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九十九章 尚方斬馬劍

    在距離應天府衙不遠的宴賓酒樓，俞燕飛當天晚上清場大擺筵席，宴請金陵城的勛貴和應天府的眾多官員，最重要的當然是幾位公公和傳旨的太監。這其實就是個過場和做做表面文章，浙直地區是大明朝的賦稅重地，太過於清貧的官員肯定少之又少，就算是清流也不能看著銀子不往自家的口袋裡劃拉，所以只要不是窩囊廢，利用手中的權力喝個湯飽是沒有問題的。縱然這餐飯的檔次很高，山珍海味燕窩魚翅的一應俱全，可誰也不缺這頓飯不是？

    看到金陵城橫行霸道的諸多勛貴，位高權重的三大太監，包括應天府尹在內都和這位市舶司提舉的私人關係這麼好，不但出席了筵席而且談話很隨意，官員們就知道以後如何對待這位新提舉了。這絕對是浙直官場的一位新貴，能量大的難以想像，以前就沒有見過勛貴和太監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那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派系。

    在座的官員有一部分人和海外貿易有牽扯，所以表現的熱情很多，這種買賣的利潤實在太誘人了，但凡有點關係就會硬往裡擠，除非是沒有後台背景甘守清貧的角色。像是握有實權的安遠驛市舶司提舉，他們堅決不能得罪，但是也不會過於親密，文官畢竟是注重名聲的，私下勾結無所謂，但堂而皇之的交往就會被士林所鄙視。

    可是這種人畢竟是少數，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占了多數，這些人對俞燕飛表面上應付，心裡卻很是鄙夷，走宦官的門路謀求官職，斯文何在啊？文官向來視宦官為洪水猛獸，從心裡看不起這些閹賊，這位提舉可謂是讀書人中的敗類，像這種沒有氣節的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免得自己的清名有損。他們坐了頂多半個時辰喝了兩杯酒，連飯也不吃就起身告辭了，應天府尹當然不敢離席，對這個情形頗有些尷尬的意思。

    不但俞燕飛覺得心裡煩，勛貴們和三大太監更是老羞成怒，陳清揚是他們罩的人，這些人的舉動是在打他們的臉呢！不過也僅僅是哼了一聲，便起身打道回府了，他們對此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大明文官集團勢力極為強大，和司禮監是不相上下的，而且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相當難纏，連皇帝都敢罵，罵他們更是家常便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等閒也不想招惹這些酸腐的文官。

    傳旨的太監對此顯得很淡定，估計在京都早就見怪不怪了，他沒有跟著離開，而是等到應天府尹走後，命令隨行的錦衣衛把守住酒樓，特意和俞燕飛單獨要了個房間泡了壺茶，笑眯眯的說道：「陳大人如此的厚賜，咱家受之有愧啊！」

    俞燕飛知道此人留下來必然有別的用意，笑著說道：「公公，話可不能這麼說，您這從京師到金陵城跋山涉水的很是辛苦，再說，以後下官還要請公公多加照顧，這點薄禮略表心意而已，咱們可是來日方長。」

    太監點了點頭說道：「咱家姓高，字懷錚，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高公公的門下。自從韓公公把你的情況報給了司禮監，皇上對你和海外進行大規模貿易的事情非常關注。陳大人剛剛進入朝廷命官序列，對如今的形勢想必知道的不多，這幾年不是天災就是人禍，朝廷的稅賦是入不敷出，又要賑災又要平亂，戶部的那點銀子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然後說道：「面對如此的困境，朝廷迫切需要大筆的銀兩渡過難關，再這樣下去，軍餉都發不出來了。但聖上不忍心加重黎民百姓的負擔，因此最明智的辦法不是加稅或者加賦，而是開通新的稅收來源。陳大人願意開通海外商路報效朝廷，此舉深得聖心，此次派咱家前來金陵城傳旨，也是要向你傳達聖上的聖諭。」

    俞燕飛急忙站起來就要跪倒，高懷錚攔住了他，搖了搖頭說道：「這裡就是你我二人無需這麼多的禮節，咱家來之前聖上特意交代，通商的事情關係到大明的安危，必須儘快見到成效解決朝廷的燃眉之急。陳大人只管放手去做，如果有人攔阻，先行報由韓公公出面解決，對方如若執意不從，你可持尚方劍先斬後奏。」

    聽到這句話俞燕飛頓時大驚失色，尚方劍常見於電視劇和小說中，也被稱之謂尚方斬馬劍，作為導演的他對這玩意一點也不陌生。據歷史記載，這種東西是明萬曆朝才開始使用的一種特權，外派的封疆大吏或者欽差大臣，很多時候都賜給王命旗牌或者尚方寶劍，有先斬後奏的便宜行事之權。

    真是想不到，自己一個從五品的市舶司提舉，居然可以得到這樣的權力，由此可見，這位崇禎皇帝被內憂外患的壓力搞得快要崩潰了，特別是財政的問題，聽到海外貿易將會帶來巨額利潤，如同溺水的人發現一根稻草一樣。

    這貨固然多疑，但絕對不是傻瓜，心裡像是明鏡一樣，海外貿易是大明朝最賺銀子的行業，牽涉的各種關係錯綜複雜，遠不是一個從五品的市舶司提舉能抗衡的，那些餵不熟的狼肯定會因為利益受到損失而出來干涉，給稅收製造麻煩和障礙。因此，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尚方劍賜給了自己，有點受命於危難之際的意思。

    但俞燕飛此時只有驚沒有喜，崇禎皇帝朱由檢這貨生性多疑薄情寡恩是出名的，他怎麼可能把這麼大的權力，授予一個新上任的從五品提舉呢，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也許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試探，看看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怎麼樣的，而權臣大都沒有好下場，如果泰然處之，將來必遭橫禍，想到這裡，俞燕飛還是跪下來說道：「臣恭聆聖諭！」

    高懷錚看著額頭觸地的俞燕飛，眼睛裡有種讚賞的神色，這個人不但聰明而且知道進退，接著說道：「持此劍和密旨，聖上授權你擔任通商大使，可以根據通商的需求，臨時制約三個市舶司和三大織造局的提督太監，南直隸地區包括浙江、福建和廣東等地的官吏，關係到海外通商的範圍皆可以使用。」

    然後說道：「陳大人，這是前所未有的恩寵，大明自建國以來，還沒有一個人能得到這樣的殊榮，適用此劍的時候務必慎之又慎，你可不要辜負皇上的厚愛。」

    傻子也知道這種莫大的權力，必然有極其嚴格的限制，這次所覆蓋的區域等於是半個大明的面積，比浙直總督這種封疆大吏還要厲害得多，天上掉餡餅也不見得就砸到他的頭上。俞燕飛想了想說道：「要想解決朝廷的難關，聖上需要我上繳多少稅銀？」

    高懷錚說道：「陳大人的思路很清晰，咱家深感欽佩，和你交個底吧，司禮監給你的要求是三個月內必須繳納兩百萬兩白銀，但咱家還有個要求，從現在開始到明年這個時候，一年的時間繳納五百萬兩白銀，這就是聖上給你的任務。當然了，其中包括前期的這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