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四十六章 事後諸葛亮

    也許是面臨危機有點心慌意亂，吳馨瑩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隨他來到了屋子裡。看到眼前的一切，像是嶄新的被褥，鋪著錦緞桌布的桌子，鋪著錦墊的長凳，精美的宋代瓷器茶具，點著檀香的香爐等等，她難以置信的說道：「我真懷疑這裡到底還是不是監獄，你果然沒有誇大其詞，有辦法得到這種特殊待遇，想出去恐怕不是多難的事情。」

    俞燕飛給她倒了一杯茶，說道：「小姐把事情的經過和我說說吧，雖然我不一定能給你帶來實質的幫助，但是說句不謙虛的話，給你分析一下事情的內幕真相，還是沒有問題的。」

    吳馨瑩喝了口茶說道：「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前思後想好多日子也沒有搞明白怎麼回事，就像是一夜之間有了這樣的變化。那天晚上，先是有一批陌生人在碼頭打架鬧事，而且下毒手打傷了漕幫負責碼頭的管事，我的兩個哥哥正好召開一月一次的總堂議事，聽到消息連忙帶大家過來加以制止，沒有想到，官軍突然出現包圍了碼頭。」

    她憤慨的說道：「應天府的巡檢司出面，以漕幫和船幫秘密集會意圖不軌為由，強行把我的兩個哥哥和總堂的核心人物全都抓了，而且威脅，只要他們敢反抗，就是對抗朝廷想要謀反，官軍立刻把漕幫和船幫殺個雞犬不留，無奈之下，兩幫的首領只好束手就擒，乖乖的被押到大牢，那天晚上我們兩幫死了上百個兄弟，血水把河面都染紅了！」

    清澈美麗的大眼睛滿是淚光，接著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趕到寧波府向曹家求援，公子可能不知道，曹家和朝廷的東林黨人來往密切，每年都提供大筆的資助，所以輕易不敢有人向曹家啟釁，沒有想到，等我到了寧波府，曹家竟然也被府衙派人抓了起來，這下我們的希望全都破滅了！」

    俞燕飛看著悲傷不已的吳馨瑩，心裡大生憐愛之心，說道：「小姐，吳家和曹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麼難纏的大人物？」他的語氣似乎充滿了真誠，但實際上呢，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箇中的緣由韓文熙略微點了點，他心裡清楚得很。

    吳馨瑩覺得很感動，這時候她需要有人在身邊，哪怕就是解決不了問題，陪她說說話也好。她說道：「江湖兒女也沒有那麼多的忌諱，陳公子就叫我馨瑩吧，我們漕幫控制著江南的水道和漕運，船幫控制著海運和碼頭，為了維護秩序保障暢通，和某些人發生衝突和矛盾是在所難免的。」

    然後說道：「幫派人士做事是簡單粗暴了一些，可據我所知，兩大幫派雖然得罪的人不少，可其中絕對沒有那個具備這麼強的勢力，要不然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出事了，我的兩個哥哥向來是謀定而後動，不會讓死對頭有喘息的機會，造成這麼大的失誤。」

    俞燕飛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馨瑩，你的想法未免進入了誤區，著眼點只放在了吳家，但據我的推斷，這次你們很明顯是被曹家連累了！」

    吳馨瑩對這樣的說法並不感到奇怪，得到曹家出事的時候，她也有過這樣的推論，於是很冷靜的說道：「陳公子的意思是說，對方的目的是曹家，我們吳家是因為和曹家的關係，所以才被提前剪除羽翼？」

    俞燕飛站起來在屋子裡慢慢踱步，說道：「也不是完全如此，這是對方一石二鳥的計策，他們的目的是摟草打兔子，順便捎帶著控制你們這股力量為己用。幫會素來為朝廷所忌憚，是一股不安定的潛在危機，任何的掌權者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假以時日形成尾大難掉的情況，那是相當麻煩的。」

    又說道：「可是從目前的形勢來看，你們兩幫的發展還遠不到這樣的程度，這步棋走與不走是在兩可之間，但問題是，吳家和曹家的關係實在太密切，要動曹家，有人害怕你們拖後腿，為了一勞永逸，乾脆一次性解決不留後患。」

    吳馨瑩聽到這裡眼前一亮，她也梳理出思路來了，說道：「曹家是出自寧波府本地的大家族，在江南可謂是人盡皆知富甲一方，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冒著殺頭的危險從事海外貿易，逐漸擁有了龐大的船隊和良好的海外關係，並且建立了自己的交易銷售渠道。海外貿易是如今最為賺錢的生意，曹家每年可以從中得到數目驚人的財富，據傳聞，此時的家產足有上千萬兩銀子甚至更多！」

    俞燕飛說道：「你說得對極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縱然曹家和東林黨人的交往非常密切，朝中有人撐腰，也抵擋不住人心的貪婪。不過打主意的人雖然很多，敢動手落實行動的卻沒有幾個，這筆財富和後續的收益誰都看著眼紅，但前提條件是你有那個胃口吃得下去不會被撐死！好處沒有得到反而被敲斷了手腕子，又給對頭落了把柄惹了一身的麻煩，這樣的蠢事沒有人願意干。」

    接著說道：「這次要對付曹家的人必須具備以下的特點，第一，此人在朝中位高權重，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和信賴，因此不害怕東林黨的勢力，雙方應該是敵對的。所以，曹家一直以來仰仗的保護傘瞬間失去了作用，和東林黨的關係，反而成為了致命的因素。」

    吳馨瑩仔細的思索了一會，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東林黨雖然經過魏忠賢的閹黨之禍後，勢力大不如以前，可皇帝有所倚重，因此無論朝廷的那一方勢力，也不敢輕易的開啟戰端，敢對曹家下手的人，必然有足夠的能量對抗東林黨的反撲。

    俞燕飛說道：「第二，此人對曹家的財產有必得之心，而且種種跡象讓我得到一個結論，這次發生的事情他應該謀劃了很久，並且得到了各方的配合，這裡面包括了朝廷的刑部、浙江省的提刑按察使司、應天府和寧波府兩座衙門等等，最重要的是，要想調動軍隊，沒有勛貴的插手是不可能的。」

    隨後說道：「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接到上面的通知後，應天府和寧波府的衙門同時動手，強行囚禁了你們兩家人，導致雙方誰也沒有能力顧及另一方，能夠施加援手的東林黨大臣呢，卻毫不知情！接下來的步驟很簡單，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結果，製造一起冤案，藉此吞掉曹家的財產，順便把漕幫和船幫來一次大清洗，因為時間他們也耽誤不起。東林黨可不是吃齋念佛的人，萬一鬧到皇帝面前，這些人不僅僅是狼狽，甚至有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