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魚龍變 第十章 義軍

    高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當著這麼多義軍弟兄的面，也不好說出反悔再比一場的話，只好心裡暗暗發狠。

    看到錢光獲勝，李全和從村里出來的眾兄弟興奮地大聲喊叫，簇擁著錢光回到了駐紮的民居。

    進了屋子，看沒有外人，錢光讓一個村里弟兄去門口望風，然後召集大家道：「各位哥哥弟弟們，咱們都是從一個村子裡出來的，都是自己人，現在我有些話給大家說。」

    「光子，有啥話你就說吧。哥哥聽著呢。」

    「光哥，讓幹啥你就說，我聽你的。」

    這次比武的獲勝，錢光在村里兄弟們中建立了威望，大家已經把他當做首領。

    錢光感激地看著屋裡的二十多個弟兄，低聲道：「我要大家暗暗去查訪到底是哪些人禍害了咱們村子。當時我和全子不在，但是你們應該認得那些人的模樣，把他們找出來。」

    「他們禍害了咱們村子，找到後，殺光他們，為村里父老報仇。」李全在一邊大聲道。

    「可是，就咱們這些人能報了仇嗎？」一個村民諾諾的說。

    「怎麼，李豐，你怕了？」李全怒道。

    「我不是怕，我是擔心報不了仇，再咱們搭進去。」李豐解釋道。

    錢光按住李全的肩膀，阻止他再說話：「李豐的顧慮是對的。咱們不能報不了仇把自己搭進去。」李豐感激的看了錢光一樣，他不是害怕，是感覺敵人太強大了，

    「不過，咱們得先知道仇人是誰，這裡的義軍這麼多，要把那些兇手找出來，然後慢慢策劃，總有一天能報得了的。」

    村裡的弟兄都認為錢光說的對，先找到仇人後，再說報仇的事。

    小小的盧氏縣城裡，聚結了義軍一萬多人，接下的時間裡，還有更多的人會到這裡。本來就幾千人的縣城當然容納不下如此多的人。於是在縣城裡各義軍首領在一起計議後，派出一批人在城外搭建大營，用以接納逐漸到來的起義大軍。

    此時在盧氏的義軍是先頭部隊，卻也分屬好幾個陣營。有高闖王的闖營將領郝永忠，李自成的手下大將李過，曹操的手下，張獻忠的手下，等等。（因為當初突圍的時候，各營都派出了自己的精銳部隊。）

    當下各自在城外找地方建造大營，等候大軍的到來。

    義軍首領到來之事，當然和錢光這樣的小卒無關。在等待的日子，郝永忠命錢光訓練手下新兵，錢光倒是想用後世練習特種兵的辦法訓練手下，再開展開展思想工作。不過只是想想而已，畢竟這是義軍，前世的訓練方法在這裡不一定能被接受允許，而且自己可不願永遠和仇人呆在一起。呆在義軍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然後想法離開義軍，找個好地方過日子。

    兩日後，大軍蜂聚雲集，小小的盧氏內外聚集了近十萬大軍。

    各營各部首領齊聚縣衙，商議大軍以後去向問題。當然商議的情況錢光也不得而知。

    盧氏彈丸之地，大軍當然不能久留。會後各路大軍紛紛開拔沿著大山迤邐朝南而進。義軍沒有後方，就談不上後勤補給，沒有糧食就就地征糧。大軍所過之處，如蝗蟲一般，糧食被一掃而空，甚至連地里野菜也被挖光。糧食被洗劫光的山民們無路可去，只得跟隨大軍前進，如此還能從義軍那裡獲得碗飯吃。

    就這樣大軍一路前進，一路脅裹無數的山民，等出了大山來到南陽府時，大軍人數竟達到二十萬之多。

    看到這種情況，錢光直接無語了。原本他還以為洗劫自己村子的是義軍里的敗類所為，現在才發現整個義軍都是這樣的啊。以他們的所為，不愧被官府稱為流寇了。

    後世所說的劫富濟貧，拯救天下窮人起義軍怎麼這個模樣，這完全顛覆了錢光的世界觀。

    如此要給村里人報仇，去找何人吶？

    果你從空中看去，連綿起伏的群山橫亘在豫西南大地上，群山西起陝西秦嶺，往東綿延千里。群山之間，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螞蟻般向南而去。

    在各營主帥開會以後，義軍首領們做出了翻越大山，向鄖陽府前進的命令。鄖陽府位於荊襄地區西北部，夾在湖廣、河南、四川陝西四省之間，大約西起終南山東端，東南到桐柏山、大別山，東北到伏牛山，南到荊山，這裡山巒連綿，川回林深。在明朝時，鄖陽人煙稀少，是流民的聚集地，因為該地區氣候溫和，雨水豐沛。

    義軍的戰略構想就是占據鄖陽府以為根基。東可以攻取襄陽，攻略湖廣，北可以上南陽，攻打河南。如果形式不利，則可退進大山，轉到陝西，四川，實在是義軍發展的理想之地。

    錢光正隨著大軍走著人群的最前方。不知怎麼回事，郝永忠部一直是闖營的前鋒。按郝永忠的說法是所部將士勇猛，攻無不克，深得闖王的稱讚，而且郝永忠每次征戰必親自衝鋒，一手舉著大旗，一手舉著大刀，勇往之前，所以郝永忠又有個綽號「郝搖旗」。

