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金聲桓再怎麼討厭這位大明承天皇帝,但還是得按原先的謀劃把劉永錫請進城來再說,因此他只能再次派人把這隊騎兵看管起來:「這件事你們要格外用心!」
只不過金聲桓也狠下心來說道:「反正不管越人派多少前鋒過來,我們都要好好招呼,不能讓浙江那邊失望!」
既然他打定主意見好就收,自然是先下手為強,即使不能把劉永錫身邊這八九百精銳全部解決,至少也要解決一小半。
只要他耐著性子與劉永錫周旋,劉永錫即使自己不進城,這手下八九百精銳肯定會入城,而在這個時候城外傳來了一陣騷亂,金聲桓與身邊的將士發現劉永錫這一回是真要入城了,紛紛都鬆了一口氣。
只要劉永錫肯入城,那接下去主動權就掌握在南昌這邊,金聲桓甚至交代了一句:「到時候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只要拿下了越國公死活不論!」
只要解決了劉永錫,不管是活的劉永錫還是死的劉永錫,南昌城這邊就占據了絕對優勢,只是金聲桓這話立即引來了質疑:「昌國公,這話您就說錯了,承天皇帝陛下驅逐建虜成就中興功業,我等怎麼能有這種不敬的想法,我們還是一起出城迎接陛下吧!」
在這個節骨眼上,是誰說這樣的傻話?
但是金聲桓是神色大變,他已經聽出說話的是他反正時特意請來的弘光朝重臣姜曰廣:「姜相公,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曰廣是南昌新建人,曾經是弘光朝的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可以說是南昌府排名第一位的縉紳,在地方上號召力極強,金聲桓、王得仁反正時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來姜曰廣共襄盛舉。
只是誰也沒想到姜曰廣會突然理直氣壯地跳出來反對金聲桓:「昌國公,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既然承天陛下承天出世,咱們江西就不應當逆天而行!」
金聲桓已經注意到姜曰廣身邊還站著不少文武官員,特別是那些江西本地出身的文武官員與縉紳幾乎都被姜曰廣拉過去,他頓時知道事情麻煩了大了:「姜相公,越國公是劉孔昭之子,而您出身東林!」
姜曰廣可以說是東林黨中的重要人物,弘光秉政時他與馬士英、劉孔昭可以說是斗得不可開交,所以金聲桓只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面。
可是姜曰廣的看法卻完全不一樣:「此一時彼一時,而且陛下與誠國公雖為父子,卻獨力成就中興事業光復漢家山河,今日昌國公執意抗拒國兵,到時候必然是玉石俱焚後患無窮,甚至影響到中興事業的成敗。」
姜曰廣說到這,不僅出身江西的官員、縉紳深表贊同,就連許多跟隨左良玉多年的武將都有同感。
在他們眼中看來金聲桓與劉永錫對抗完全是自尋死路,他們既然能打隆武朝的旗號自然就能打承天朝的旗號,而且承天朝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比隆武朝更顯得如日中天。
隆武朝現在的局面完全是金聲桓、何騰蛟支撐起來,而承天朝卻是獨力擊敗了幾十萬建虜光復了大江南北,金聲桓這支部隊當初根本不是大清軍的對手,現在遇到比大清軍戰力更強的越明軍肯定是第一時間易幟。
畢竟過去一年時間之內,金聲桓這支部隊已經數次變換旗號,甚至還打出大清國的旗號並剃髮易服,現在再換一次旗號也無所謂。
因此金聲桓雖然還在咆哮之中,但是已經有人站出來勸說這位昌國公:「昌國公,陛下已經答應您以後還是昌國公,這已經非常寬厚了,本朝除了誠國公之外就只有您一位昌國公了,您就不要多想了,跟我們一起出城迎駕!」
聽到這個聲音,金聲桓才知道自己為何失敗:「黃人龍,我金聲桓待你不薄!」
剛才勸說金聲桓的正是他派往越明營中負責談判的黃人龍,只是黃人龍雖然一向辦事糊塗,在大是大非的問題卻是異常清醒:「昌國公,若是建虜兵臨城下,我等自然願意與昌國公同生共死甚至玉石俱焚,但是進抵城下的是陛下親率的王師,那麼我等只要投效過去就是開國功臣,又何苦來個兩敗俱傷!」
說到這黃人龍越發得意起來,在這件事上他不僅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甚至可以說是南昌舉義的最大功臣,而姜曰廣則是毫不客氣地說道:「昌國公,跟我們一起出城吧,您還是大明的昌國公!」
