徐允爵等人的府邸中都養著不少殺手死士，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早做點預防措施也是應該的。眼下倒是有個好機會，香君要是不說我反而疏忽了，金陵城都在傳言漕幫和船幫起內訌在碼頭大打出手，但是據我所知，那天晚上的事情並非這麼簡單，都是些不知內情的人以訛傳訛，折騰的謠言四起罷了。」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韓文熙接著說道：「在座的沒有外人，我說說個中的緣由也無妨，狗屁的兩幫械鬥，親兄弟兩個能有多大的仇恨，要掄刀自相廝殺便宜外人？其實前幾天官軍所謂清剿幫會維持漕運安全，是應天府衙門羅織罪名而採取的措施，目的是為了朝中某些人吞併寧波曹家做鋪墊，當然了，這件事也少不了那群缺德帶冒煙的勛貴支持，可以說狼狽為奸。」

    然後說道：「應天府想要調動廣武衛大軍，首先要得到我義父他老人家的批准，這麼大規模的行動後果相當嚴重，幫人謀利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所以知府孫長斌私下並沒有隱瞞實情。那群人還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我們知道了，東廠和錦衣衛知道了，大概司禮監和皇帝也都知道了。」

    徐繼珉說道：「清揚，想必你聽說過寧波府曹家的大名吧？據說那家人擁有遠航大船數十艘，每年向海外運送絲織品、瓷器和茶葉等物資，獲利多達數百萬，擁有家產三四千萬兩銀子，在我們大明也是一巴掌都數得過來的大富商。漕幫和曹家的關係極其密切，而且漕幫的現任幫主吳桂，還是曹家的女婿。」

    俞燕飛心裡大為感嘆，曹家的主事人真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一個民間富商在這樣的環境敢於做這種遠洋貿易，也難怪成為大明的頂級富商，他隱隱約約明白了那天晚上官府抓捕漕幫和船幫的原因了。

    果然，韓文熙說道：「這麼大的一筆財富誰看到都眼紅，本朝的首輔大人薛國觀，就為此犯了紅眼病。他本來是想要把曹家收入彀中，為他賣力做海外貿易，可是曹家經營這麼多年也有自己的依仗，最關鍵的是背後站著的是東林黨，縱然薛國觀深得帝心也不敢胡亂造次行事，那群人的嘴皮子可是能罵死人的。」

    又說道：「所以他就想了個主意，先要應天府給漕幫和船幫羅織罪名污衊成海寇，然後把事情推到曹家頭上，然後順理成章的把曹家的家產抄家，可憐啊，我想這時候那兩家子人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呢！」

    俞燕飛震驚這位大明內閣首輔的無恥程度，實在是太歹毒了，急忙說道：「韓兄，曹家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覺得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也是收復這兩幫的最大籌碼！」

    韓文熙笑道：「我身為寧波府市舶司的提舉，說起來那裡可是我的老巢，有什麼事情能瞞過我的眼睛？曹家一家人都被府衙派人抓起來關在大牢裡，後天就要押到金陵城聽審了。」

    又說道：「薛國觀的意思還是想把曹家收為己用，暫時不會下毒手，海外貿易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操作，這也是放長線釣大魚，但吳家不一樣，海寇的帽子就像是一把砍刀，兩兄弟隨時可能為此掉了腦袋！」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俞燕飛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不動聲色的說道：「三位仁兄，如果把曹家拉到我們一方，以後就等於擁有了船隊和海外銷售網絡，給海外商團採購貨物只是賺取差價，賺得太少了，但是自己把貨物運到海外各國，利潤可是幾倍甚至十幾倍的翻，這可是夢寐以求的良機！」

    徐繼珉雖然大為心動，還是皺著眉頭說道：「勛貴找麻煩通知我們出面就可以了，但這件事牽連太多關係太複雜，搞不好就是兩大勢力的正面衝突，我們需要回去探探口風再答覆你。」

    韓文熙也搖了搖頭說道：「清揚，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薛國觀那老東西怎麼說也是大明首輔，走的是以前溫體仁的路子，很得陛下的寵信，斷了他的財路就是天大的事情，加上勛貴們在一邊煽風點火，就是司禮監的高公公也要忌憚幾分，反正這件事短時間內也處理不完，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宦官集團得到崇禎皇帝的信任這是事實，可不論他們再怎麼囂張再怎麼權勢熏天，想要動內閣首輔這種層次的人物也是難似登天，就算皇帝首肯，也需要等待合適的機會，文官是大明運行的主要依仗，這一點誰心裡都和明鏡一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