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東城 第3章 朱雀涅槃

    「她認識我嗎？」少年搖頭，怎麼可能？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幾乎足不出戶，怎麼還會有人認識我？

    少年在自己的桌上尋得自己的包袱，在自己的包袱中摸出兩枚金羽葉，輕輕地放在桌上。少年推開門，探頭查看，無人，便躡手躡腳輕悄悄地離開此處。

    殊不知老嫗早已遙遙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若府……呼……還不能回去，婚約……呼啊呼……婚約不可能悔……呼……但可以改！」少年自言自語，腳下奔跑的速度不禁加快，閉著眼睛，瘋狂地跑著，跑出了涅血城，跑出了荒蕪的小路，直至跑進了濃密的森林之中。

    「呼呼……」

    大口喘息，少年上氣不接下氣，嚴寒的冬季經自己這麼一跑反而覺得暖和極了。

    這裡無法在借用他家的燭光了，森林中漆黑一片，希望能尋得一處休息的好地方。

    夜裡，少年不敢點燃蠟燭，因為漆黑的密林中難免有凶獸襲擊，點燃蠟燭反而暴露自己。

    林子的他無奈摸索著，睡在外面會凍死，尋得山洞又唯恐凶獸，如果上天憐我，便保佑我尋得一處好的安身之地。

    「轟！啪啪啪啪！」

    天上炸開的火花，涅血城傳來的鞭炮聲，喜慶？並不屬於我……

    眼中露出憂傷，但是很快就轉為堅定！廢材？那只不過是賜給甘心做廢材的人的！

    密林離涅血城不遠，這一次少年借著天空煙花的光芒行走，夜路，十五年來還是第一次，少年笑了笑，努力使自己開心點。

    「丹田消失？若殤，這以後可怎麼辦？」

    「丹田沒了但命還在！他可是我孫子！」

    ……

    「爹！二弟才剛死不久，怎麼如此急迫的將家主之位傳與我？」

    「我將離開涅血城，尋找煅靈殿，仇！必須報！」

    ……

    「悔約？怎麼可能？就因為我孫子是一個廢物？」

    「怎麼會？我們兩家可是多年至交，為兄無論怎樣也不會傷了我兩家和氣啊！」

    ……

    少年抬頭仰望著天空，眼角滑過淚水。

    「爺爺，我好想你啊！」

    天空無月，寂靜的夜。

    一個月後。

    「姥姥！今天的柴火我拾了很多！」

    「呵呵！好，你也累了，去洗把臉，再來吃早飯。」

    「好的！姥姥。」

    自從那一次在密林過了一夜後，少年回到了救他的老婆婆的身邊，但是經過這麼多天，稱呼也漸漸改變了。

    此時的少年因為臉上貼了一張買來的人皮面具，所以沒有人認出來，至少對一般人而言。

    姥姥開了一家小麵攤，每天清晨設攤夜晚打烊，收入也有一兩個銀玉（一枚金羽葉等同於一千銀玉）。少年每天也並非無事可干，他每天也是清晨出去，到森林中砍柴，當然，運氣好的話，遇到戰後狼藉的場地，那可就輕鬆了，直接拾柴。

    這種平凡的生活，少年過的很是自在，但是命運卻偏偏纏上了他。

    「收保護費了！他奶奶的，這條東華街可是我雄哥管理的，趕緊的！每個人給我交十銀玉的保護費！」

    喧鬧繁華的街道突然來了這麼一群嘍囉，個個小攤子都驚出了冷汗。

    「保護費？姥姥，他們憑什麼收費？」少年憤憤地說道。

    姥姥連忙捂住了少年的嘴，嚴肅的輕聲警告：「快別亂說，小心禍從口出，這些人，每個月都來收費，他們個個都是乾坤境的高手，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少年掰開姥姥的手，蹙著眉說道：「難道就這麼忍著？」

    「唉！」老嫗搖頭，「你不知道，五個月前，他們也來收過費，但是當時有個買包子的男子因為不服氣，被他們活活打死，而後他們將那壯漢的屍體拖在這條路中央，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將那屍體餵狗啊。」

    老嫗老淚縱橫，她擦著濁淚，顫抖著聲對著少年說道：「那個男子是我兒子……」

    少年驚呆，他愣愣地看著姥姥。

    從小的他豐衣足食，自然不知這些底層老百姓的生活，可是如今經歷的這些，讓他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那鼎盛的涅血城嗎？

    那群嘍囉不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不過從始至終，老嫗是提心弔膽，生怕少年年少無知做錯事，但是好在，少年一直在沉思，只是那雙手卻一直緊握著不曾放鬆過。

    夜晚。

    「怎麼了，小城？」老嫗問道。

    少年坐在一把椅子上，有些悶悶不樂，這的確是真的，很不開心。

    「小城，過來吃飯了。」

    「不了！我出去散散心。」少年起身，向門外走去。

    少年身後傳來一聲嘆息，但是少年沒有回頭，誰知道，今天他能遇到這麼煩躁的事。

    涅血城的夜景很平常，路上稀疏沒有幾人，冬季的夜，很寂寥。

    「快快快！」

    身後突然傳來陣陣喧譁，少年回首，卻被他人撞到，那人雙手捧著一盆水，經這麼一撞擊，那碰水全倒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蹙眉，還沒說出一句話，那人卻破口大罵：「什麼人？這麼不長眼！」