金聲桓已經注意到雖然自己身邊還有十幾名家丁,但是姜曰廣不僅帶來了幾十名文武官員而且他們身邊都是些陌生面孔並形成包圍之勢。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首」,自己想著怎麼樣解決劉永錫,而承天朝同樣懂得這個道理,第一時間就把自己這位南昌城主將控制起來。
只要自己稍有妄動恐怕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所以他現在只剩下了一線希望:「建武侯可不象我這麼好說話。」
姜曰廣卻是笑呵呵地說道:「王得仁那邊就更不成問題,我們已經派人去請他,相信他很快就會過來與我們一起迎駕!」
只是事情總是出人意料,雖然姜曰廣、黃人龍都想和平解決,但是半刻鐘送來的卻是建武侯王得仁的首級,幾位大順軍出身的將領齊聲告罪:「王得仁負隅頑抗,我等不得不痛下殺手!」
只是看到這些武將得意洋洋的樣子,金聲桓就知道王得仁多半是稀里糊塗就丟了性命,甚至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大順軍本來就是流賊,所以才有王體中殺白旺又被王得仁所殺,這幾位大順軍將領之所以決定解決王得仁,自然是惦記上他這份奇功。
不解決王得仁,所有的功勞幾乎都屬於王得仁這位主將,他們的名字自然不會被承天皇帝記住,但是他們既然幹掉了王得仁,那麼皇帝陛下肯定記住他們的名字。
而原本由王得仁一人獨占的功勞也屬於他們,他們雖然不能一步封侯,但是把王得仁這個建武侯拆開就是好幾位伯爵。
而金聲桓也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從來沒想到過居然還能這麼幹,雖然姜曰廣、黃人龍這些人把他這個主將賣了,但還是給他留了後路,以後他還是大明的昌國公,因此他立即改變了主意:「快快快,咱們趕緊出城迎駕!」
只要見過了承天皇帝陛下,他這個昌國公的位置就十拿九穩了,為了自保他甚至願意把兵權交出來。
因此城外的迎駕場面自然是賓主皆歡一團和氣,金聲桓不但淚流滿面還十分深情地讓幕客寫出當時的具體情形:「初八日,今上至南昌,將士皆願歸附,唯王得仁與其死黨抗拒王化,聲桓百般勸阻無效斷然處置之,此為江省承應天命成敗關鍵!」
而姜曰廣則有《龍興七事》:「其時昌國、建武皆受偽唐號令糾集亡命抗拒王師,幸今上德澤四海,曰廣奉詔宣撫,昌城幸得光復!」
而黃人龍的看法又完全不一樣:「昌城光復,此固陛下德澤,亦是人龍周旋之功。」
至於王得仁部將又有自己的一套說辭:「其時抗欲王師者非只昌國、建武等二三人,江省文武、縉紳皆受偽唐官爵,幸奉天皇后詔書已至江上,將士齊心用命,方有昌城義舉。」
反正南昌城內的幾股勢力雖然改打承天旗號,但各有各的想法自行其是,甚至有人還想看劉永錫的笑話。
雖然說這位承天皇帝少年有為,但他今年最多也就是二十歲,在這個年齡上想整合南昌城內城外的諸多勢力絕對是千難萬難。
但事實證明這件事比想像中更為輕鬆,劉永錫並不準備整合如此繁雜的多方勢力,而是用快刀斬亂麻的辦法解決一切問題,而且在他的命令之下,幾位首腦人物第一時間離開自己的老部隊與地盤。
金聲桓仍然是昌國公,而且劉永錫讓他入京總領將軍府。
只是將軍府這個承天朝新設的衙門雖然有著很高的地位,但實際上卻是為劉永錫安置旁系將領的機關,象嘉興總兵陳梧這樣的旁系將領都安排在將軍府。
但是金聲桓對於自己能保全身家與昌國公的爵位已經心滿意足,何況總領將軍府雖然是屬於虛位,但在承天朝仍然是諸位閣臣、尚書相提並論的位置,有資格參加御前會議,所以他表示服從安排。
至於姜曰廣則是直接入閣成了承武朝的大學士,只是現在湖廣軍務繁忙,所以他隨軍從征離開江西,而包括黃人龍在內的其餘幾位首腦人物也各有安排。
只有大順軍殘部由於已經解決王得仁這員主將所以不需要這麼麻煩,劉永錫讓這支大順軍殘部直接隨軍從征與荊州的忠貞營會合。
而在劉永錫善後的這段時間,江西全省各府州縣都已經順應形勢改打承天旗號,加上路振飛坐鎮福州同樣完成了對福建全省的整合,承天朝的版圖已經超過了昔日的南唐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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