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四十五章 一條繩上的螞蚱

    吳桂被這句話嗆得一時語塞，居然沒有反駁，吳槐這次說的很對，他的確是因為未婚妻的原因，失去了平時的精明和冷靜，是人就有七情六慾，他自然不會例外的。

    曹家大小姐是他的至愛，不但性格文靜知書達理，人也是花容玉貌，是寧波府出了名的美女，能嫁給他一個混江湖的草莽，吳桂覺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所以，曹家也是他很大的忌諱，他不允許有人污衊曹家，那樣就等於是對未婚妻的羞辱。吳馨瑩知道這兩位兄長從小就不對付，無論什麼事情都是各執一詞，永遠說不到一起去，習慣了也就成了自然。

    他們爭辯的時候向來沒完沒了，她也不想聽，免得兩人讓自己做裁判的時候為難。無意中看了看四周，卻發現俞燕飛在不遠的地方默默注視著她，吳馨瑩立刻想起，這人是那個什麼陳家店的東家陳清揚，有點驚奇的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俞燕飛微微一笑，瀟灑的微微躬身，說道：「上次的刺殺被小姐所救因而失敗了，對方不肯善罷甘休，所以把我送進大牢想給我個教訓，其實這沒有多大的問題，用不了多久我自然會出去。」

    然後輕聲嘆道：「小姐行俠仗義救了我一命，本該有所回報，只是一時間沒有找到芳蹤，在下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心中深以為憾。看來我們之間真的有緣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第二次相見，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實非我所願。」

    吳馨瑩搖了搖頭說道：「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子沒事就好，別的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這段時間家中突然遭到變故，我一直為此奔波忙碌，很少在金陵城出現，既然公子自信能夠解除牢獄之災，我也就不再畫蛇添足的出手相助了。」

    俞燕飛裝作知恩圖報的樣子，皺著眉頭說道：「小姐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下也有些關係背景，說不定我可以盡一點微薄之力。」

    吳馨瑩對此不抱什麼希望，何況俞燕飛自己還沒有從麻煩中拔出腳來呢，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要幫別人，只能說是態度可嘉。她嘆了口氣說道：「公子現在深陷牢獄，恐怕行事多有不便，何況這次的麻煩撲朔迷離，我們自己還沒有搞清楚原因呢，局外人就更難插手了，謝謝公子的關心，等公子出了牢獄再說吧！」

    俞燕飛指了指身後的牢房說道：「小姐要是不嫌棄的話，請到屋裡喝杯茶吧，我雖然身在大牢，但除了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以外，別的倒也沒有多大改變。」

    就在這個時候，大明刑部右侍郎陸東清、江浙提刑按察使張寶華，還有刑部江浙清吏司郎中李敬恩，三個人正面對著熱氣騰騰上好的西湖龍井茶，坐在一個幽靜小院中的大樹下，他們的臉色都是極其難看。這裡是應天府後院的一個組成部分，專門用來接待安排上官休息的場所，所以布置的相當雅致，花草樹木一應俱全，屋子中的擺設和用具都格外奢華，僕役和丫鬟伺候的極其到位。

    院子門外站著一隊穿著黑衣的傢伙，個個體型又高又瘦腿長胳膊長，看他們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一群塞外的禿鷲，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錦衣衛，隸屬金陵千戶所管轄，執行的任務就是監視兩個朝廷的高官，因為李敬恩只是正五品的官職，在錦衣衛的眼中算不得什麼要緊人物。

    陸東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苦笑著說道：「恩師向來算無遺策，可這次卻是大錯而特錯，本來以為對付一個小小的商人，還不是快刀斬亂麻的小事，沒想到偏偏出了紕漏驚動了萬歲爺！旨意你我心裡都明白，曹家既然被韓贊周他們盯上，已經是司禮監的囊中之物，那些數目驚人的產業和船隊，我們是不可能染指了。」

    張寶華說道：「還是按照韓公公的吩咐做事吧，抗旨不遵那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再者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對方已經占據了上風，硬抗顯然是愚蠢的做法，這和氣節沒有關係，身為大明的臣子，我們不能違逆君父的意願。」

    有人在門口笑著說道：「說得很好，大明江山是朱家的更是萬歲爺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有對君父絕對忠誠的人，將來才能得到更多的權力和更高的職位。」三人轉頭一瞧，原來是守備太監韓贊周、鎮守太監吳木青和織造局提督太監高永順到了，說話的正是韓贊周，宦官集團在金陵城的代表人物。

    三人急忙站了起來，態度畢恭畢敬的一點也不敢失禮，文官的脾氣臭不假，敢罵皇帝也不假，可也懂得見風使舵保全自己的性命，罵皇帝多半沒事，法不責眾嘛，可韓贊周的手裡可是掌握著聖旨呢，這種下面缺了一部分的假男人，心理極度的扭曲，要是惹怒了他，說不定就先斬後奏了，斬的是大好頭顱也就罷了，那樣只會萬古流芳，可問題是他要斬了下面那個小頭呢，那可是生不如死！

    高永順微笑著說道：「三位大人，萬歲爺的旨意說的很清楚，刑部官員有正國法、查冤案、穩民心、保社稷的職責，那這次就當是代天巡狩，吳曹兩家的事情由你們出面審理。無論如何必須達到預定的目的，這關係到朝廷的稅收，也關係到大明的安危，絕對不能有絲毫紕漏，否則你我都脫不了干係！」

    吳木青說道：「現在我們大明有李自成、張獻忠之流的匪寇作亂，各地官軍鎮壓耗時幾年都未平定，軍費多有拖欠，加上豫南省大旱餓殍遍地，朝廷想要出資購買糧米賑災，苦於戶部庫房已經所剩無幾，又要發軍餉又要顧及民生，萬歲爺多有為難，咱們當臣子的這時候要挺身而出，主動為陛下分憂。」

    韓贊周冷冷的說道：「咱家也不說廢話，三位大人，你們現在和我們幾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辦不好這趟差，就等著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要想在短時間內得到大量的稅銀，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海外貿易著手，歡迎外夷客商來大明做買賣，也鼓勵大明的海商到外夷各國做買賣，江南的各種特產流動起來，我們才有這樣的希望。」

    然後說道：「可問題是商人繳納的稅收十取其二，稅銀的數量太少，還是不夠朝廷的開支，為此就要有一支船隊專門為大明做貿易。我們在金陵城的官店選擇了一個這樣的人，已經和佛郎機商團有了緊密的合作，所以準備全力的扶持他，能做到的便利條件都要給他想方設法創造出來，曹家的船隊就是其中之一。」

    高永順接著說道：「你們的任務是給那些人施加足夠的壓力，逼迫他們走投無路，這就算是大功一件，至於後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