    那人一副不耐煩地神情轉過頭來瞥了少年一眼，然而那副表情立即變得嬉皮笑臉了起來，連忙弓背，「呃……原來是若家少主啊，小人瞎了眼沒有看清，呵呵，對不住了。」

    少年神色舒緩，眼見身前地男子，少年眉頭地緊皺卻依舊沒有鬆開，甚至他厭惡這個男子地行為，他冷聲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男子站直，道：「不瞞您說，涅血城發生大事了！」

    少年眉頭一挑，「何事？」

    「朱雀樓……失火了！」

    「什麼！」少年心中一驚，朱雀樓竟然失火了！那可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美好地帶了，如今失火，他心中一痛。

    男子見少年愈發蒼白地臉色，相似躊躇著，但是還是開口說道：「而且，我聽說，今天晚上，蕭家小姐也在裡面，人到現在還沒出來了！還有……」

    男子話還未說完，忽然感到被人狠狠撞到。男子穩住身形站在原地，看著朝朱雀樓方向奔去的少年冷冷一笑。

    「快快快！」

    「快點，火勢太大了！」

    「……」

    突然不知誰高呼一聲，「你們看那是誰？」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這句話，或是此刻太過於嘈雜，也可能是人們救火心切，沒有人關注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撲入大火中，漸漸被火吞滅……

    少年心中只有一個聲音，而且不斷的在迴響，「倩兒，你在哪？」

    再次睜開眼睛，腦袋還是有些渾渾噩噩，只聽見一聲拍案，「啪！」

    少年心中一驚，瞬間清醒了不少，不過正想站起身時，卻才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都被綁住了。掙扎了兩下，少年勉強坐了起來。

    甩了幾下頭，四處站滿了人，個個都是憤怒地樣子，此時，少年還沒緩過神來，聽不清他們看著自己在說些什麼話語。

    這裡很嘈雜。

    「……此次定奪，於三日後戌時問斬！」

    少年咬著嘴唇，顫抖著身體，眼眶濕潤，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因為，他說不出……

    只記得，闖入朱雀樓時……

    樓內火光沖天，熱浪撲面，火光照亮少年蒼白的面龐。少年記得，倩兒在朱雀樓是有一處專門的房間，而且從小到大，從未變過，所以，照著記憶，少年加快步伐，直奔二樓，右側，第三個房間，對著房門就是一腳。

    房門早就被大火焚得吱呀作響，經少年這麼一腳，房門撲倒在地。

    「倩兒在嗎？」少年還未進門，便急忙問道。

    走入房內，只見倩兒倒在地上，而她身旁，卻坐著少年不認識的女子，看外表，二十來歲的樣子，一身紫袍，那面容稱得上是妖艷，令少年心感厭惡，不自覺地厭惡。

    「你是誰？」

    「喲～小弟弟脾氣這麼不好呢？」紫衣女子嬌氣著說道。

    少年衝上前去，「把倩兒給我！」

    「小弟弟，照你這性子，未免太心急了吧？」

    紫衣女子衣袖輕撫，一團暗紫色煙霧繚繞在少年頭頂，少年立即感到腳下一軟，而且腦袋發昏。

    借著短暫的清醒，少年只見紫衣女子抱起了倩兒，對著他說道：「婚約，羈絆，你根本就不適合她。」

    紫衣女子跳窗而去，少年意識漸漸模糊……

    三日，並不算長，也，並不算短。

    即便明天就要死了，知縣也不願放過他。遊行，又一次降臨在少年身上。一個個臭雞蛋正中腦袋，短暫的痛感，更多的是羞辱……

    那日醒來，少年身心疲憊，吃力地想爬起來時，卻被人踩著腦袋強行的使他趴在了地上。

    「小子，心懷不軌，妄想與三皇子爭女人？他媽的真是活膩了！」

    「他必須死！」說話的便是三皇子，一身金絲絨袍，俊俏面龐，纖細柳眉下的眼睛滿是桀驁。

    「真不是個東西，竟敢火燒朱雀樓！」

    「我們的榮耀啊！」

    ……

    「我沒有！我沒有放火！」少年掙扎著，可誰又會信？

    望著眼前的廢墟，昔日氣勢磅礴的朱雀樓，少年百口莫辯。

    「一群混蛋！」少年此時忍不住罵了一聲……

    「……眾多人在此作證！你還敢狡辯？」

    真是個又胖又丑的死肥豬！狗屁知縣還有……三皇子……

    夜晚。

    外面呼嘯著冷風，嗚嗚作響，冷風穿過監獄的小窗口，吹拂著少年邋遢的頭髮。

    少年坐在牆頭一角，抱膝埋頭的顫抖著，腦海回放著這幾天的記憶，越想越是氣！

    「他們憑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