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北洋幕僚 第四百七十九章 鳳陽戰役（八）

    北洋軍將領李純和江北軍將領蔣雁行都明白，這個時候誰都不能後撤，但誰都不能進攻，北洋軍的火炮當江北軍吃足了苦頭，江北軍的陣地戰放北洋軍吃了大虧，雙方都拿彼此沒有辦法，不得不在西路繼續對峙。

    而馮國璋寄予厚望的東路方面，北洋軍第四鎮第七協陳光遠部則順利攻入江北嘉山縣，並占領嘉山縣城，而後陳光遠部不做休整，連夜向東進攻嘉山縣光明鎮，試圖包抄三山陣地。但早就得知陳光遠部進攻嘉山縣的江北軍第七師鞏學文部在就在光明鎮布好了口袋，北洋軍的連夜襲擊，成了一次鑽口袋的悲慘過程。

    4月1日，西方的愚人節的夜裡，北洋軍陳光遠部一萬一千餘人直接鑽進了光明鎮口袋型防禦陣地中，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江北軍第七師已經將其包圍。

    剎那間，手榴彈，炮彈，機槍，步槍，手槍的聲音此起彼伏，火光沖天點亮了大地。

    陳光遠完全呆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冒險突擊成為了一次死亡之旅，耳邊傳來刺耳的爆炸聲和尖銳的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副官立即將他從馬上拉下來，這才讓他感覺有一點清醒。

    「將軍，現在怎麼辦？」參謀長褚良琛連忙問道。

    「撤退，撤退，向嘉山縣城撤退，依託縣城防守！」陳光遠立即下令道。一發炮彈在他的周圍爆炸，副官拼命護著他，陳光遠被掀翻在地，他看到幾個軍官倒在身邊，又看到一些士兵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忽然之間，戰場上好像在剎那間安靜下來，沒有了槍炮聲，沒有了吶喊聲，沒有了馬叫嘶鳴聲，也沒有了痛苦的呻吟聲和凌厲的慘叫聲。這一切仿佛全都不存在一樣，在企業的夜裡，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四周的山坡下，頭戴大蓋帽，身穿藍色軍裝的第六鎮士兵倉皇的逃竄，而在遠處山坡上，身穿綠色軍裝頭戴奔尼帽的江北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殺了過來，他們面目猙獰，嘴裡鬼哭狼嚎地叫喊著殺聲，陳光遠甚至看到了江北軍得意洋洋的臉。

    江北軍從四面八方黑壓壓地壓了過來，徹底摧毀了北洋軍的士氣。

    毫無疑問，陳光遠知道自己的一萬大軍即將全軍覆滅，他拔出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額頭，然後突然感覺到天昏地暗，他被自己的副官一拳打倒在地，副官大喊道：「將軍，我們還沒戰敗，你不能自殺。」

    「可是」

    「你看那邊，我們的騎兵標來救我們了。」副官指著後方大喊道。

    由於黑夜行軍，陳光遠便將騎兵炮兵輜重兵放在了隊伍的最後，由於陳光遠一再要求軍隊加快行軍速度，導致隊伍脫節，步兵最終與後續部隊距離越來越長，在主力部隊進入伏擊圈之後，兩節部隊相距居然達到五公里之遠。

    後衛部隊的統帥是陳光遠的弟弟陳光生，雖然陳光生指揮能力不強，但在得知自己的親哥哥被江北軍包圍之後，毅然決定率領騎兵標親自營救兄長，而炮兵立即對江北軍給與炮火壓制。雖然有參謀軍官認為，一旦江北軍調轉槍頭對準我們的時候，我們的炮兵在黑夜裡跑不掉，但陳光生卻明白，什麼軍隊，什麼火炮，如果自己的四哥命喪江北軍的手中，他陳光生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四哥活著，他陳光生才有榮華富貴。

    紈絝子弟陳光生做了自己人生中最英明的選擇，而在黑夜之中，北洋軍騎兵的到來撕開了江北軍包圍圈的一個口子，陳光遠得以收攏部隊狼狽逃竄。

    戰至天明十分，成批成批的北洋軍士兵選擇了投降，而蔣雁行也沒有為難被俘士兵，下令對傷員無論敵我一律救治，戰後統計發現，當夜的伏擊戰，蔣雁行部抓捕北洋軍俘虜六千餘人（含傷員在內），擊斃一千三百餘人。而在後續的追擊過程中，江北軍俘虜了敵人一支完整的炮標，七十二門火炮外加十個基數的炮彈，江北軍大獲全勝。

    而隨著陳光遠逃到嘉山縣城的北洋軍餘部不過三千多人，第七師基本被打殘了，而此役也開創了鳳陽戰役打響以來北洋軍最慘痛的損失。甚至創造了北洋軍最屈辱的戰敗史，當蔣雁行部的戰果電報傳到揚州司令部之後，司令部內歡聲雷動，王永安緊緊地握住了馮衡，激動地說道：「用蔣雁行這一招，行得通，行得通啊。」此前他一再擔心蔣雁行，可是這一仗卻打得太精彩，讓蔣雁行的名聲一下子傳遍了全國，也讓王永安知人善用的本事得到眾人的誇獎。

    江北軍蔣雁行部第七師在短暫休整了兩個小時之後，趁機猛攻嘉山縣城，陳光遠部只能苦守城內，但是在江北軍第七師猛攻一天之後，竟然突然撤軍了，讓本來準備再一次吞槍自殺的陳光遠又驚又喜。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陳光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即率領殘部準備返回，卻得知江北軍三山陣地被攻克。

    「即便三山陣地被攻克，蔣雁行也不會撤軍撤的這麼幹脆的，而且如果消滅了我們，蔣雁行的軍隊便是插入我北洋軍腰眼的一把匕首，蔣雁行應該不會傻到不明白吧？」參謀長褚良琛苦笑著說。

    陳光遠緊鎖眉頭，道：「繼續打探消息，我們暫時不要撤退，等待大帥的指令。」

    而就在蔣雁行部在光明鎮圍殲陳光遠部的同時，北洋軍攻克了三山陣地。

    原來北洋軍曹錕派人收買了江北軍三山陣地的家山陣地守將寧永泉，而寧遠泉則是曹錕的津門老鄉，在金錢與美色誘惑下，主動率部投降。儘管很快寧永泉被手下士兵給打死，但曹錕部趁機攻上了家山。

    而在攻克了家山之後，曹錕將吳佩孚的炮兵標拉上了家山山頂，對著三山火車站以及對面的毛山陣地進行轟炸。吳佩孚的炮兵打得又准又狠，柏春和易斌商量了之後，決定放棄三山陣地，向蚌埠方向的光浪山陣地撤退。