    「兄弟，這個綽號是闖王親自給我起的，哈哈，威風吧。」郝永忠得意樣樣地對錢光道。

    「果然好名字。手舉大旗，勇往直前，真猛將也。」錢光嘖嘖讚嘆道，心裡暗自腹誹，高闖王給了你一個綽號不假，可是卻是讓你賣命來著，他高家那麼多將領，什麼高一功，高揚，高慶祥，沒人手下都有精銳士兵數千人，為什麼不讓他們做先鋒，卻每次都讓你個外姓當先鋒呢。

    「好，兄弟你不愧是讀過兩年書的，說起來這郝搖旗比我這郝永忠響亮多了，乾脆以後我就叫郝搖旗了。」郝永忠聽了錢光的話，很是滿意。

    「嗯，大哥，咱們這是去南陽府嗎？」錢光趁郝永忠高興問道。

    郝永忠，不，現在該叫郝搖旗了，郝搖旗搖搖頭：「不是去南陽，是去鄖陽府。」然後就把昨天義軍各營主帥開會的決定告訴了錢光。

    風在群山峰間呼呼地吹著，一個個衣衫襤褸的義軍士兵行走在蜿蜒起伏的山道上，行走在惡山密林之間。天上雲清風淡，溫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幸好是十月天氣，還不是太冷。要是到了十二月，下起了大雪，翻越這群山不知要死上多少士兵百姓。

    三天後，義軍前鋒終於翻過了群山，來到南陽府境內。

    淅水邊，連走三天山路的義軍將士橫七豎八地躺在河邊的枯草叢中，連日的行軍，讓每一個義軍將士身心俱疲。

    一個破爛的軍帳中，郝搖旗和手下幾個百戶聚坐在一起，喝著熱乎乎的野菜粥，呼嚕的喝粥聲，讓人覺得入進豬圈。

    放下巨大的海碗，郝搖旗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弟兄們，咱們終於爬過了大山。這苦終於到頭了，前面幾十里就是，淅川縣城。咱們殺進城去，吃香的喝辣的去。」

    「好！」百戶們齊聲歡呼，錢光也感到興奮非常。在義軍的這些日子裡，他竟然隱隱約約有了一點歸屬感。

    「咱們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直殺淅川縣城。」當下郝搖旗安排好巡夜的人馬，讓眾人各自回去休息，並約束好手下的弟兄。

    早晨，七百義軍前鋒在郝搖旗的帶領下整裝待發。一百騎兵在前搜索前進，後面是六百步兵。士兵們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士氣卻極其高昂。

    夾在義軍士兵中間的山民新兵們，在周圍的義軍士兵的感染下，對戰爭的恐懼漸漸消失。在義軍老兵的眼裡，朝廷的軍隊只有三邊的軍隊才算得上精兵，其他的衛所士兵戰鬥力低下，不堪一擊。而此時的朝廷大軍正駐紮在陝西潼關，河南洛陽附近，防止義軍流竄到陝西河南呢，他們絕對不會想到義軍會翻越大山，殺到南陽來。

    想那小小的淅川縣城，又會有多少人馬，頂多是幾十名衙役，和一個百戶所罷了。淅川縣城就如同一個赤裸的美女，橫陳在義軍面前。當下眾義軍士兵精神抖擻，快馬加鞭地向淅川縣城衝去。

    李全扛著一個碩大的木棒，在錢光身前身後轉來轉去，令錢光驚詫不已，這小子哪裡來這麼大的精神。

    問李全精神怎麼這麼好，李全臉色微紅道：「不知怎地，俺感覺到身上忽然很帶勁，感到有點興奮。」

    錢光無語，怎麼看不出這李全還是個戰爭狂呢。

    再看一眼李全的大木棒，錢光忍不住問道：「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個傢伙，你的獵叉呢？」

    「啊。那獵叉啊，昨天在河邊駐紮時，我看到河裡有魚，用力的叉了下，木柄竟斷了。幸虧找到這麼個東西。」李全呼呼地掄著大木棒，「這東西重量剛剛好，掄著很帶勁。比獵叉好使多了。」

    錢光點頭，這傢伙力氣大，使用重兵器正合適。建議道：「你要是在木棒上釘些釘子做成狼牙棒，威力就大多了。」

    李全使勁點頭：「等閒了我找些釘子釘上去。」義軍窮得很，武器靠自備或者戰爭繳獲而來。

    錢光撫摸了下背上的獵弓，手提長槍，對即將到來的戰鬥也充滿了渴望。等打下縣城，得想法弄杆好槍，弄張軍弓來，自己這自製的長槍實在太粗糙了，用了幾年，槍頭的鐵被磨的薄薄的就像根鐵條似的，刺不幾下就卷刃。

    兩個時辰後，前方，低矮的淅川縣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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